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为谁亡_人为什么死鸟为什么亡

时间:2019-02-19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十年前,我们全家选择到这座城市定居时,吸引我们的,不是这座城市同雅典、罗马、开罗齐名的知名度,而是单位的那所小院,还有院子里叽叽喳喳的鸟儿。   当时,中央驻辽宁一家媒体极力要我去那里效力,并诚邀我带妻子前往“考察”。路过这座城市时,同学要我们在他家停留一天。那时候,那个院子只有三栋楼房和一排平房。平房和一栋楼房办公,两栋住家属。其余空下的地方种满花草树木一雪松、侧柏、红叶李、樱花、玉兰、石榴、牡丹、迎春……我粗粗数了数,品种还不少,足有20余种。特别是大门一侧的葡萄树,怕有二三十年了吧,长长的藤蔓漫延开来,匍匐在绿色钢管搭出的架子上,洇出40多平米的浓阴。老人们在阴凉下,看着一嘟噜一嘟噜垂下来的葡萄谈笑,孩儿们则在老人的身边玩耍。这情景,在喧嚣的城市中已不多见。
  男卜晚,不知是空气清新还是累了,妻子说我头一挨枕就鼾声大作。直到第二日早晨,娓娓鸟语从窗外款款飘来,我才睁开眼睛。那些鸟儿,确实唱得好。静听细品,不同的啼鸟组成各自的方阵,仿佛在赛歌摆擂,又仿佛在争先向知音报告头一天发生的事情。那种不知忧伤、不知疲倦、完全没有功利的表现,是我们这些进化了的人类远不能企及的。 鸟鸣得让人欢喜,同学就很高兴,说辽宁有什么好,还不如来我们这里。妻子也说你的首选不是生态么,鸟多的地方生态肯定好。也许是他们的话起了作用,后来,我们果真在这座城市的这所院子里安顿了下来。站在自家的阳台上,感受这所处于闹市却闹中取静、虽然旧小却花木葱郁的院落,再谛听树间花丛里那不尽的鸟音,油然而生的惬意和满足,旁人哪能体味。
  那段日子,我下班回来的许多时候,喜欢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我那架56式军用望远镜,观察树上的鸟。楼南有几株高大的梧桐,不论什么季节,枝叶间总有我叫不出名字的鸟儿栖身,我家的阳台,是最佳的观察点;楼北的树多,鸟儿也多,我在窗前常看见灰椋鸟成群结队落在那些雪松和杨树上,毫无遮挡地将鸟粪拉在树下的汽车上,气得单位的司机边擦车边骂娘。有天下雨,我看到一只美丽绝伦的鸟儿,我敢说在动物园中是难以看到那么美的鸟的:火红的尖嘴,翠绿的身子,杏黄的胸脯和一翘一翘的长尾巴,既雍容华贵,又落落大方。我很想喊住在隔壁单元里的杨先生来看看它叫什么名字,杨先生是市爱鸟协会的会员,但又怕弄出声响惊走它。我就一动不敢动的站在阳台上看着,那鸟是在梧桐阔大的叶片下躲雨吧,也许是在等着另一只相爱的鸟儿来相会吧,就像时下的恋人们,喜欢在绵绵细雨里相会在一把伞下卿g即我我。终于,另一只鸟儿出现了,但它们没有曲颈抚慰,只彼此叫唤了几声,就在细雨中飞走了。
  莺唱春声,雀歌夏韵,秋阳鹭鸟,冬雪画眉……小院是鸟的天堂,也是生活的乐园。只可惜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年,小院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推土机开来了,“突一突一突”推倒了那排平房,接着挖掘机来了,在成为废墟的平房基址上挖下一个大大的坑。再接着工人们来了,钢筋水泥来了,草和树木一天比一天少了……几年过去,院子里新起来两幢高楼,但那些鸟儿和那架葡萄树以及大部分的花木,却一起消失了。偶尔在哪个早晨传来几声稀疏的鸟音,不用多想,肯定是杨先生和退休了的老人们提出笼子遛鸟了。
  我们一家虽然搬进了宽敞明亮的新楼,却并没有邻居们那种兴高采烈地喜悦。少了鸟语花香的院子,再也没有以前那般惹人喜爱了。
  有一天,同朋友聊起这段往事,大家不免一番感慨。临别时,朋友要将他的两只鸟儿送我。鸟儿名叫秀燕,据说旧时是才子佳人在书房和绣楼中养着赏玩的。我本不想要,因为我不喜欢将鸟关在笼子喂它们。可朋友执意要送,说他住郊区,院子里鸟多,早上叫得都让人心烦。推却不过,我只好将两只秀燕提回家,安置在书房的窗台上。
  秀燕确实有燕子一般的身材和机敏,漂亮的羽毛惹人喜爱,“叽叽啾啾”的低咏浅唱真还适合养在书房中。但它们能吃能屙的“直肠子”习性,却也让我这种养自己都颇觉费事的人,感到格外麻烦。我建议把秀燕放归自然,妻子不从,上中学的女儿更以“秀燕种群在秦岭以南,远离种群的地方放生等于杀生”为由,坚决抗议。出现这种局面,我只能顾全大局,少数服从多数,每天耐着性子给两只秀燕打扫笼舍,加水添食。
  大概过了个把月吧,我突然发现鸟食喂完了,赶紧跑花鸟市场上买鸟食。也怪了,鸟市上其他东西一应俱全,唯秀燕的食粮不见有人出售。一路打听,好不容易找到了,可看似和先前喂过的不大一样,虽也是玉米面加芝麻等营养成分的混合加工物,却比先前的要细,而且店家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情也让人生疑。犹豫再三,货却就此一家,只得买回来。小心翼翼地添在食盒里,见秀燕饕餮之势同前无异,也就放心了。不想,仅过了一星期,秀燕却浑身掉毛,头藏在羽毛乱翘的翅膀下打瞌睡。正待寻医问药,两只秀燕已不治而亡。再看那鸟食,有蛛丝样的东西在里面,轻轻一拨,丝扯得很长。我突然想起前两天报纸上“有人把霉变大米卖给学校”的报道,不由得头皮发麻,毛孔发紧……
  鸟去笼空,日子仍旧一天天过下来,可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有天下班,我又拿起我的军用望远镜,在阳台上看楼下仅剩的那几棵杨树和雪松,希望在上面看到曾经看到过的鸟儿。但等了很久,也没有鸟的踪影,心中就空落落地生出一种忧伤。先前的那些鸟儿,都到哪里去了?会不会同秀燕一样……我不愿再往下想,却不甘心,未了只好拿作家周涛写过的一句话自嘲:伟人忧国,庸人忧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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