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多年来，系统功能语法发展了两种模式：Halliday的系统功能语法和Fawcett的加的夫语法。文章旨在通过研究这两种模式的关系，理清系统功能语言学的句法研究问题。文章介绍了系统功能语法的两种模式，探讨了这两种模式中的形式、功能和意义并讨论它们之间的关系。研究发现：功能概念是一个关系概念，可以指形式和意义的关系，也可以指语言形式与情景语境和社会文化的关系。Halliday的系统功能语法和Fawcett的加的夫语法的区别主要表现在功能所代表的不同关系上。
关键词：句法；系统功能语法；加的夫语法
中图分类号：H0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3060(2012)01-0089-10
系统功能语言学一般不用“句法”这个术语，因为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的创始人Halliday喜欢用“语法”这个术语，原因有两个：第一，它只是语法的一部分：语法由句法和词法构成，因此“句法”这个概念太窄，无法涵盖系统功能语法研究的所有领域；第二，正如Halliday所说：“这个术语暗示某种研究趋向，语言被释为一个形式系统，意义附着于形式系统之上。在功能语法中，正好相反，语言被释为一个意义系统，形式依附意义，并实现意义。”然而，有些系统功能语言学学者开始使用这个术语表示语法的形式部分，如Morley和Fawcett。在本文中，句法具有和语法相同的含义，既包括功能句法也包括形式句法。
这样，我们需要研究的问题是：(1)功能句法和形式句法的关系是什么?(2)功能概念的意义是什么?(3)加的夫语法与Halliday的系统功能语法是什么关系?本文力图通过探讨涉及这些问题的领域，理清这些不同领域和模式的关系。
文章首先简单介绍系统功能语言学句法研究的两个模式：Halliday的系统功能语法(systemicfunctional grammar)和Fawcett的加的夫语法(cardiff Grammar)，然后探讨这两种模式中的形式、功能和意义，最后，讨论它们之间的关系。
一、系统功能语言学的句法研究模式
系统功能语言学的发展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Halliday在20世纪60年代发展了阶与范畴语法(Scale and Category Grammar)，后来又在此基础上发展了系统功能语法，在其发展过程中，加的夫大学的Fawcett等在系统功能语法，特别是Halliday的阶与范畴语法的基础上发展了加的夫语法。下面，我们对这两个理论进行简单介绍。
1 系统功能语法
(1)阶与范畴语法。Halliday的系统功能语法的发展可分为两个阶段：阶与范畴语法阶段和系统功能语法阶段。阶与范畴语法是在20世纪50年代末和60年代初发展起来的。60年代初期，Halliday发表了论文《语法理论范畴》，成为阶与范畴语法的代表作。在这篇文章中，“他重点研究‘语法’，大体上等于传统意义上的‘句法’和‘词法’。”
Halliday的阶与范畴语法包括四个范畴和三个级阶。四个范畴分别是单位(unit)、结构(struc-ture)、类(class)和系统(system)；三个阶分别是级阶(rank)、精密度阶(delicacy)和说明阶(expo-nence)。
在四个范畴中，首先，单位指“具有语法模式的语段”。语法单位有大小之分，它们形成一个从高到低的等级，每一个等级由一个或者多个下一级的单位组成。第二，结构是实际带有语法模式的范畴。因为模式是语言活动的模式，它实际上是“相似事件的重复”。在结构中，相似事件的关系是组合的，结构是组合关系模式的最高抽象层的特征。第三，“一个单位的成员通过在上一级单位的结构中的活动得到识别”，这个单位的成员统称为“类”。它“说明的是聚合关系”，与结构中的成分相联系。最后，系统旨在说明“在一系列类似项目中为什么出现这一项目而不是另一个项目”。它说明的是在一个类系统中次类之间的关系。
级阶、精密度阶和说明阶说明了范畴的特点，它们都可以从高到低分为不同的等级，都具有不同的精密度，都可以和语言资料相联系。首先，级阶显示了一种从高到低的关系，每一个层次由一个或者多个低一层的单位组成。第二，“精密度是表示区别或详细程度的阶”。它是一个连续体，从范畴的基本等级到语法关系都要到不能再作进一步区分的程度，也就是到语法和词汇之间最精密的领域。第三，“说明阶是将理论框架中高度抽象的范畴与语言资料联系起来的阶”。
(2)系统功能语法。20世纪60年代后期到70年代前期，Halliday开始研究语言的功能。他把“阶与范畴语法”的两个范畴――结构和系统作为研究的重点，发展了系统语法和功能语法。
通过重点研究语言的功能，Halliday把语言的系统放在第一位，因此在70、80年代他的理论被称为“系统语法”，现在称为系统功能语言学。系统功能语言学由两部分组成：系统语言学和功能语言学，因此在语法层面就有系统语法和功能语法。
这一理论建立在Firth的系统和结构理论之上，吸收了很多欧洲功能主义的思想，如哥本哈根学派和布拉格学派。这一理论的主要概念是系统，它曾用于Firth的功能模式，但被发展成为构建系统网络的理论。系统网络是语言系统的网络，它把语言视为选择的过程。也就是说，语言或语言的任何一部分都可通过在系统网络中进行选择实现意义。从这个意义上讲，系统网络中的每一个选择都要确定：由已做出的选择构成的环境，一组可以进行选择的选择项，以及①和②共同组成的“系统”。可以对其进行概要性解读或者动态性解读：“如果具有特征a(和b…)，那么就具有特征x或者y(或者z…)”，或者“如果选择特征a(和b…)，那么继续选择x或者y(或者z…)”。
从系统网络中选择的项目叫做“选择表达”(selection expression)，他们由语法结构和词以及短语体现。每一个被选择项都可体现为一个结构或结构的一部分。
从Halliday的“英语的及物性和主位札记”一文发表算起，功能语法已经发展了大约40年。《功能语法导论》(1985年)的出版标志着它的正式问世，后来有两个修订版本。
语言是一个意义系统，功能语法关注这些意义是如何实现的，所以它是一个从上(意义)至下(形式，然后到实体)的过程。根据Halliday的观点，这种语法在三个方面体现其功能特点：在对语篇的解释方面，语言是如何在语境中使用的；在对系统的解释方面，它是如何体现概念、人际和语篇意义的；在对结构成分的解释上，成分是如何和它们的功能相联系的。“但是意义是通过形式体现的，如果没有关于形式的理论，即没有语法，就无法把语篇的意义解释清楚。”
这里就产生了功能语法如何处理形式和意义的关系问题。在Halliday的功能语法中，它们的关系是清楚一致的：形式表现为一种特殊的成分结构即级阶成分结构，它不做句法区分，而是以在意义体现过程中结构成分的功能为标准进行划分。基于成分结构，有几种与语言的三大元功能相联系的功能结 构：实现概念功能的及物性结构和在不同级阶上的复杂结构；实现人际功能的语气结构和实现语篇功能的主位结构和信息结构。
成分结构建立在级阶的基础之上。级阶成分分析法(ranked constituent analysis)也叫“最少加括法”(minimal bracketing)，“只在必需的地方加括”，这与“最多加括法”(maximal bracketing)即“直接成分分析法”(immediate constituent analysis)形成对比，它“在任何可能的地方加括”。在最少加括法中，每一个节点都和不同级阶的单位相对应。Halliday认为最多加括法与类标记相联系，最少加括法与功能标记相联系。
在级阶成分分析法的基础上建立了功能结构，即结构中的每个成分都在特殊功能结构中具有一种或者多种体现意义的功能。小句是语法的基本单位，因此功能结构是在小句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首先，“作为信息的小句”从主位和述位角度解释意义是如何被组织的，它实现语篇功能。这里的中心概念是主位，它是信息的起点，小句结构的第一个主题成分。除了主题主位，还有其他的主位成分：人际主位和语篇主位。第二，“作为交际的小句”关注在说话者／作者和听众／读者的互动事件中小句的功能。它通过语气结构实现人际功能。语气结构包括语气和剩余成分，语气主要包括主语和限定成分两种。它们的出现、缺失和顺序决定着不同的语气类型。剩余成分由谓词、补语和附加语组成。第三，“作为表现的小句”把人们的各种经验表现为各种过程，它通过及物性系统实现。“及物性系统把语言体现的各种过程以及表达过程的结构具体化。”一个过程包括三个成分：过程本身，过程的参与者，与过程相关的环境。
首先，根据人类的经验模式，过程可分为不同的类型：物质过程、心理过程、关系过程、行为过程、话语过程、存在过程。每个过程都有一定的参与者，有些是必要的，有些是可选的。第三个成分是环境成分，可分为九种：位置和范围(时间和地点)、方式、因果、条件、伴随、内容、角度和角色，有些还包括次范畴。
除了小句作为基本单位外，还有在小句之下的词组和短语，小句之上的小句复合体，与小句大致同范围的语调的功能结构以及把句子连接成篇的衔接机制的功能。另外还有“语法隐喻”，用以解释及物性系统和语气情态系统中出现的非一致性小句结构的现象。最后，同一个级阶成分结构可以具有几种体现不同意义的功能结构。当语法被一步步推向意义一方时，它逐渐远离了它原有的基础。在图1中，有实现概念意义、人际意义和语篇意义所有的功能结构，但却没有对级阶成分结构的分析。
2 加的夫语法
加的夫语法是由Robin Fawcett等发展起来的。加的夫语法并非是与系统功能语法[也称为“悉尼语法”(Sydney Grammar)，为了与加的夫语法相区分]不同的一种语法。它们具有共同点：都是从Hal-liday的系统功能语言学发展起来的；都是从功能角度解释语言；都把语言看作成一个系统，或者形成语言潜势的系统网络；都认为“每一个小句同时实现几种不同的功能”。
但是两者也有显著的区别，所以它们被认为是同一理论的不同模式。Fawcett认为：在系统功能语法中，形式和意义都应予以考虑，形式和意义都有潜势系统和实际体现。意义潜势表现为语义特征的系统网络，实际为语义特征的选择表达。潜势体现为体现规则和潜势结构，实际体现为有功能标注的树形结构。从句法上，加的夫语法主要关注实现规则、潜势结构和标注的树形结构。两者构成一个整体，不能分离。意义潜势中的系统网络与Halliday的系统功能语法具有相同的表示方法。
加的夫语法和Halliday的系统功能语法最显著的不同是加的夫语法具有一体化句法结构，而Hal-liday系统功能语法具有分离性功能结构。在加的夫语法中，并不是所有的结构成分都实现所有三种意义，而是某些成分或者成分组合实现某些意义，如图2所示。
图2的句法结构由四个成分组成：O、S、M和C，其中，OS体现语气，SMC体现及物性，S体现主语主位。但是在Halliday的系统功能语法中，形式句法结构是由类标注的成分构成的级阶成分结构。这一个成分结构同时有数个功能结构，构成这个结构的成分都体现不同的功能。Halliday系统功能语法中的功能结构在加的夫语法中解释为语义结构。两种模式的结构和成分分析都有实质性的不同，例如，加的夫语法的及物性系统也有六个过程，分别是动作过程、关系过程、心理过程、环境过程、影响过程和事件相关过程，它们都具有各自不同的参与者。语气系统由“信息”和“提议”组成，“信息”的次系统包括“给予”、“求取”、“确认求取”、“感叹”和“其他”，“提议”包括“针对行为对象”、“针对行为者”、“针对行为对象和行为者”以及“其他”。主位系统主要有三种主位：主语主位、主位化成分、通过主位结构实现的各种类型的强势主位(enhanced theme)。这些结构都被看作是语义结构，不作赘述。图3表示加的夫语法中的句法结构及其语义成分。
不同的意义由句法结构中的某个成分或者一组成分体现。与此同时，加的夫语法还十分注重分析的程序和方法，为句法分析提供了分析指导(guidelines)，明确表示出分析需要采取的具体步骤。严密的分析程序和方法有助于语篇分析的精确性和特定意义或者结构的检测。
最后，为了使做的结论更加精确，加的夫语法通常在做出结论的同时表示出结论有效性的概率，如，“The Process is expressed in a lexical verb at M，so the main task is to find M，which is OBLIGA-TORY(99.9％reliable)”[过程由在M中的词汇动词表示，所以主要任务是找到M；M是必要成分(99.9％可靠)]。
二、形式、s2能和意义
根据以上介绍的系统功能语言学句法理论的两个模式，我们下一步需要研究的问题是：(1)系统功能语法的功能结构是语法的还是意义的?(2)系统功能语法提出级阶成分结构是否有必要?(3)元功能与微观功能，即结构成分的功能是什么关系?(4)加的夫语法与Halliday的系统功能语法从研究视角和范围上有什么不同?
1 形式或者意义
关于第一个问题，Halliday把功能语法描述为“被远远推向意义一方的语法”。他后来说：“语法中较高级阶的选择实质上是意义选择，但与原有基础不失去联系”。据此，我们可以确信Halliday认为功能语法仍然在形式的层面上，即词汇语法层。无论它被推向意义方多远，它仍然不是意义层特征。这种说法被他此后在同一章节说的话证实：“这是‘功能’语法的事实意味着它建立在意义的基础之上：但是它是‘语法’的事实意味着它是对语言形式的解释。语法体现的每一种区别(每一组选择，或者“系统”)都为形式的形成做出了贡献”。显然，功能语法不是一种意义语法，而是通过意义解释形式范畴的语法。形式和意义的关系是体现关系，也就是说，语法体现意义。从这个意义上讲，既然功能语法不是 功能意义理论，我们需要一个更高的意义层。但Fawcett对此提出疑问，认为：
现在有一点很清楚，Halliday认为事实上有必要在系统网络之上还有一个更高的层次，即“意义潜势”层，形成“真正的”意义层(Hailiday，1994：xx)。Halliday认为“依据我们目前的知识水平，我们还不能描述语言的意义系统”。
他们观点的不同实际上是对语言学理论中功能概念的不同认识引起的。对于Halliday来说，功能有两个层次：宏观功能(Macro-function)或元功能(metafunction)和微观功能(microfunction)。从宏观功能或元功能角度讲，功能等同于意义，因为这里的功能指整个语言的功能，如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从微观功能的角度讲，功能指结构中成分的功能，如动作者、目标、主位和述位。这里的语法是通过形式与意义的关系解释的。从这个意义上讲，从语法的功能成分方面来说，功能是把意义与形式连接起来的中介因素，因为在功能理论中，形式通过与意义的关系得到解释。这种观点得到Dik和Hjelmslev的支持，他们认为功能是一个关系概念。Dik认为：“在功能语法中，最重要的位置给予了功能或关系而不是范畴”。但是这里的功能是一种成分和成分所在的结构之间的关系，例如主语和小句的其他成分之间的关系。但是，Hjelmslev认为功能是一种层次之间的关系。根据Johansen，Hjelmslev在一篇名为“语言的层次”的论文中阐释了他的符号系统和符号模式。Hjelmslev从他的符号理论角度解释了表达和内容之间的关系。他认为，符号由表达和内容组成，表达由形式和实体组成。在内容形式和表达形式之间是符号的功能，因此，功能是连接表达形式和内容形式的成分。
从Halliday的功能理论和Hjelmslev的符号模式上，我们可以看出，一个结构成分的功能是它能体现更高层次结构中的成分。当我们研究形式结构成分的功能时，我们实际上是研究它如何体现意义。如果我们接受这种解释，把功能看作一个关系概念，就很容易解释Halliday对功能语法的解释。功能结构是处于形式结构和意义结构之间的一种关系，处于形式和意义之间。但是，它的位置并不是准确固定在正中，而是可根据功能理论的性质而上下移动。如果像Hailiday说的它被远远推向意义一方，那么它就接近意义而远离形式；如果它和形式接近，那么它就远离了意义(见图4)。
对于建立在意义基础上的系统功能语法来说，有必要有一个更高的意义层来描述意义系统。在意义层面，意义与用途，或者说是与社会交往中语言交际功能的体现关系更为密切。这里的意义不仅可由人类语言实现，还由其他的符号系统实现，如手势、音乐、舞蹈、摩尔斯电码、交通信号系统、建筑等。建立这种功能语法的目的是体现意义和实现在社会文化环境中的交际目的，所以可以被用于多模态话语分析和批评话语分析等。
语言表达的意义是通过形式结构中各成分的功能实现的。因此这一层次的意义网络完全是意义特征，它们接受不同符号系统的实现规则。如果它通过语言实现，他首先通过功能语法的系统网络实现，这一系统网络把意义特征与形式特征，即词汇和语法特征联系起来。这个系统的特征与意义特征相似，但与形式特征密切联系。对于以形式为基础的功能语法，语法功能仅仅通过与相同结构中的其他成分的关系来定义，而不是直接和上一层的意义相联系。但这种语法很容易被赋予直接与意义相联系的上一层次的功能，如加的夫语法。这种语法按照级阶组织，以利于使其结构成分体现更高层次的意义。
因为它是建立在语言形式的基础上，因此，它实现的意义不包括由语言之外的其他符号系统实现的意义。这样，它不需要有一个更高的意义层，因为成分的功能与意义结构成分的意义是相对应的。这就是加的夫语法没有必要有更高的意义层的原因，也是为什么它把结构成分的功能看成意义成分的原因(见图3)。
2 成分结构和功能结构
Halliday的建立在意义基础上的系统功能语法把级阶成分结构作为它的“基础”。当从功能语法的角度分析语篇时，重点是小句的功能结构，它的成分结构很少被涉及。但在Fawcett的建立在形式基础上的加的夫语法中，成分结构得到详细的分析，而且被赋予了基于形式的语法功能，如主语、操作词、主动词、补语等。
原因似乎很明显，Halliday的系统功能语法“被远远推向意义一方”，他优先考虑意义，分析的目的是看形式是如何体现意义的，而不是形式是怎样通过意义构建的，因此其研究重点是意义。分析的最后结果是社会交往中的语篇作为整体表达什么意义。有必要时，例如，当我们力图探讨成分结构中的什么成分实现什么意义时，形式会被明确化。因此，系统功能语法并没有和“原有基础”失去联系。从这个意义上我们说，在语篇的功能分析中并不是总有必要把成分结构明确化。但是，建立在形式基础上的功能语法，尽管没有必要以类标注来标示成分结构中的成分，但在分析中它必须被明确化。在这种语法中，形式成分结构是从语法功能的角度分析的，因此它可以用于分析更高层次的意义结构。
3 宏观功能和微观功能
如上所述，Halliday认可两种功能：第一种是语法(或者句法)功能，即语法结构中的成分，如动作者、过程、主位等是词、词组、小句等在更高单位的结构中的作用。第二种功能是整个语言的功能，如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前者被称为微观功能，后者被称为宏观功能，后来Halliday与Halliday ＆ Hasan称其为元功能。Halliday的宏观功能或元功能是“对高度抽象的语言多用途性的表现”。它们是对大量具体的语言使用的概括，是通过交际中最本质的因素：发生的活动、涉及的参与者、交流的媒介或者渠道来定义的。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分别体现了情景中的这三个方面。它们被尽可能地抽象化和泛化，而不是关注意义的具体方面，如情感、态度、极性等。我们可以说元功能是从情景和文化层面来定义的，不考虑语言形式的特点。基于意义的功能语法更具有语义学模式的特点，但是，Fawcett说，“Halliday的模式中有四种意义，而在加的夫语法中，我们区分了八种意义(经验、逻辑、人际、极性、有效性、情感、主位和信息)。”这种不同不仅仅是意义数量的不同，而是反映了研究思路和如何看待语言功能的视角的不同。作为基于形式的功能语法，Fawcett试图找到与他的功能句法相匹配的功能，当有否定标记语时，应该有极性功能；当语法中有情感成分时，就应该有情感功能等。从这个意义上讲，这八种功能仍然是概括的功能，虽然在有效性和极性属于概念功能还是人际功能方面仍存在争议，但它们可以归于Halliday的三大元功能之中(见表1)。
4 社会的或认知的
Halliday从社会符号的视角开创和发展了系统功能语言学，这一视角表明了“一种普遍的意识形态或者认知立场，一种看待对象的概念视角”。这里的“符号的”指语言被看作一个符号系统，一个意义系统，“社会的”指社会系统，是与文化同义的意义系统。Halliday把语言研究的视角区分为内部视角和交互视角，是一种社会的与心理生理的对比，环境与生物特性的对比。Halliday说，“第一种视角把个体看作一个整体，从外面看它；第二种视角把焦点集中到部分上，从里面看它。这两种视角分别称为“作为行为的语言”和“作为知识的语言”。
系统功能语言学从交互的视角研究语言。尽管Fawcett也把系统功能语言学作为它的研究客体，但他选择从不同的角度解释语言，试图找出“行为者是如何组织语言传达意义的?并试图把长期含糊的问题明确化：通过语言传达的意义潜势是理想行为者的意义潜势。”“行为者”不再是“社会人”，一个与环境相联系的整体，而是由他的“部分”，Fawcett所说的“信仰系统”或者“普遍知识”组成的人。行为者是自己言语的计划者和推理者，他的言语具有特定目的和语篇结构。这个模式有两个突出特点：认知的和互动的。行为者是既思考(认知)又与他者互动的个体。Halliday的研究中没有涉及认知方面。
三、结语
以上研究表明，系统功能语言学的不同模式有它们不同的研究重点、范围、视角和特点，虽然它们有很多重合之处，但它们有不同的目的。因此，一个理论应该有多种模式，满足不同的需要实现不同的目的。它们有共同的基础，但为了实现不同的目标而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系统功能语法的两种模式就是这样的。它们在很多方面是互补和重合的，但从研究视角、重点和范围上又有显著差异。首先，它们是互补的，因为功能理论既要与意义密切联系，满足人类的各种需求，帮助他们达到不同的目的、实现不同的目标，又要建立在每个功能范畴坚实的形式基础上。Halliday的系统功能语法作为功能语法满足了第一个要求，加的夫语法满足了第二个要求，它把语法置于坚实的基础之上，而不仅仅是“没有和原有基础失去联系”。
两种模式研究视角的不同是一个重要区别。相同的语言现象可以从不同的角度看待，从这个意义上讲，它们是互补的。例如，通过Halliday的系统功能语法，我们得出一个关于用途和社会现实的结果；通过加的夫语法，我们得出一个尤其适合计算机操作和人工智能的更具体严密的结果(见图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