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喻 我克服了风， 像我克服了心中骚乱的情絮，抛开了 枝节对整体肉麻的赞叹。 我克服了作者的橱柜，房子是房子的抽屉，
过去是对晚近口吃的纠正。
永久牌自行车取代高速公路的胜利，
或者胜利者必须胜利的抽筋，
而我不是。
我克服了风，伤寒的文字，
文字也克服了我的感冒，
就像李白克服杜甫，抒情诗
克服史诗。
我修改了风向，删去了期盼已久的雪，
让扫帚们在门外苦等。
我修改了等待，
延迟奇遇记的发生。我克服了时间在句法中的
排序方式，闪跳挪移，从谢幕写到开场，
这并无新生，
由死到活，事件的棉花喜欢倒叙。
以回放的手法看，
雪是从地下落到天上，可以治疗颈椎病，
虽然疗效有限。
我在有限中克服了无限，
澄清一池鱼对数量和体重的苛求。所有的鱼鳞离开了鱼身的闪烁其词，
我都加以除法的克服，也在树荫里投射苦笑，
自嘲是对影子的治疗，
就像迟到是对准时的揶揄，宇宙间的
游戏――规则尚需创建。
我克服了具体的一个个小城堡，
在每个困难上插一朵玫瑰，
从危机模式的诗歌中撤离。以不对克服对，
主题是对反应机制的羞愧。
因此，还应该进一步克服下一步，
如同虫洞吸收广义的道路，向我身后的
啄木鸟涌来更多健康的树木。
我病了，我的所得正是我希望失去的。
随时随地，每一片树叶都是阳光的大床，
我躺在上面，克服了国家地理、个人面积的不均，
想象力的不收费的服务。
2010年12月17日
分类学
掏，掏垃圾。
夫妻，他们是分拣垃圾的夫妇，
配合亲昵。如果
你爱命名，就比无知高半头，
还是无知，
追赶意义的尾气，至少
这里垃圾要分居。
还有一丝垂爱在附近，遛狗女孩的手中。
这傍晚的不等式，像垃圾的前夫
或情人的过去时。
很糟糕，分类学不学就很社会。
他们懂得角落的黑脾气，
不高兴见光就艺术，终于
牺牲双手，你要是爱干净很快便饿昏，
理性也贪吃。
掏，掏垃圾。
夫妻，他们是饕餮的破镜重圆，
没时间互致唾液。如果
你是爱锻炼的胶水，他们就不会增生骨质。
这命运颠簸不破，
除非车胎放弃主动。
还有一个酱油瓶，两片硬纸，
狐疑的半张脸在路灯下皱巴巴地扬起。
2008年10月14日
软弱
坐在伞叶上，说几句疯话，
雨点的断线接通，
表达无远近。
雨外的人热感冒，急于发言，
又找不到消过毒的话筒，
所以关闭了声道。
青蛙轧扁在车轮下，
肇事的眼球一片昏花，
雨丝中断，接线员在读琼瑶。
握伞柄的手猛然抽搐，
我何以得到庇护？堤角上，
柳丝抱住波涛痛哭。
但我没那么做，因为冷漠
穿着体面的制服，在每个傀儡
前面，我放一个积木。
2007年7月26日
闪电须知
五垄葱绿如青年近卫军，
偷开的小菜园青青，
恰似邻居李二嫂。
傍晚，向日葵低垂，雨燕
在肚皮上行酒令；
豆娘和蜻蜓熠熠生辉，
目光停向湍湍激流中的一艘皮划艇。
2005年7月29日
地雷阵
路灯下，一群西瓜像带引信的地雷，
他闷坐着，还未爆炸。
街头是枕头，蚊子是老婆，
他的血液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掉包了。
我在灯下黑里揉眼睛：他是如何
将他的愤懑通过他的手艺培育成西瓜？
2005年8月4日
我和你
――给wangyan
梦境是这样的：
几朵云浮生，将你名字里的翅膀没收，
我和你走上泥浆四溅的马路，
你伏在我背上，还在飞行。
可以认为泥浆是一种赠予，广大的泥泞
命令我脱鞋，向它致敬。
涉过马路，一派雪野。东北才有的积雪，
脚下发出鼹鼠的咯咯声。
这是大兴安岭的雪，我对你说，醒来就会忘掉。
那片挽留我双脚的泥水
已经注入墨水瓶。我和你并肩走，
向上的路直抵山腰。我说，再快一点。
当积雪从我们的脚下撤出成本，
我要勇敢地给你一个吻。
有生之年
下午的阳光有智者的温和，
它也老了，我说。
走过杨树林时，我想到了
无用的智慧，就这样
直挺挺地傻站着。
一排排，一行行，不猜度别人的心思，
不幻想房梁、课桌、枪柄、镜框，
更不做实用主义的新郎。
阳光梳通了它们的血脉，在它们
稀少的头发上，鸟雀像漂亮的发卡飞走。
在我有生之年，我也要像它们一样，
更加挺拔，更加无用。
2003年10月19日
钥匙，钥匙
钥匙始终是比喻。
不时地啼叫。
――君特?格拉斯
一个人出远门，不带钥匙
使自己看上去像个无家可归的人
其实我是认为带它不方便，也派不上什么
用场。它在腰间或裤兜啼叫，让人分心
提醒我是个有家的人，却打不开别人的
房门。到处是锁，也不能随便乱插
这会带来纠纷、责任、权利和义务
还关涉到道德、伦理，或美其名曰：
女人的心。那些肉麻的比喻
我就不说了，钥匙们会得意的
我会手拿钥匙去找钥匙
结果傻瓜也会清楚。我舍不得扔掉
任何一把旧钥匙，它成了我行动的累赘
一把钥匙是一个怀念，一串旧钥匙
就是一串怀念的酸葡萄，它能酿酒
虽然涩了点，仍能使我陶醉
我知道有些门换锁了，却免不了
掏出原来的钥匙晃一晃，这种感觉微妙
常使我感到有失身份，但这把钥匙的
感受呢？像失去了所爱
它唯一的爱好被剥夺，插入别的锁孔
就会萌生犯罪感，我替它多次领受过
也许不扔掉旧钥匙，使它成鳏夫
真是我的错。好了，不提这些伤感的事
不带钥匙是一种解脱，虽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
自由，也算是一个逃避的假期吧
可我还是听到钥匙的喊叫，一连串音符
追逐我。现在，我遇见各种好奇的锁
它们用孔眼瞄着我，对不起
忘带钥匙了。“你不会现配一把？”
我对您这种体制不合适，何况我的体内
缺铜少铁。“你将失去一个美丽的国家？”
我失去的太多了，如果我见一把锁打开一把
说不准早就打开了潘多拉。我佩服的
英雄是阿里巴巴，但也搞不准，兴许我是
四十大盗中的一个。不带钥匙免不了要重温
过去，口中振振有词：“钥匙，钥匙，出来吧。”
转动，一触弹簧，传来悄声的问候：
“你回来啦！”温存、亲切，远行的
疲劳和雄心壮志在体制的一吻中融化了
所以，我不愿带钥匙是怕重蹈覆辙
2000年4月15日
标签：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