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芳1958年1月11日生于彝良县角奎镇乡下;1978年12月参军,在铁道兵第八师医院从事临床医务工作;1991年7月改行,先后任铁道部第十八工程局建筑工程公司新闻干事、党委宣传部长、纪委副书记。2005年7月,调任中铁十八局集团第四工程有限公司党委秘书长兼组织部长。
阳春三月,乍暖还寒,夕阳的余辉,抹得日渐复苏的大地一片殷红。不远处一幢幢拔地而起的豪华商厦矗立着,随着一声“呜――”的长啸,带着时代气息的银色高速列车疾风而去。
总工程师赵大成伫立在窗前,心中很不平静。这几天,他也耳闻自己即将离职休养的消息,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这也难怪,人一旦要离开自己奋斗了几十年的岗位,留念,惆怅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赵大成大学毕业近40年,一直跟随筑路大军走南闯北,风餐露宿,沐雨栉风?从长杭线到襄渝线、向乐线到沙通线,从成昆铁路到通霍铁路、鹰厦铁路到包兰铁路,黄河大桥到引滦入津、大秦铁路到京九铁路,青藏铁路到京津城际专线、武广客专到津秦客专,大半个中国的铁路重点工程建设都有他的足迹、他的青春、他的汗水和他的辛劳。现在要退休,他还有个能不能一下子适应的问题。
风声起,总得要有个眉目。总裁找到他:“老赵啊,人生总该有个归宿,谁也不能当一辈子官。新老交替,年轻人接班,是大势所趋啦!”
赵大成深吸了一口“玉溪”,心中也明白了下文。他对总裁说:“咱们一块儿共事了几十年,有啥事不必拐弯抹角,还是直说痛快?”
“那好,”总裁弹了一下烟灰:“凭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再同大伙儿东奔西走,南征北战,是吃不消了。人老了,该解甲归田,享受天伦之乐了……”
赵大成并不感到意外,他早已有了思想准备,但事情真的临到自己头上,心情如何就难说了。因为他与总裁告辞时,声音已有些发颤,那眼里盈满的液体,只是他强迫自己没让它溢出来罢了。
第二天下午,赵大成像换了个人似的,到机关各处室敬烟点火,谈笑风生,高兴的样子不亚于当年娶媳妇。最后转到施工技术处,他让处长把在家的几位科长和工程师找来一一叮嘱:“今天是我的生日,请各位务必光临。我这就回家烧菜恭候。”说完转身离去。
晚餐桌上,虽称不上十分丰盛,可对于常年钻山沟,做野外施工的人来说,鸡鸭鱼肉一样不缺。举杯投筷之前,赵总对部下们说:“今天请大伙来,主要是侄儿小明的事,他干了五六年工程技术,如今连个工程师资格都没有,我退休后,希望你们多帮助……”说完,一向不赞成饮酒的他,却与在座各位一一碰杯,一圈下来,赵总便言语颤悠,渐渐不支,被夫人扶进卧室。
“唉!”青年工程师小刘悄声说:“老总恐怕是窝心闹的,他不愿退休……”
不知赵大成是否听到小刘的话,只见他在床上翻了个身,便陷入沉睡之中。
这时,施工技术处王处长挤到赵总的夫人面前:“嫂子,小明的事,包在我身上,明天,我就去托人,先把他调到我们处里工作,到明年,保证把工程师职称给他搞到手!”王处长身材适中,戴一副金丝眼镜,很有学者风度。他在职硕土研究生毕业,施工技术上也有两下子,背地里人们都称他“二总”。
陈一民风尘仆仆,推门进屋。这位身材瘦小,眼眶凹陷的年轻人,由于长期奔波在各工点,看上去脸色黑红,略显疲惫,样子比他33岁的实际年龄起码要大十岁。他是10年前大学毕业分到这个单位的,从助工到工程师、高级工程师,一步一个脚印,踏实肯干,平时少言寡语,大家对他颇为尊重。这次他从千里之外的施工点赶来,是要向赵总汇报工作的。人们自动给他让开一条路,他在赵总床边呆了许久:“老总的生日是在腊月呀,怎么今天……”他似乎若有所思。
此时,副总工程师张有原抽出床头柜上烟盒里剩下的最后一只烟,点燃后,打着饱嗝道:“其实――老赵的担心是多余的,他――退不退休,难道说我们这些老下级、老战友能坐视不管?”张副总今年48岁,从一参加工作就跟铁路打交道,虽然只有中专文凭,但在桥隧工程施工方面的独到之处,大家是有口皆碑的。
陈一民仿佛没注意别人说什么,只见他手拿一块鸡大腿,边吃边说:“这次揽到的工程,施工难度较大,新技术、新工艺运用方案都搞出来了,有几项数据,今晚还得查证,请嫂子转告赵总,明天一早我来找他。”“哦,对了,小明不适合在项目部,还是让他去施工队直接参与施工比较合适,那样对他增长知识有好处。”说完,把一叠材料放在赵总的床头柜上,便起身告辞离去。
没多久“总裁来了!”赵总夫人笑着招呼:“请坐请坐。”
人们知趣地散去,屋里只剩下床上熟睡的赵总、他的夫人和总裁。
总裁环顾了一下桌上的杯盘,悄悄走到赵总床边,久久凝视着鼾声均匀的赵总,禁不住自语道:“老赵呀老赵,你是明白人,怎么也这番自讨苦吃?”
冷不防,赵大成从床上一跃而起,拉住总裁的手哈哈大笑。
“你!”“你这是耍啥子把戏嘛?”总裁吃惊不小。
赵总披衣下床,一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材料,一手拉着总裁来到客厅,认真地说:“我确实是搞了个小动作。”
“这是为什么?连我也当你醉了……”总裁一时难解其意。
赵总意味深长地说:“你不是要我推荐一个有真本事又安心本职工作的人做接班候选人吗?如今科学技术日新月异,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我们干的事业前所未有,没有勇于开拓、敢于进取的真才实学和忠于职守的敬业精神咋行?就拿张副总来说,仗着资格老,过去贡献大,整天呆在机关,不愿去一线;王处长呢,人年轻,也能干,可他爱人在一个大城市,条件优越,组织上做了许多工作也不愿意调来。据我所知,他的目的是评上教授级高工职称或提拔为总工程师职务后就跳槽,况且,他这个人做什么都看领导眼色行事,工作缺乏主动性和责任心,群众对他存有不少看法,如果我听他的话,恐怕就要背着为侄子谋职称的黑锅退休了。”
“那你看,谁是最合适的人选……”总裁试探着问。
“看吧,真人不露相,后生可畏啊!”赵大成把手中那叠材料郑重地交给总裁。
“陈一民?”
总裁和赵总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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