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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随笔:难以割舍的精神乡愁:台湾诗人余光中的乡愁

时间:2019-02-17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书法,是修远,是思接千载的事。每个有定力的书家,身上都同时活着好几个时代,活着一堆亡魂。书法,就是从已逝时间,从这些亡灵,把自己的新生换出来。比如,从王羲之换神韵,从颜真卿换气场,从米芾换法度,从怀素换手感,从甲骨、竹简、碑刻的无名书写者换名字和身份。书法,如此万般地夺胎换骨,却不知今夕何年,此身何人。我们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今人身上的二王,张旭怀素,这些伟大的古人才会停笔不写?这些二手的古人书家,让今人书家近乎无辜地心有所动,并且,星际旅行般浩渺地空等下一站,直到山河人墨,万物的落花流水驻步于笔端。直到思的笔触,感觉的笔触,云的笔触,在奇妙的宣纸上,把汉字如鸟群般打开。真的,好的书法,会神秘地把不是字的东西写到字里来,又把字,写到字外去。即使字被写成流水是云散和鸟迹,也借助刀的精神,金石的力道,满纸云烟,骨带烟霞。
  我十岁的时候,碰上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父母挨批,我整天待在军队大院没事可做。课停了。大人们呵,你们叫我拿什么消磨一个少年人的漫漫时间和滔滔精力呢?这,可是万古闲愁呵。那时,哪像现在的少男少女,耳朵里听着HIP-HOP,眼睛盯着瞬息万变的游戏屏幕,脚下踩着太空步的节奏,哪有功夫停下来,打听一下,那个叫做万古闲愁的东西是什么。对十岁时的我来说,正是那个东西,那个今日少年人不知何物、而我称之为万古闲愁的东西,将诗歌和书法,搁在我触手能及的地方。尽管小小的我并不确切知道诗和书法奥义何在,但它们至少可以用来对抗无聊。时间本身,在写书法的过程中得以消磨,但也得以确立。
  二十来岁时,我迷上了现代诗。为了一个纯属观念的所谓“当代”,我将正待要出滋味的书法停了,几乎所有与传统文化有关联的东西都停了。古代,被当代给扔了。我,一个血气方刚的新青年,真是极端和迫切呵,连书法这样抱弱的事都不放过。也真算得上是个新诗的革命党人,非要把日子里的玉过得像砖瓦,把云的样子过成一场雨,猛烈地落下来。
  又过了二十年,我才又重新拿起毛笔,蘸了蘸一得阁墨汁,在宣纸上写字。因为这些年来,我渐渐明白了一个简单的道理:没有古代,也就没有好的当代。我的书法册里的东西,书写的时间跨度接近十年。现在我乐于承认,书法,是我余生难以割舍的精神乡愁。我有一个近乎认死理的看法:汉字是专为书写而发明的东西,不写书法,不知汉字之幽深。正如尼采所说:白昼的人,不知夜色之深。不过,我自己写了这么多年的书法,也未必见得真正洞悉了汉字的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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