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出发和抵达可以耗去三个时辰 可以在21点起程，可以是从南通 地图上有笔画过的地方是长江 爱人在今夜的上海已经睡熟，忘记了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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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白色尼桑，载着我们赶路
可以听着音响里不断播放的音乐
可以侧身倚着车的内壁半真半假地梦游
但如果你是司机，必须是十二分的清醒
在轮渡上，你可以选择四十分钟的自由
(在船舷旁抽支烟，或看着长江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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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渡离岸的时候，江面的前方会有两束光柱
而四周是一片未能打开的黑暗
水流撞击水流，有声音，有风
向东看深夜的远方，通过色彩可以区分
深灰色的天空，下方是凝重的黑色的大地或者江面
黑夜中，波浪只是一种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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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的灯火，远远地一字排开
在轮渡的马达声中，渐渐虚弱
江面无人把守，夜行的船只上晃荡着灯火
微微的光亮下，一排白浪撞上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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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越来越深，风越来越大，上海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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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已经看不到灯火
水，覆盖了家园，江面翻滚不息
衣衫不住地被风荡起
日子，一幕一幕，在黑暗中隐去，再现
7
从南通到上海，我们在夜里乘着渡船过江
黑暗中，对岸的灯火，渐次被风点亮
回望的时候，再瞟一眼地图
水，覆盖了人类，我相信人类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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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白色的尼桑，在上海的高速上奔进夜心
9
凌晨。上海的一处寓所里，一个人
梦见了从水中走来的祖先
生命最终又被大水覆盖
在一颗星球的表面，人类活在水中，安居乐业
射阳河
1
我迎着风。迎着风
这乡野的精灵
以一种缓慢沉静的速度
一寸一寸穿透身体
从每一个肉体的空隙向后
血液清新而透明
和着我内心的节奏
身后的芦苇起伏跳跃
2
射阳河就在眼前
这乡野的大河
刹那之间，水位高涨
风融于水。水融于血
被城市遗忘的大河啊
一群陌生的旧人静静地
看着你水草茂盛
3
寂寞持重的水流 日复一日地流淌着 我静静地看着大河中央 一叶逆风的渔舟 自己疑是古画中 一笔洒逸的笔触 成就的一株水草或一道水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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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河岸上走着 一道城市刮回的风 在射阳河畔流动着 像农家篱笆上晾晒的土布衣裳 散发着淡淡的水气和咸 没有任何欲望 生命在这里淡泊得快成一株芦苇 瘦长的身躯迎风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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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一艘遗弃的大木船 被一堆红砖高高垫起 水流在腐朽的船脚下 一路奔流。斑驳的色彩 一如命运在时间中凋零。势不可挡 大海遥遥在望，过了这道河湾 守望就变得迟钝而悲怆 大木船被遗弃之后
高高耸起它的脊梁
悲剧的姿势再一次被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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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上了一条小船 风吹过平原吹到大河中心 小船摇晃，拿不准重心
我们望着岸边模糊的芦苇群
浑身乏力
想起大水之下无法洞察的庞然大物
我们恐惧不堪，在大河中央
――无助。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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