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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泊此生】 船舶

时间:2019-01-17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蝉鸣拉长的记忆里,我在冗长黑暗的甬道里踽踽前行。      晚自习下课,拖着疲惫的身躯上了公交车,急速掠过的路灯将身后的世界点染成女子唇间沾有血色的脂粉缭绕,在深夜的炫目中徐徐绽放朱唇皓齿的粲然。车在驶过两个路口后转弯停下,我收起书包里嗡嗡作响的随身听,下车,抬头――
  上一次来这里已是几年以前,玻璃落了细细的灰尘,橱窗里不再有他们的CD,店里不再有你微仰着头塞着耳机听歌的侧脸,而我靠着摆满唱片的架子望着你优雅的身影映在夕阳染红的木地板上怔怔发愣。誓言果然是很耍人的东西,你我都等得太累了。
  灯光与无数行色匆匆的脸颊重叠,影影绰绰间我想起你的首次驻足,不大的店面装饰简约,临窗的柜台里摆放着黑色封套的CD,封面上的脸年轻而叛逆,在流光溢彩的玻璃里折射出俊逸稚嫩的影像,音箱里响着干净的背景音乐,将二十三岁爱尔兰少年的歌声衬托得澄澈却坚定,你第一次,被那悠远的风笛声深深吸引。
  琴声的末梢竟有一瞬的失声,而后便是颓然的呼吸,就像我在人群中寻着你,却没有勇气叫住,对上你纯粹的深棕色眸子。摭拾那一段已死的记忆,却找不出客套话敷衍可怕的寂寞。就留我在世界一隅稍作喘息。
  看自己凝滞的眼神在玻璃里摇曳不定,趋于保持沉默的性格里竟多了几丝若有若无的怯弱,我想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厚脸皮的乐观哪里去了?是不是注定只能看着齐腰的蒿草像历史变迁的风起云涌带走你走近的身形而我却在原地仰望徘徊,等待与孤独相濡以沫。
  
  晚上趴在被子里写字,由高音翩然而下的“have you e ver ever”,Mark轻启的唇间吐出歇斯底里,颤抖的气息贴近心跳的节奏带着哽咽尘封了时钟的滴答声,像毒药渗透在每个毛孔里随血液肆意流淌,声音仿佛来自云端,模糊的回响编织铺天盖地的华丽,以纯正的爱尔兰口音吟唱着的游离溢满唇齿间血的甜腻,我能想象那微蹙的眉与湛蓝的眼睛里藏匿的孤独与执着,是不是去寻找生命本质最单纯的皈依,挑高一个八度的心力交瘁里,渴望的究竟是什么?眼泪轰然决堤。翻滚的云层在他们身后沾染上绚烂的颜色骄傲地绽放,宛若暮色熔金时苍鹰在风中卷起雄健的双翅,凌厉地冲向云霄将天边的漫卷舒云模糊成妖娆的殷红。
  好闻的墨水味在滴落的泪水中晕开,吸吸鼻子告诉自己别那么没出息,的确,恋旧,安于现状,固执外加傻得可笑的老好人,对我最准确的评价。
  想起你的名字,Dawning,你和老李站在八百米的终点一起为我加油。
  想起老李常常笑我的固执,随身听里只有西域的歌,而你看着我,皱眉,伸手帮我翻好没翻好的领子。
  想起两年前的11月,站在教室外远望空旷的秋日的天,“生日快乐”,深秋的日光将天空渲染得悠远灿烂,深陷于金色的日光中。慵懒的阳光在你波澜不惊的眸子里舞蹈,芬芳在柔缓的空气中发酵,还有那么多的以后,在操场一角繁盛的树荫下吟唱他们的歌,纯净而虔诚,有大片云朵以翩然姿态悠然滑过,缭绕了你眼里我想知道的一切,鸟儿飞过,每一遍呢喃之后在谜一样被风吹散的字句中落脚,整翅。总是在这种稍纵即逝的影子下沉迷,我想我永远无法摆脱这些缠绕的思恋。
  那个埋头在课桌下读卡夫卡的你,用冻得通红的手指捏着铅笔写下你所爱的诗句,玩小小的恶作剧然后与前桌的同学一起大笑的你,那个沉默而率性的你,那个费尽周折买尽西城每一张专辑的你,那个说话办事干脆简练的你,那个恋着悬疑推理的你,我想我总有一天会看到你,到达你所钟爱的地方,北大西洋湿润的水汽洗濯经历漫长跋涉后的风尘仆仆。凝视你微颤的睫毛,在混沌中感受那渗入血液的声音。我能看见穿梭在黑白键间苍白的手指,指尖缓慢而从容地滑过,手指翩跹间滑进孤注一掷的声音,声线单薄澄净却有着咄咄逼人的力量,上百根弦丝相连,而或交织有提琴的高贵和号角的尖厉,落寞的声音穿行其间,若纷扰的战火中坚定的誓言传来,沾染有生命的凛冽。感动于呢喃的低吟或歇斯底里的嘶吼,间或艰难的呼吸,随后便是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刺破苍穹,所有的悲怆与辉煌在我心里灼烧得隐隐作痛,足以让我为之消亡。
  
  总是习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让翻转得近乎疯狂的声线优雅地裹挟全身,拖长的尾音赋予无法抗拒的绝望,澜翻絮涌的记忆在琴弦与手指温暖的摩擦声中带有温存的呼吸重现,你曾在我桌上写下westlife,习惯看你捏着铅笔的手轻轻微颤,而今已在我心里成为蒙着铅华的结疤。
  在你堆满唱片的房间里看见他们十周年纪念的剪辑,你喜欢的是Kain,相片上的他很英俊,高鼻,薄唇,犀利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一切。发色是璀璨的浅金,发尾微翘,骄傲却给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只是始终的淡漠在巨大舞台的炫目灯光下透出逼人的寒意。深蓝的眼眸透过金色发梢讲述他永远暗淡的落寞,启唇间引入的温暖的气息,没有电子音的喧嚣,身前一把清爽的吉他,木质沉郁的琴身上流淌着金属色的光芒,嗓音沙哑而平稳,琴声若刀刃上轻盈的舞步旋出滴血的涟漪,吉他低沉的轮指一圈圈晕开去,迷乱的灯光下始终从容弄弦的手指修长而干净,指节分明,撒克逊人典型的高贵轮廓下分明夹杂有来自北欧的冷峻,只有在低头弹琴时才有目光流转的优雅或是炽热的疯狂。
  有人鄙夷他们的歌太多是翻唱,我曾愤愤不平地争辩,而你在我拉开嘴角仍带有礼貌的微笑时,转头训我:“不要这么幼稚好吗?他说他的,你又何必让不必要的人卷入他不懂的世界?”你走了后依然有人笑我的固执和傻气,但我已经渐渐学会了去接受,只要自己知道,我可以从他们的声音中感受到一切,他们的过往与未卜的前程,笃定的信仰与决绝的伤痛。
  听着那首你说每次听都会哭的歌曲,刹那间倾泻下心河万丈。
  When your tears fell down
  just stop
  don"t make me beg you
  当潸然泪下的感动毫无征兆地席卷,突然想起你唱歌时的沉静,我想我明白了你眼里的波澜不惊。
  但当我发现自己竟还算不上你为数不多的朋友中的一个,当我终于不能再清晰地想起你的样子,我想自己真是可笑。眉眼,嘴角,因花香而微颤的鼻翼,你长而挺的身影在颠倒的时光里渐行渐远,被树影遮盖的冬天里圣洁的字符与纯净的嗓音开始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退出我的生活。
  我是如此珍惜你的声音,一如他们带给我整个世界都无法比拟的力量。
  前几天的电脑课,同桌花痴地两眼放光兴奋地絮叨着赤西仁的种种,为了敷衍一边嗯嗯地点头一边手指滑动鼠标滚轮浏览网站,不经意地掠见Shane九月份发布的消息,他们会在○九年回来。告诉老李。
  “那不是很好吗?”
  “但现在已经十月了,还没有任何消息!”
  “那说明他们现在正在录音棚里专心地录制,年末就会出新片了。”
  而你也耐心地解释,“还有三个月,等等嘛。”
  对啊,三个月,不过三个月而已,多少年我不是一样也等下来了。
  眼泪与欢笑,张狂与任性的种种,无形却铺天盖地而来的恐惧,将这个苍白、打着寒战的我隔在外头,经过上学路上精致的店门,流光溢彩的石子,静坐打着领结的布熊,镶有NBA球员名字的彩色手绳在残阳里投下昏黄的叠影,“我已封刀多年”的苍老一笑,为了可笑的自尊心,我们把这叫做成熟,除了行尸走肉的残躯,我们有什么来祭奠我们死亡的曾经?年华在夏日末梢以优雅的姿态滑向别离,我们真是怯弱,永远没有说永别的勇气,殊不知,“再见”是人类最奢侈的字眼。漫天浮动的星,是多少自岁月的行船坠落的承诺。那样轻易地被遗弃,是不是因为它们是自上扬的嘴角泻下只属于年少轻狂的华丽游戏,才显得那样完美。什么时候才懂得我们没有资格去为完美下一个赌注,什么时候才算长大,因为结果已定,我们廉价的生命押不起这致命的一搏。
  那一片片曾经怎样光润如玉的碎瓷,在刹那间迸溅得满世界都是。
  当过往的风将生活的碎片模糊成一盘水印的空洞,隔着一个中考回望,烈日下对作文题没好气地评论;“这什么嘛,搞不好就是自恋!”
  成绩下来的那天晚上你自嘲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还能怎么样?”
  曾经的惨败已不留痕迹,只是颇感苍老,竟连一份憧憬的勇气都没有了,又拿什么来与生活赌输赢?
  金属音的震动召回昨日,钢琴干净的换音不留任何痕迹。
  nobody knows me
  yet everyone knows my name
  耳麦里流泻下澄澈的琴声。熟悉的气息,缓缓道来的叙事曲风,间或融入喷薄而出的深情。我看着窗外漫卷舒云里穿行而过的雁群忽然意识到你是真的走了,恍若隔世般遥远。你说会唱歌给我听,只给我,而今,我已不奢求什么。
  “给我一辈子,我想我可以走遍全世界”,谁将手搭在我的肩上笑着“我奉陪到底”。然而老天终于将了我们一军,我们不能对这些承诺过分看重,再美丽的谎言总有被戳穿的一天,需要一些释怀。
  抬头的瞬间猛然发现自己竟没有好好端详过进出三年的校门,背着书包的初二同学骑车经过,被风吹得鼓起的校服带来一阵清爽的气息,几个月前还在为初三的高处不胜寒而感伤万分而今却只能以过客身份远望跑道尽头的繁盛华盖;回家的车上听人谈起一个小学同学的事,好像是去了某个职高,“以后坐地铁就来找最黑的那个,我给你们免票”,听着这番话,那个已三年无数次擦肩而过却从未打过招呼曾经的好友嘿嘿笑着的黝黑面孔不禁浮现,抬头望向窗外顿觉鼻尖酸楚。命运若如来偌大的手掌,而我们则是其中的孙猴子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压身于世界的翻云覆雨,人生的悲怆,竟显得如此可笑。
  已是深秋了,却一直没有勇气道别,以为明天就会在人群中撞见彼此,然后灿烂地相视一笑。你我身后喷薄而出的朝阳随头顶荒芜的天空一点点苍老,化作你眼中的落日熔金般恢弘壮大。想多少个似曾相识的日子,多少个明艳的太阳,前行的球鞋后拖长三个人的影子。只是一个个都已走远,告诉我要好好生活,以后再见。只有吞下还未出口的哽咽,一切在冠冕堂皇的理由前都显得那么卑微。
  收拾东西时脚下堆满CD与你送的诗集,肖邦的夜曲里融入他破碎的革命,兰波的《地狱一记》,那个步履生风的少年怀中揣着地狱者的手记,唇角勾起嘲讽的轻蔑:“我用三分钟的时间否定了他的上帝。”
  我们成长的伟大之处在于学会了自欺欺人,只可惜谁敢细数死亡的日子望向明天?
  我们就像玻璃瓶中的飞虫,前途光明却出口甚小。
  一切来得如此仓促。老李在十字路口停下来转向东。没有说什么也不敢回头,装作潇洒地挥手告别,只是不想让人看见眼里憔悴的希翼。分不清何去何从。公路笔直地延伸到看不到尽头,成完美的九十度。数次经过茫然不知的潜意识里下车自己走过一段,繁盛的树荫遮住了纷扬的步伐。我们的最后一程,终究还是在西子湖的明眸里氤氲成往昔。汹涌的人流在红绿灯交换里不做丝毫停留,谁不以为然地告诉我,“我已经不听西城了”,我伸出的握着耳机的手僵成枯朽。
  当我听不见熟悉的声音,我会告诉自己,那是因为你是个聋子。当我看不见一个熟悉的影子,我会相信,那是我瞎了。但当我再也找不到一个可笑的理由来抚慰自己卑微的眷念,又有谁来告诉我,我等待的那头,不是一颗空落的心。
  
  许久之后,当我又一次写下这些字句,some time,when it was late at night,I see your face in the fire light,Mark盈润的声线将记忆里完美而执着的虔诚连作绝美的死亡。
  谁选择在昏暗的画室里捏着炭笔一张又一张描摹未知的人和遗忘的人,指尖微醺;谁背着背包从我身边走向前去,列车呼啸而过只有我独守无法泅渡的悲哀。
  “我会是一个弃儿,被抛弃在茫茫沧海的堤岸,或者一位赶车的小马夫,额头碰到苍天。”
  牵强的笑容里盛满呼之欲出的寂寞,在群鸟散尽的天边绽放,簇簇相拥,有没有人告诉我,寂寞也需要相互取暖。
  (本文系第12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获奖作品)
  
  点评:
  青春的年代总容易被许多东西激起强烈的情绪,因为人生才刚刚开始,一切都是新鲜的,干净的。一点点黑暗便是巨大的黑暗,一点点感伤,便是惊天动地的哀愁,一点点感动,便能带动起翻江倒海的激情,这就是青春。
  (陈丹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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