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羊河水库 二月了，还被冰封着 三面环型红褐色的山体 上游，是一个隐隐约约的村子 一个山湾里 有一对牛在相互 触着
喘息
冰面上，有许多斜纹和裂缝
还有一只老隼，尖喙啄啄
像是在拍叫一个睡久了的人
黄羊去了南山
叫声搁在了一块石板上晾晒
倒是依山而坐的大佛
嘴唇翕动，仿佛――
说着一句不变的禅语
让我
侧耳聆听……寂静的秘密
张义堡
即使把那堆胡麻秆翻晒了好多遍
已经沤得有些发黄
心是一块晾晒石啊
有无数往事的蚂蚁排队徜徉
广播员赵旭峰背着一架高音喇叭
从蹒跚道上过来了
哼着凉州小调
日头，日头
扳过你的马头
看看牙口
让住：在永昌县
记住城中心三尊古罗马人的雕像
面带微笑，还有一丝
永久的怅惘和失败的回乡
记住钟鼓楼上的风铃
一下午的鸟叫一样
斜面的青砖上，撒着阳光的稗谷
偶尔，有一头牛窜过街巷
黑色；躬脊
两碗眼里，盛满光亮
郊外土佛寺的钟声
一只只飞到天上，盘旋；而后
一只只都落在了我的心上
记住了一个骊人
酡红的脸和帝国的眼眶
他身后是一面不停摇摆，像
一个人不停转动身子张望的酒晃
“大路的边边凉州的哥”
一个瞎子，把一柄三弦弹得
那么地忧伤
在香沟
坡根的麻黄，晒蔫了
向一边勾着头，看起来好像是几
只蝴蝶
坠弯的。附合在下的荻草
变红，发紫，还有一声
小小的叹息……一朵溺于丛中的
蒲公英
吹出一团团泡沫的飞絮
空气中，弥漫了
牛粪和酸奶的气味
几顶牛毛织的褐子帐篷
是几根牛皮绳从中间的木杆上扯着
抻起的。一间倚着一个斜角
被慢慢风蚀着的木屋
就像一头正脱毛的牛，懒洋洋地
睡在那里。一架木轱辘大车
一边的轱辘拆掉了，用一块石头支起
轴头上一团黑油泥，好像是一只
停止了摩擦……停止了叫声的乌鸦
对面柳坡上下来一个
裕固族老人
他扛着的二齿杈上挑着一只旱獭
他的脸上有几块紫外线烙下的伤疤
我看了看他手里一串钢丝扣子
我看了看他递过来的腰刀上
不懂其意的两个字：“门巴”
刀刃的锋利让我记住了
他，那么快的语速
在一个崾岘圈成的涝池边
他们把昨夜暴雨冲下来的兽体往上拖
他们的腰间都别着一杆镶银的烟锅
――请转动一下
它的嘴里，还噙着一截闪电的火花
乌鞘岭下
一只山羊攀上石崖，踩动的碎石
哗啦啦地滚下山体
没有荻草，只长着几株
孤零零的咩叫。一只鹘隼
倒挂在另一个石崖上
叽叽的尖喙在一个石缝里掏着什么
从谷底看过去
峡口的太阳有些磨损
一旁的山尖好像还有一道深深的擦痕
一群白牦牛在溪流边饮水
响鼻，甩动唇间的淋水和角上的
红穗子
一座木质的经桶就建在溪流上面
我摸了摸水流湍急打着底部
轰隆隆转动的叶轮而飞溅出的响声
几间房子陷在山坳
偶尔传来几声苍老的狗叫
停在那里的，是
好久没有发动；几乎生锈了的
一声马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