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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甸 [大雪压低的草甸(组诗)]

时间:2019-02-16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芦花纷飞      被阳光催白被雨打落被风   吹散的芦花 漫无边际地飘落   染白了鸟巢 船帆和坟墓      对岸 那条乡间小路
  也花絮纷飞 低矮的村庄
  在淡淡的暮色中宁静
  
  像雾一样淡泊地飘
  像雪一样轻盈地飘
  这些芦花像空气一样
  在村民身内无声无息地飘
  
  一片苇草 就是万片芦花
  这对于嫂子来说就是存折
  我的嫂子 她会编织凉席 苇篮
  这个夜夜就把自己交给昏暗灯光的女人
  贫富和苦乐 她都要把黑夜变长
  
  我那喜欢打鱼的哥哥
  长年相守嫂子身边
  在茫茫苇荡搭起苇棚
  垫上苇席 和那条大黄狗
  打捞鱼虾 芦花和月光……
  
  和母亲说说话儿
  
  母亲这块南坡的油菜花今年又开了
  那些风中的小黄花 遍地小太阳
  摇晃得多么热烈 此刻 你是否感到
  自己比这些春天的被子 衣衫更结实 温暖
  你住在这儿 是第二十五个年头吧
  你搬来的那年我还小 小弟九岁
  我也才十四岁 那时我真的还小 母亲
  不懂得怎么去爱你 甚至嫌弃你的唠叨
  迟缓的性子 你气管不好 咳嗽 吐血
  烧饭呛出眼泪 佝偻的身子挑水 浇地 喂猪
  打柴 做针线……这些干不完的农活
  累得你直不起腰但你从不让人帮你
  有时替你捶背 倒痰盂 也怕耽误我们学习
  冬夜来临 给你焐焐被窝 暖暖脚
  可你见人就夸我们懂事 孝顺 就在你走的
  那个晚上 全家人哭成一团 可小弟
  怎么也叫不醒 我就一直抱着你的脚
  哭啊 焐啊 暖啊 可你最终还是
  带着那身冰冷离开了我们 第二天
  大哥把院子那棵高大的泡桐树伐倒
  按乡俗 空心木是不能做棺材的
  可家里实在没钱给你盖一间结实的房子
  (为此大哥常常梦见你的房子漏雨 透风)
  你走后 树上那些鸟儿 就变得无家可归
  一到晚上 站在檐瓦上悲鸣 叫得我和小弟
  不敢打开窗户 紧捂被子 我们怕你不在的
  每一个黑夜啊母亲那年中秋节
  外面大雨倾盆 风像狼嚎 雷一个接一个炸响
  小弟躲在桌子下 抱着我的腿喊:妈妈
  那长鞭子一样的闪电 抽得我们直哆嗦
  也就是在那个晚上啊 母亲 我至今还怕打
  雷声
  而今你睡在这片有山有水的油菜地里
  你的坟多像有钱人的乡村别墅 再不必
  为柴米油盐着急了 也不用去集市蹲上三天
  用家里唯一下蛋的鸡 换回我的学费
  你终于能和打骂你一辈子的那个男人
  我的父亲住在一起这次你们总算平等了
  不必为过年 没钱给我们兄妹五人
  做鞋做衣服上火了 可我知道母亲
  即使你再富裕 离开我们百年千年
  你还会为儿女操心 你的一生啊 就像你的
  母亲
  即便在那个世界 也是在为儿女们活着!
  
  傍晚打鱼的人
  
  傍晚打鱼的人 又站在船头下网
  菱角状的小木船
  像一只觅食的水鸭子
  忽左忽右 在霞光里摇晃
  
  蹲下 站起 再蹲下
  反复掀起浪头 撞击河滩
  两支小竹桨 敲打船帮低低的沉闷声
  回荡河谷
  追赶那些惊慌失措的鱼
  
  六十年了 傍晚打鱼的人
  反复在这条河里捕捞 弯弯的河水
  已被他捞干 而更干瘪的是他的躯体
  像岸上那棵老红柳
  叶子脱尽 不再光滑
  
  他老了 老得背驼眼花耳聋
  动作迟缓 但他仍在坚持捕捞
  就像对岸他那躺在草丛多年的老伴
  
  一生都喜欢吃他捕的鱼 本性啊!
  而今 他又藏在水柳下 点燃一支烟
  看到深处不断下沉的影子
  他感到那也是一尾鱼
  正在面临秋风这张巨大的网
  
  冬夜,在完达山
  
  完达山 高出我的体温
  在冬夜的寒冷里
  被大雪蹂躏鼓荡……
  
  逆着北风我独自一人
  起伏的山峦 像一座座祭祠
  传来灵性地祷告 完达山啊 你比我幸福
  更干净
  你这被大雪净化的身躯
  一定没有人的狡诈 贪婪和虚荣
  
  森林里的涛声
  今夜疯狂地拍打山地
  再次拍打那些埋藏我亲人的坟茔
  远处 隐隐传来一声狼嚎
  让我亲切地落泪
  
  一架雪橇驰来 猎狗的铃铛
  断断续续回荡 消失了所有道路的完达山
  运来黑暗 而那远处传来的灯火
  温暖片刻涌遍全身――
  
  “爸爸 我和妈妈在游泳馆……”
  我五岁的小儿子 幼嫩的童音
  在我手机里响起
  护林站老张头 渐远的咳嗽
  已被撕成另一种啸声
  
  在路上
  
  迎面顶风走来的那个人
  埋头 弯腰身子贴近冰雪路面
  一步一步向前挪动
  身后 似乎有一条千斤重的绳索
  让他撅起屁股用力
  
  这是在回家的路上这条通往
  宏克力的乡间公路 其实并不坎坷
  只是两侧的白杨树被砍伐殆尽
  雪野显得有些空旷而毫无遮拦
  
  车至北风口 我的车像喝多的醉汉
  蹲在路边摇晃 又一阵雪雾袭来
  无法推开左边的车门
  
  那个朝我走来的人
  没等靠近我的车 却已跌倒
  脖子上的灰围巾也不翼而飞
  
  问清了路那个给我指路的人
  他还在前行他要去往哪里
  还有多远的路途
  天黑之前是否能见到他想见的人?
  想着这些 我的车已经陷入
  一个城池的万家灯火
  
  一座更新的城市
  
  我愈来愈感到压抑 住在时代广场公园旁边
  也觉得窒息 这地方让人恐惧 我想搬进
  一座更新的城市 那里不一定要有摩天大楼
  立交桥 地铁 商铺 银行 但必须要有一
  座森林
  
  一条河流 一个村庄 一块稻田 一片牧场
  最好有几头牛 那样就不用驾驶
  那辆成天轰鸣白烟黑雾的破丰田
  就可以骑在牛背上 不急不忙 去上班
  串门 听听鸟儿在林子叽叽喳喳的叫声
  看看孤帆远影在江上慢慢远去 闲下来
  和家人一起种几棵青菜 浇几亩地 牧鹅放羊
  时间允许 还可以收点麦子 采点莲子
  生活在更新的城市 机场左边应该有湖泊
  右边是湿地 每天飞机带来四面八方的客人
  水鸟就在岸边纷飞戏水 野花沾水带露
  白鹤就在芦苇荡里振翅起落花絮飞扬
  豹就会打开里尔克的栅栏 迈着优美的步子
  和老虎 野猪 猴子 熊猫 孔雀称兄道弟
  月光就会回到唐朝 照亮一个渔家女的床前
  风吹草动 稻花落满村庄 渔火倒映水底
  马头琴 在高尔夫球场唱歌 走在更新城市的
  夜色里 深深地扩胸 呼吸 徜徉 电车
  货车 马车
  在霓虹灯下 在高速公路上 往来如梭 萤
  虫飘动
  蛙声响起 鸽子在屋檐下归巢 铁匠们烧旺
  炉火
  光着膀子 在用弹壳 防盗门 锁头 打造
  农具
  妻子美容 看电视 儿子读书 玩耍 我不
  再做官
  也不经商 只管喝酒 写诗 聊天 上网
  
  天空蔚蓝五谷芬芳
  
  该醒了 窗子已打开
  白鸽放飞天空 昨夜的黑暗
  被黎明的灯盏驱散
  
  等什么?河流已唱响
  秋风吹黄平原 枝头果实累累
  村庄不再害怕 风浪
  对自己身影的千万次扭曲
  
  喜欢堤岸那些摇曳的垂柳
  用它轻轻拂去
  钢筋 水泥 防盗门
  无法阻挡的灰尘
  
  爱上那些背负落日的老牛
  用铁戟和弹壳打造的犁铧
  这劳动 汗水才配拥有的幸福
  我愿与你一起分享
  
  分清韭菜 小麦掩埋脚踝
  亲近涌动月光的大豆 玉米
  脚带新泥 湿透衣衫
  从未见过的无名野花
  今夜也会为你绽放
  
  啊!亲爱的 不用迟疑
  只要你踏进秋野
  就会看见天空蔚蓝 五谷芬芳
  
  我想在这片土地安葬
  
  水草吹动旷野
  野花 点亮茫茫芦苇荡
  河流那挂老火车
  在天边爬行 它要在黄昏到来之前
  把积攒一生的财富
  成吨成吨的金银 藏在湿地
  藏在那鹤舞鱼跃的抚远三角洲
  
  这是在祖国东极 一眼望不到边的
  大草甸 正在铺展白光
  没有村落 不见墓碑
  只有风吹动那些嫩绿的触须
  吹动我的头发 胸襟 躯体
  岸上 那轮落日就跟在我的身后
  故乡啊不要担心我会迷途
  这是我做梦都不曾到过的地方
  
  今夜 我要在这儿安住
  静下心来写诗 写那些
  我曾经不敢面对的爱情或事物
  想我爱过的人或仇人
  认识的和来不及认识的
  这些都是我最好的牵挂 倾心的赞美
  
  如果有一天 当我老了 回不去了
  故乡啊 你也不要牵挂
  就让我埋在这儿吧
  虽然我曾生病吃药 骨头也许熏黑
  但我仍要头枕鸟巢 脚踏河水
  身披四季花草 天天和鸟类 兽类
  和睦相处 和这片泥水
  一起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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