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一日:心境 新年第一天 我从去年的夜里走出来 心情清静而平和 没有以往节日的沧桑感 我与相熟的和不相熟的人们打着招呼
度过上班路上的一段时光
进入办公室内
我接到了我的第一个电话
是我爱人打来的
她正在这世界的另一座房子里
为你祝福新年
我记下了这一时刻,满怀感激
零乱的台板下
我把去年的日历卡取下
365天 印在一张纸上
一点也不显得沉重
在办公桌前坐定
我听到了新年的第一声鸟鸣
麻雀的叫声熟悉而又平常
就像早餐一样
我起身把残留在茶杯中隔年的茶水
倒进花池
然后放进茶叶重新斟满
这时太阳已出来了好久
玻璃上的窗花已在融化
望着水杯中的茶叶一片片地下沉
我埋头开始一天的工作
恢复写作
我居住的地方
最寒冷的风总是从北方吹来
这是深长冬天的一个下午落日已尽
面向北方
我决定恢复写作
这使我想起最初那个没有月明的夜晚
在一片烛光的指引下
沿羞怯的小路
我第一次偷看自己的心跳
我是在一个夏季中断写作的
炎热和蚊虫可以作为我停下的理由
可更是出于对一场大雨的深深无奈
才使我持续握笔的右手失去知觉
随后我心中的葵花消隐
指上的茧花败落
也许让花朵在冬天里绽放才更有意义
正如一株庄稼在夏天里被迫死去一样
我终又把自己的双手从衣袋中抽出
准备再让它去触摸一些石头和冰雪
恢复写作
岁末的风中
我抬手紧了紧松脱的围脖
非经济作物:山芋
市场经济之前的乡村
我还年少
而那时农作物山芋已很老了
非经济作物山芋
不在乎人们怎么称呼它
作为曾一度位列共和国种植面积榜首的物种
它们在乡野肆意繁衍的姿势
如同实行计划生育之前的中国人口
非经济作物山芋
开不出花朵
它们把所有的爱都集中到了硕大或
瘦小的地下茎上
当亲见形体远比自己圆润的土豆
跃上了城里人的餐桌
甚至其中的优秀者乘开放的东风得以漂洋过海
山芋们依然很沉静
它们似乎乐意继续成为贫贱的代表
向人类敞开过宽阔胸怀的山芋
仍被辞书命名为非经济作物
现在它们匍匐在那些不为人所注意的沟坎里
即使它们不想让人记起自己的过去
难道也不该昭示那苦难的曾经存在吗
市场经济日益繁茂的今天
非经济作物山芋
你们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