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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纪事】教庭教师白洁

时间:2019-02-13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她,三个孩子的娘      她是从一个好长好长的梦中走来的。   走进了陌生的季节,走进了陌生的方言,走进了陌生的土房,走进了一个至今叫不出名字的男人强硬的臂弯……
  板门咿呀一声关闭,截断了她的脚步:
  一把锈斑的铁锁,锁住了她的喊声。
  四面土墙,箍住了她对老家的忆念。土墙厚厚,将她三年的青春,压缩成两个孩子的哭闹和自己无奈的泪滴。
  油灯在寒风中摇曳,摇曳许多可怖的影像。
  窗外树梢又吐绿芽,她的心事却总是枯萎。
  三个年头过去。当她听到久违的家乡口音。恍似梦中。面对老家的儿子三岁时的照片,泪水遮住了那缕憨笑。
  返回老家的车要开动了。她看着睡熟的两个孩子,坐到床头,对车艰难地摇了摇头。
  两串轻轻的泪滴,重重地砸痛了人们的心。
  
  大槐树下的小顺子
  
  一棵好大的槐树,一个好小的身影。
  鞭炮,燃红春联,燃响欢声。
  燃不亮树影下小顺子的目光。爸妈的脚步始终走不进空空的村口。
  惟有身后奶奶的焦虑,渐响渐浓……
  一棵好大的槐树,一个好小的身影。
  树下躲雨的他,抱着大黑羊取暖,仍抵不住风的无情、雨的冷漠。
  此刻,他望着南方的天,看到了妈妈。
  那不是她吗?正打着伞。护送着别人家放学的孩子,走在高楼下的街道上……
  一棵好大的槐树,一个好小的身影。
  他在等下地的奶奶。背着柴草归来。好燃旺冷清的灶膛。
  患病的他,有点冷,有点渴。
  他在想:妈妈会端着一碗热汤,爸爸的大手掌在捂暖额头……
  眼前,冷风却吹下落叶,让山乡的黄昏打了一个颤。
  
  背草垛的母亲
  
  一个好大的柴草垛,在山腰的小路上,蹒跚着,移动着……
  它的笨重,压得山路扭曲了身子。嘎吱嘎吱直叫痛。
  沿着水牛的蹄印,沿着汗滴的走向,我看到一张脸,一张沾着灰尘与草屑的脸。
  这是母亲的脸。
  母亲,在柴草垛底下喘息。白炽而热辣的阳光,洗白了头发,散乱在脸上。
  家里的日子,等着母亲的柴草烘暖。她,只得常常背起厚重的阳光,背起笨重的柴草垛。
  此时,背后一声轿车的笛鸣,撕裂了山野的静寂。
  柴草垛赶忙移到路边,移到悬崖的边缘,于是,碰醒了一块石头……空谷一声惊叫。小车,撒一路尘埃,远去。母亲裹在尘烟里,疚意填满一脸的褶皱。她,嗫嚅着:
  “唉,草垛大了,会挡了车的路,误了人家的事……”
  
  小妹的愿望
  
  我闭着眼睛,依然能看到,她的小小脚,踩着风和雨,走在牧牛的山路上,走在割猪草的田塍上,走在远离课本的地方。
  她家的旧竹窗,遮不住老师领读的声音;她家的破柴门,挡不了小伙伴答题的争辩……
  她家的陈年茅屋,离学校并不远,可她就是走不进那渴盼的场景,走不进那朗朗的书声。
  汗湿的犁耙,压弯了阿爸的背脊;沉重的背篓,勒深了阿妈的皱纹……
  为了给日子添点红火,她本该挎起书包的嫩肩,却扛起大垛柴禾;
  为了给农事增些翠色,她本该握住铅笔的柔手,却扒起满筐粪肥……
  有一天,我问小妹:长大后,最想得到什么?
  “好多好多课本。”她答,“还有,小店里那种冰棒,三根:两根给爸妈,一根是我的。”
  
  二妞家的尼龙绳
  
  我认识那条尼龙绳。
  它,把许多辛酸勒进我的记忆……
  西头屋的二妞,曾经用这绳,捆紧半新的棉被和几件显短的衣裤,拥紧对山外世界五彩的想象和半甜半涩的小小心愿,和小姐妹们一起,走向天边的霞光……
  一年多后,她仍用这绳,捆紧轻薄的行李和沉重的失望,踏着弯绳一样的山路和工头的心一样黑的暮色,回村来了。
  后来,我又看到了这条尼龙绳。
  它。把二妞绑在一张旧木椅上。
  她爸要将她嫁到镇上,嫁给好多色彩斑斓的言辞。而二妞要远远躲开那镇干部的儿子垂着涎水和傻傻的笑声。
  那天,她爸烦躁的呵斥,她妈的暗泣与叹息,使山村的傍晚,早早地黑了……
  
  春妮的小窗口
  
  一场看不起的病,把她按在了累得“咔咔”咳嗽的木板床上……
  从此,她再也迈不出老土屋的门槛。床旁的小小窗口,成了惟一伴着她的一本画册。
  从这里,她可以看到:燕子驮着春色,从天边飞来:牛车拉着秋天,从田埂上慢慢远去……
  从这里,她还可以看到:小伙伴嬉闹的牧笛,渐渐涸绿了东山坳;姑婶们割禾的山歌,把野花染红了又黄……
  那一夜,她看到,阿爸躺在担架,颠在呻吟上一步步消逝:
  那一晌,她看到,外出打工的小姐妹们,打闹着转过山脚……
  每天,阿妈为她打开这窗口。
  她的心绪,就如山外的山色,时青时黄;她的日子,就这样,一页页翻过去了……
  她看呀看呀,最想看到的是:村东头学医的阿旺哥回来了,正笑着向她招手。
  
  福来叔家的后山冈
  
  以前,常看到福来叔的小女儿阿莲,爱赤着脚,跑到后山冈,把笑声与童趣,洒到一簇簇小树丛和野花上。
  而今,三天两头,倒看到福来叔高一脚低一脚,走上后山冈,坐在一个土包前……
  他嘴唇哆嗦,喃喃不知说些什么。
  那嘶哑的声音,让土包上的青草,感觉到了落叶的寒意。
  落日的余光,拉长他在野草丛中的影子,拉长他凄怆的心绪。
  紧一阵慢一阵的咳声,让山村的傍晚,痛得溅出寒星的泪光……
  乡亲们都知道:那土包压没了福来叔的希望,窒息了阿莲脆脆的笑声――
  几个月前,到城里打工的阿莲,青春的身影,迷失在红灯绿酒的诱惑里了。
  从此,福来大叔只能在梦中见到:煮猪食的阿莲,采回蘑菇的阿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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