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南头的白杨树得了谁的号令? 满天树叶 疯了一般“刷刷”直响 远方，那些比远方更远的地方 黛青色的山雾阻挡住了 窄窄的小路
那时我还小
穿着并不暖和的花棉袄
我和我的狗，那只叫黑子的狗
坐在山坡上看野花野草
看渐行渐远的路
我们彼此依靠，我能感觉到
它柔软皮毛下激动的心跳
我像蚂蚁爬上树梢
我带着黑子藏到田野
我不出声，没有人能找得到
我喜欢自己的这点小聪明
我娘常说看娃娃有多狡猾
我知道她不是夸我
我的多思多虑常让她感到莫名其妙
我和月色下的迷迭香一起微笑
看鸭跖草在秋风里一点点变老
我常常会感到一些小忧伤
但我不敢说
我要一个人，用一些时间
坐在石头上
慢慢地想一想
春天来了，树木飞向它们的鸟
那些过去的，簇拥在阳光背面的
我肯定闻到过它的香气
音乐一幕又一幕
旋律渐渐渗透所有记忆
我把书本打开
那个犹太诗人保罗?策兰说
春天来了，树木飞向它们的鸟
春天来了，树木飞向它们的鸟
尘埃里，那么多微小的生灵
在阳光照耀下浮沉
它们与我共同分享
我所知的一切
我所不知的一切
那些青春的耻辱与荣耀
那些雪在冬日里细密地燃烧
是的，我一直记得
春天来了
树木就要飞向它们的鸟
选自王明华博客《筱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