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米上了《爱情连连看》栏目。刚介绍说自己是农民时,红灯“哗哗”地亮了。下台时,他唰地拿出一块红布,上写“欢迎统来喜”。台上台下一片掌声。 傍晚,一轮巨大的火球绽放着。金溪里漾着闪闪的金光和浣纱女的欢笑。陈斯米这时回到了天塘镇。
陈斯米是挺胸阔步走到那些堂客身边的。陈斯米朝堂客们挥挥手,伸出两根指头,很酷。
“神经病!”堂客们朝陈斯米的背影发出串串戏谑的笑。
到家时,桌上的菜早凉了。老子和姆妈都板着脸。
“丢人现眼。脸都给你丢尽了!”老子粗声粗气道。姆妈拉了拉老头子的衣角,让他少说两句。陈斯米听了,也不恼,嘻嘻笑道:“我这是给天塘镇做免费广告呀。”
老子糊涂了。陈斯米坐下,说,“那回,我带大学的一帮同学来看咱们的农家生态园,人家多感兴趣啊,可临走,你怎么说来着?”
“欢迎来嬉(嬉,方言发音同“死”)啊。”老子说。陈斯米上火了。说,就是你的一句话,我的同学放弃了投资,我的女朋友也和我吹了。
“让人家来死,这是热情吗?”陈斯米摆出一副论战的架势。
这里,我有必要交待一下陈斯米的老子,他是天塘镇的镇长。
“这、这,这是方言。你,你是强词夺理!”老子结结巴巴瞪大了牛眼说。
“不管你什么方言,总之,是你害的。”陈斯米说。
老子说:“这是祖辈传下来的,你想改?再说,天塘镇哪个人不这么说?”
陈斯米道:“难道你想让我打光棍不成?天塘镇还想不想搞产业发展?”他拿出一支烟,点燃,吸一口,慢慢地吐出一团团雾,说,“我的镇长大人,你不是很想在你任职期间干出点名堂,让上级满意,让乡亲们夸赞吗?”
老子更糊涂了。陈斯米闪出一丝狡黠的笑。
“别卖关子了,你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老子有些急了,“看你小子有啥能耐?”陈斯米拿起桌上的饭吃了起来,像有意吊老子的胃口。老子骂,“你个小兔崽子!”
天放亮时,家人发现陈斯米没了身影。
等再见到陈斯米,老子被弄迷糊了。陈斯米带着一溜烟的大卡车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天塘镇。好多人围着看西洋景哩。
“陈斯米究竟要干嘛呢?”老乡们从未见过这稀奇的场面。陈斯米从车上下来,像是一个荣归故里的富商,挥手向乡亲们致意。稍后,车上下来呼啦啦一帮人,开始卸货。好家伙,全是一个个木牌,上写“欢迎统来喜”,下方括号“欢迎大家来玩”。
老子猛然想起昨晚儿子那一丝狡黠的笑。老子摇摇头,又点点头,上去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没说话。陈斯米得意地咧开了嘴。
天塘镇的交通要道旁、醒目位置都竖起了“欢迎统来喜”的标牌,成了天塘镇一道亮丽的风景。
天塘镇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陈斯米成了天塘镇、特别是堂客们议论的话题了。陈斯米路过,堂客们就取笑说:“书呆子,给你介绍个黄花闺女咋样?”陈斯米也不羞,说,“好啊好啊。”
过些天,陈斯米从城里请来装潢公司,将他那农家生态园里的房屋来个“包装”,嘿,别说,真有点别墅的味道。他取名――“天塘镇五星级宾馆”。
天塘镇热闹起来了。
“看来,你真要搞出点名堂?”老子说,“能搞出个啥泡泡呢?”陈斯米凑近老子的耳朵轻轻地交待了一番。
陈镇长去上班,见了人,笑笑说,“统来喜。”
“统来喜。”那人连忙回道。刚说完,那人觉得别扭。笑了。
开会了。陈镇长说,“统来喜。”“统来喜。”大家附和道。陈镇长说,今天起,大家见面都说“统来喜”好不好?
台下又是一阵哄笑――好!
陈镇长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说:“为了更好地宣传我们天塘镇,为了使天塘镇的农家乐尽快搞起来,形成规模效应,我们镇干部要带头学说‘统来喜’,这是政治任务……”
秋天到了。陈斯米的生态园里结满了成熟的果子,就像山里的姑娘出嫁般喜气。这天,他在果园的门旁迎接乡亲们,让他们免费品尝。惟一的条件是,大家都得说“统来喜”。最开心的要算镇上的孩子们,边吃,边大声说“统来喜”。果园里的人们叽叽喳喳的。
几辆大巴车被这吸引了。这是旅美华侨归国观光团参观完天下第九大奇观“龙游石窟”后,途径这里。客人们好奇地说去看看。
乡亲们热情地迎上去。客人们从没尝过这么好吃的水果。再看,这里树木葱郁,青山迤逦;家家门前挂着红灯笼,掩映在秀色中。
客人们陶醉了。
几个月后,一位姑娘从美国来到天塘镇,她说,要来这投资。有人就问,“为啥?”她说,她喜欢这里的山水,更喜欢“统来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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