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从什么时候开始 西施这所有少女的碧落 淡蓝的血管里 永远流动着飘满桃花的河 故国的小船 从河上划过
从什么时候开始
水中的屈原
在水中唱歌
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们叮当作响的玉佩和麝香
进裂如顽石
不再蓄满精美的死波
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们敢于在热吻后
轻轻对情人说
多刷一次牙好吗?答应我
二
我是从渤海湾来的
从苹果林雪白的花朵
我在东海中
一块巨大而干净的礁石上
小路边的一座亭子里
离开十九岁的母亲
和世界会合
我却不得不选择一个黑夜
一个天色和这水色
一样黑的时候上路
小船如刀
划开这条历史的长河
夹岸零乱的眼睛眨巴着
风无助地走过
我知道我行驶在水的尸体上
它还在为我哗哗地唱歌
悲哀美丽得
这样不能让我逃脱
就在这水声的底下
浸泡着隋炀帝和歌女
浸泡着大树剖成的画舫
幽暗笙歌
难道是他们
将这河水浸泡得如胶如漆
如同什么奇妙的补酒
你喝我也喝
淤泥不能拨动我的肺叶
只有烈日下的盐
能拨动它如同裂帛
屏住呼吸这绝不是生活
因为一切因为一切因为一切
都是我的!
三
我们，粘着蟒皮鞭，粘着杠棍
咬紧绳索，咬紧草露
流淌烈日，流淌诅咒
劈砍生存，劈砍坟墓
我们，开凿运河的奴隶啊
还有没有一点人的面目?
当运河像身体上的裂口
从胸脯一直划到脚踵
翻裸着雄壮的痛楚
当那水汹涌而来，野性勃发的水
掩埋了父老兄弟的尸骨
当波浪如初生的野牛，扬起清新的泥土
大地沿着河道延伸
飞龙在田
大地之龙贪婪地吸入
苍穹那蓝色的血液
我们笑一下
我们会笑一下的
无论是为了活着
还是为了一个遥远的占卜
这道黄金的闪电
愈合了灾难深重的人类
最后一层被剥离的皮肤
你们
站在任何耻辱和痛苦之中
都不能消灭的黑土
你们，奴隶的子孙
奴隶祭坛上的金乌
能够告诉我们什么?
让我们的亡灵盛开鲜花吗?
让一滴甘泉
渗出我们正在成为化石的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