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念异乡 我怀念异乡 我将去往异乡 我还未去 我想伸手抱抱那个蹒跚学步的孩童 他脸上稚气的笑 我已一个世纪不见 村庄在大森林里 在古井边
那个眼神有些忧郁的女孩 我想和你谈谈心
不要问我为何也流泪 你此时就是我的挚友
我们一起看那个孕妇走过 她的眼睛真迷人
我点燃一支烟 在坟地 奶奶 您也来一支
您一生不走出这座大山 是什么让您骄傲地
终老于此
我要熟睡在人流如织的集市 梦见天上的云
我要高歌在寂寥荒芜的深夜 朗诵神曲
我会去往更远 不想停下 亲爱的陌生人
载我的马车 是异乡 是我怀念的不死地
来临
是陡然滑入水下的败叶
是枯草上凛然不动的尘埃
是渐渐收拢的羽翼 是归巢
是白天最后的气息 是光
从森林深处的尽头 延伸 蜿蜒
从那一大片辣椒地掠过
不惊醒鱼池的鱼
不敲响一扇门
不拉亮一盏灯
悬浮于头顶 又
笼罩了四周 渐渐升起的 有月 也有篝火
暗地燃烧 微微呓语
置身于呼吸 又仿佛悄无声息
一切都悄无声息 又似乎窃窃私语
只有大地的河流 流经我们的门槛
神秘的人 送来新一轮梦境
过了这村
早已是黄昏
我放过饥饿的马――
那匹橙色的马
它已回了牢笼
草地上还剩下草
它们等待下一轮饥饿者
一个天边来的人
――她穿麻栗色长裙
那个穿麻栗色长裙的姑娘
她骑走了我饥饿的马
那匹橙色的马
过了这村
不指望黑夜把白天带来
清理完白天
我要快速地离去
可是我为什么迟迟不肯落下
角落的葵花一度芬芳
墙上是摇曳的暗影
我缩进黑夜的心脏
像投降的人
不发一言 也
不指望黑夜把白天带来
月挂西山
月挂西山 凌晨三点你就能看见
树木的上方 阴影不再扩大
它照进轻轻呼吸的森林
鸟儿们蜷缩在梦境
――是否有哪只醒着的
独自为人生悲喜不尽
我经历了昨天下午的暴雨
人们从香山上飞泻下来
像一道道瀑布――虽是春雨
没有腼腆样子
人们还是热爱那些和气的人和事物
你看，他们现在都躲起来了
像打扫过后 清晨的寂静
还没有一片树叶落下
所有的树叶都在春天睡觉
睡梦中伸出手
尖尖的手指摸着了温热的鸟儿
我为什么还要写下诗篇
月挂西山 大地无人
长夜做枕 且去消受这一山明月
香梦沉酣 才是我们在人间的福分
我们在荒地呆到天荒
捡拾一个日子 我们只能捡拾一个
如同在无聊的劳作里休闲
如同在潦倒的故事里奢华
我们捡拾的这一个 天空辽阔 大地无边
深秋的枯黄一泻千里
那些躲在荒草中的已经长眠于荒草
那些堆积的小山包已经安静地换去衣裳
――梦幻季节的衣裳 现在成为另一个梦想
脚下的土开始坚硬 石子开始更加坚硬
身边的水成为死水 百脚虫爬速迟缓
狗叫声撕开越来越浓的夜色
化工厂燃烧的废气光柱冲天
我在这一束光里 我的同伴都在这一束光里
改变容颜 如脚边的荒草升至眉间
我们在荒地呆到天荒
找寻不到天 也找寻不到我们
大雨下了一夜
大雨从地里钻出来
像无数条锁链
大雨是个急脾气
有一张惨白的脸
它用自己的锁链
锁住夜晚的脚
这一晚 夜只挪动半寸
全世界都会听见镣铐的声音
而它绝不停留
一只獾在散步
它在大雨中散步
它从容地走过我
我看它一眼
我还在看
这只散步的獾
不会回过头来
不肯看我一眼
像身边聚拢的黄昏
只剩我在回忆
而它绝不停留
那些更好的
我是我故乡的一口风。我是我异乡的一口风。
我是一口风。
有时候我以为我住在地球上。有时候我以为我
没有。
很多时候我不辨西东。
就像现在我在长沙的街头。我以为是在武汉、
深圳、南宁
我看到挺拔的楼、奔走的人。我再回顾
再往前，再转身。
就消失在喧嚣里。就不见了我。不见了你。
不是我要选择做一口风。那些更好的选择
那些更好的
不在故乡。也不在异乡。
我只想全力来爱你们
亲人一场，最后都会终止于变故。
而我，只想赶在落日前看见你们。
请相信我已在黄昏打好包裹。
那些累赘的，我都将放弃。
但我绝不空手，时光不会燃尽
我将在茂盛的雨水中盖起我的房舍。
从此后我只想全力来爱你们。
呆在你们身边。摸你们的手。
带刺的手
深入今夜 我没有想要偷摘玫瑰
我一直以为它们都在
我一直以为这些事物 存在 放着光
由此我看见春天 甚至以后的季节
我一直以为它们都在
而今啊 我渐渐失去记忆
在夜色的湖边 我偷摘玫瑰
我偷摘下这朵玫瑰
血还红着 刺在肉里
我还依然爱着
可已经不那么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