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重庆人,生于20世纪70年代。于2003年底开始触网写诗歌,创作了一定数量的诗歌。作品散见于《诗歌月刊》等及多种民刊。 看着夏天远去 那些混沌的空气的鱼群
紧贴着我身体的峭壁飞翔
它们在找寻一扇进入我的门
洗衣机轰鸣,似乎在控诉:
生活,生活啊为什么总是一成不变
爱我,爱我,爱我吧
自杀式的词语
从恳求转为亢奋
进而陷入不可扭转的愤怒
我们失去了,不,我失去了自我的预言家:
光秃的田野、扭曲变形的河流
我只看到暗淡无光的自己
终日游荡于此
这里是我的葬身之地?!
2007/9/17
玻璃瓶中的玫瑰
我不记得自己何时钻进了这只玻璃瓶
卷曲着身体,我的皮肤显得脆弱而透明
这个秋天,将会失去它珍贵的润滑油
为此,我患上了忧郁症。
麻木先生,麻木先生给我发来短信
让我保持一颗平常的心,免遭伤害
可我如何能做到呢?如何能做到呢?
你们尽管放出一万只蜜蜂
来吸干我每一只血管里的血吧
我看着自己死去,并因此而深感荣耀
2007/9/13
对手
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很迷茫
黄金果冻一样的太阳在慢慢融化
褐色岩石在大海的挤压下蠕动,反映出它们的
不安
海滩上到处是亮晶晶的乳房
而我的珍宝已埋进了男人的坟场
“鱼缸中的马死了”
是你在和我说话吗?在和我说话吗?
我的眼睛空洞无物
“远处会有什么?我要向你倾诉我的衷肠”
“嘘,隔墙有耳,隔墙有耳”
“你是谁?你是谁?”
一张空白的镜子,雪一样白。
哦,我不曾到过这里,我从不曾到过这里
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该干什么
一头情愿在高潮中死去的女人
它的性生活越来越稀薄
2007/9/13
石膏像
我寻找一种催情剂
当我看到你,便会身不由己
就像猫遇上了鱼,我如此诡秘地微笑
我需要友情,我把它看得和爱情一样
而我的爱情早已破败不堪
一幢敞风的建筑住满蝙蝠、老鼠和臭虫
哦,我阁楼里的亲戚们啊
给我戴上了厚厚的面罩
是的,我将会像枚钉子在每一处庭院游荡
月光有着婴儿般的甜美
却从不懂得哀怜我
2007/9/12
变 形
桥梁、河水、月亮
全部滑入秋天宇宙的中心
尖顶灯塔投射出它僵硬的抛物线:
河滩上蠕动着一串女人复杂纠葛的脚趾
初潮的月光卷起一块块浪花
向我涌来。我拖曳着双腿
一直在和自己做斗争
我的不安,我痉挛性的痛苦
能否和这圣洁无边的寂静
融为一体?
2007/9/12
恐惧的艺术
早晨,溶解着红色凝重的空气
一只又圆又大的太阳缓缓从海底升起
照耀我。让我相信,我一走出阴暗的地下室
它们就会来逮我
灰白的云朵溜入两株梧桐树的空隙
露出镶金边的秃头,冷冷地觊觎
我的孩子在摇床中如同虫子蠕动
咬着手指头,两眼空洞无物
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
你用你恶毒的舌头
给我最温柔的渴望
又一次次将我引向恐惧
游乐园的石桌和石凳排列有序,一个个棋盘
它们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欢迎,欢迎”下一步
我像一头瞎眼的狮子
期待对手……
2007/9/2
女 孩
我期待着有什么事情发生
突然惊厥或者窒息
爱情是一块蓝色宝石的流体
从大地的脉管中流出来
我终日飘荡在天空
哦,我是这无脚的风,寻找一间永恒的房子
那些谎言,谎言的皮肤长出苔藓
我要穿越这里,这里不再有教堂的钟声
树木顽固地伸向河流的中心
一座白色拱桥敞开它阴郁的孔洞
你是谁?你是谁?
我弹奏我的黑色三角琴
我爱,爱,爱这柔软芳香的阴唇
发出猫一样的笑声
看起来,我是如此不像一个死亡中的女孩
2007/9/1
待 产
我有过这样的体验
躺在一块云朵似的白床单上
沉重如铁,不知身在何处
血,如一万匹野马在血管中撕咬
拒不涌出
那些爱,爱的名声
我们用狂热的肢体编织
又用思想的灰烬掩埋
哦,即使拙劣的技巧
也会创造出一个孩子
女人们围坐一团
像一群白羽毛的鸡
我到底能干什么,能做什么?
主人用一把小米就把我招到了他的眼前
而多数时候,我只能用我可怜的小把戏
来治愈这种自我:
我的痛苦没有宗教,没有信仰
更谈不上安全感
它们终日白白胖胖,躲在我的身体内
无休无止的生长
我像一只杯子,乐于被你拥抱
我这粉红的婴儿,是否完好?
2007/8/26
未 来
在无风的房子里
木匠埋头工作
他用他的刨子粗鲁地给我刨皮
一层一层,开始没有反应
石拱门,桥洞,阴森肃穆
尖啸的火车像一只羚羊
在远处的崖壁上奔跳
我的谷仓
我的干草垛
我结疤的皮肤
我的豌豆的秘密
断断续续掉落
身体痉挛
紧紧咬住这根实实在在的东西吧
原始人的野蛮,不带任何修饰成份
未来,不会呼之既来
我们保持应有的反应:
赤裸的树木
动物的屁股
河流中翻滚的巨眼
2007/8/26
线 索
一条隐秘的线索
牵引着我
病像天使,一个接一个降临。
从弥漫消毒水味的医院出来
我脸色苍白,清清嗓子
试图和我自己开开玩笑:
秋日绿色凶猛的火车机头直冲入体内
碾碎已死于腹中的胎儿
窗户密密实实,有人听凭摆布
阳光不能照耀我
那牛乳般的感觉
我再不能返回到原始居住地:
那潮湿、阴暗、温暖
曾紧紧包裹着我
我生下一个女儿
似乎可以别无他求
穿过我粉嫩的25岁
母亲的腔调,父亲的教条
像一件件重物,如期降落
我在每一件事物中
努力搜索,一个石柱的形象
陪我渡过余生
2007/8/26
忧郁与神秘
弗洛伊德用梦告诉我们
古老的房子
照镜子的少女
一只被施了催眠术的老猫
告诉我们什么,告诉我们什么?
我把痛苦一件一件装进行礼箱
这些漂亮的衣服
将死死包裹着我
我是如此热爱这种亲密的感觉
死去的胎儿
在被监视的瓶子中生长
那些黑暗中的灰蝙蝠,是我可爱的亲戚
我的大脑混乱
谎言拖着他的大舌头
在街道上施善布道
白痴般的月亮
俯下它和善的额头
让我们相信
永生的爱情
我的脸紧贴着大地的皮肤
将安适如初
2007/8/28
我缺少个伙伴
我飘浮在夜空,一件漂洗过的白裙子
我始终相信肉体是藏污纳垢的好地方
“而灵魂,一个彻底肮脏的东西”,我不纯洁
纯洁者一如那紧紧含住乳头的婴儿
整幢建筑在夜色中飘荡
它们停泊在古代
我是巨人
一挥手,就能扫除这庞然大物
我不谈需要
一只死鸟,一只死鸟
我只是缺少个伙伴
我的救护车尖叫
给沉寂的街道,运来
勃勃生气!
一个男性胎儿在锥形鱼缸中冲我眨眼
面带微笑:妈妈,妈妈,妈妈
球形池塘,多像一只盲人的眼睛
摘除掉,摘除掉
光秃的广场,照出我的影子
两只空洞的眼球在空气中摩擦
捉摸不定的气流
在每一根手指下游动
哦,哦,要,要,要
我想我患有口吃病
我毫无意义的重复自己
多么可怕的品性
2007/8/28
注:“而灵魂,一个彻底肮脏的东西”引自我的作品《橡皮人》。
家庭生活
天空蓝得像牧场的草一样
用手轻轻触碰,它就会颤抖,甚至流泪
灌木倾斜在房子的两侧
疯狂吸食着所有的光线
暗,暗!草坪上
一只公鸡不知厌倦地分泌性激素
追逐着一群母鸡取乐
拧断它的脖子,拧断!
我厌恶地拍掉那只发情的狗爪子
一头畜生!畜生
怎么能够体谅我工作的压力,精神的苦闷?
而少女们远不知道堕胎的痛苦
她们以为堕胎有如吃饭穿衣一样自然
那些光溜溜的老鼠仔粉红鲜嫩
来不及啼叫,便被冲入
肮脏的下水道
哦,爱情,纯洁的爱情
你到底能带给我们什么?
新奇的体验?
神圣的使命?
幸福的感受?
而我犹如一只光盘
在这精神的机箱中徒然旋转、嘶鸣
偶有快感,也伴随着划伤和磨损
明天,明天
阳光,仍然会从男人的秃顶降落
2007/6/25
吻
余下的岁月,在毫无遮掩的门外回旋打转
如一群孩子拥挤在一起,不愿进来
我诡秘地躺在一间为生者准备的屋子里
怀念着那件事。它的脚步
燕子般轻盈
又如大象那样笨重
而我变得越来越刻薄了
即使盐粒的温度,也令我惊颤、尖叫
啊,我需要一个悠长的啜饮,和痛苦一样
会让我新鲜,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