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故乡明打一成语 [月光中的故乡(外一首)等]

时间:2019-01-27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月光中的故乡(外一首) 世宾   月光如水,照耀着改头换脸的乡村   山坡、野池塘和一条清澈的溪流   如今,已不见了踪影   那些烟囱,破败的厂房
  仿佛在诉说着今生的失败
  我已回来,但我已回不去了
  那层薄幕,那如水的月光中
  刺鼻的废气和日益模糊的景象
  与记忆中的故乡,相去甚远
  古渡口的驳船,敞开了空无一物的胸
  在浊流中,喋喋之声
  晃动着一片后世的荒凉
  我已回来,月上梢头
  所有梦,都要回到原地
  只是故乡,只有那片月光
  还没改变,你我的少年
  曾嬉戏的田野,神秘的老槐树
  都消隐于工业的尘埃
  和机械喷薄而出的欲望
  月光中,我们曾经彻夜长谈
  用风声、雨声,用消逝的蟋蟀的语言
  如今,你我天各一方
  在你改头换脸的村口
  我已无法将你辨认,月光中
  故乡已是他乡,而我
  也有多少杂质把我改造
  在浩荡的时光中,我们
  各自改变,互不相识
  在陌生的世界中,慢慢暗淡
  小鸟再次飞过
  小鸟再次飞过,从我的身边
  投下小小的身影,匆忙、慌张
  我不知道它的肺已经发黑
  在汽车的废气中,它掠过
  不远处的林子,一声鸣啭
  便消失在立交桥下
  它依然光鲜的样子,让我的心
  忽然漾起涟漪,像此时
  灿烂的阳光,在叶子上轻轻颤动了一下
  气味(外二首) 池沫树
  气味在指间游离,一棵植物的悲伤
  停留在空中。我害怕说出
  她们的名字,她们青春的脸
  光滑皮肤上的伤口的刺痛和来自
  胃部的酸痛,她们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中
  呼吸腐蚀的空气。这些麻木的心
  说出硫酸、胶水、甲苯,说出洗发水
  沐浴露、香水,说出月光下的爱情
  这些迷恋的事物,像清晨的露珠
  像东江呜咽的江水
  在黄昏
  在黄昏中我学会了散步
  我从工业区慢慢走进南丫村,缓缓的风
  从远处的东江边吹来
  从岸边沉默的芦苇,厚街喧闹的高楼
  和轮船沙光点点滑过的水纹
  像光线在云彩间的移动
  这些杂合着城市的尾气和河水的潮湿的气息
  迅速地在匆匆下班的工人们的脚步中忽略
  行走在坚硬的土壤上,我需要的不是铁与机器
  不是油墨的浓重难闻的气味
  我需要的是在钟摆与哲学间学会散步
  从身边走过的谈笑的女工
  被一辆快速驰过的汽车刮起了一笼香气
  玉石广场提前升起了圆形而明亮的路灯
  我感到脚下的细沙石子发出了存在的声音
  我知道明天下班时路灯还是路灯
  我的工友涌出厂门时将改变队形
  光在移动,风会改变方向
  我闻到的气息会有所不同
  生命有如沙石一样卑微
  故乡
  在田野的上空折叠翅膀
  要收藏起今年的收获
  种子和落叶
  奔走相告,飞鸟和白云
  山谷的溪水流过我的纸张
  “我分明看见她的影子,她的笑。”
  是我的诗歌,词语在跳
  在挣扎。盘子里一点血
  我的土地也有思乡之苦
  我告诉我的童年,要在田埂上放风筝
  要在山坡的黄泥路上奔跑,像一个轮子
  老人的笑声把骨头震响
  捂着胸口,一点咳嗽
  那秋天的霜染白稻草。院子的角落
  公鸡的叫声
  在夏天追逐,呼吸
  家人终于聚在了一起
  我写下:堂屋,一台旧电视
  我写下:爷爷,奶奶,父亲,母亲
  兄弟姐妹,外甥,侄子――
  我再写下:眼神聚在了一起
  我终于回来了!
  然后我折叠翅膀
  关于离去(外三首) 和晓梅
  为什么我会看不见
  那些停留在我眼睛里的
  莫非是因为神也欺骗了我
  还是因为
  停留在心里的
  都会在眼睛里离去
  一只鸟的离去
  在一只鸟要离去之前
  首先是某个清晨
  一团花因偏离了原来的角落
  没有了熟悉的位置
  让它落下细小的足
  一片它喜爱的树叶悄然下坠
  打着旋儿 如在深渊盘旋
  消失在它俯视的界限里
  然后是一声碧绿的鸣叫
  响在云的深处
  它以为响在它饥肠辘辘的肠胃里
  吓了一跳
  于是,这只鸟离去了
  在沉寂降临这棵树之前
  在它停留过的地方
  留下一个八岁男孩注视的眼睛
  和一小片
  细细碎碎的光影
  朝圣者离去
  如果这不是朝圣者的必经之路
  那么,我的注视
  就不会是一段徘徊的夜色
  在黎明到来之际
  犹豫不前
  不会是秋季过去依然存活的向日葵
  在荒地垂着委顿的头
  更不会
  是一场遭遇在途中的暴雨
  或是冬至过后继续跌落的冷
  我的注视
  可能只是一辆一百年前的马车
  陈旧的轮轴碾压过
  泛着蓝光的青石板路
  我的注视
  可能只是一次轻轻地掀帘
  透出晨曦微醺的光亮
  真的,我的注视不会如此艰难
  在这个车水马龙的世界里
  我和我的担心都应该
  放在放大的眼里 同时放在里面的
  还有那些
  被他身体覆盖过的土地
  往事,从梦里离去
  当往事变成梦,夜已到尽头的时候
  她伸出手
  像是想把它拽住
  但她拽住的只是流逝后的虚无
  在这个过程中
  她把自己变成一棵失去树叶的树
  当往事变成梦,一段光阴正在离去
  她预感到
  来自黑暗末梢的泪
  在她的每一根发丝中游走
  每一根头发
  都在深蓝的星光下抖动肩膀
  她把自己变成野外一道枯涸的河床
  当往事变成梦 她看见梦离去的孱弱步伐
  在它来之前她就知道它要离去
  都是这样的
  这一回 她把自己变成一具躯体
  这具躯体下错了站 站在陌生的地方
  这具躯体迈着苍白的步履穿行在人群中
  被建筑的钢筋划破了裙子的边
  梦真的离去了 跨过它灰色的影子
  她站立的地方驶过第一路公交车
  她在等待一次温暖的接触
  用它来滋养突然来临的老
  然后 再把自己改变
  变成什么
  她暂时还没有想好
  白菜顶着雪(外二首) 薛松爽
  菜已经卖完。卖菜的妇人弯腰
  捡起被剥掉的烂叶
  小心地放进袋子
  她单薄的身躯,还背着生活
  这只沉重的背囊啊
  咀嚼白菜帮子的母亲
  头发花白,神态安静
  背起书包上学的儿子,青葱的背影
  跳跃在原野里
  写了这些年诗歌,我终于可以
  用卑微的声音
  读一下这遍地的白菜
  和它身上包裹的厚厚白雪
  暮色苍茫
  一个人坐在白屋
  不知道夜色怎样上来的
  仿佛在伸手之间
  暮色就笼罩了我
  仿佛这暮色是从我伸开的指缝里
  从我的骨缝里弥漫出来的
  在我瘦弱的骨骼间
  藏有多浓的暮色啊
  我是一只乌鸦呵
  因为隐藏了太多的话语而沉默、发黑
  当我坐在自己的深深暮色里
  我就是最清贫而孤单的人
  从我身体散发出的暮色,此刻
  也一定罩住了那些埋头拉纤的人
  晚钟里祈祷的人,灯火里吃土豆的人   在灯光下,他们的脸也是昏暗的
  在暮色中,我们紧密连在一起
  与深厚的大地、天空,相挨着的脊背
  我们是埋入黑暗的一块块土豆
  是黑暗里最贫穷而温暖的人
  在夕阳的余晖里
  落日要在世界上停驻一会儿
  然后潮水般缓慢退去
  这一瞬间,万物的脸庞
  忽然焕发出一种光彩
  仿佛这光彩不是发自天空
  而是源自我们的内心
  坐着的母亲,内心是一个母亲
  站立的父亲,内心是一位父亲
  奔跑的孩子,内心同样奔跑着一个孩子
  铁锹的内心是一把铁锹
  高楼的内心是一座高楼
  反刍的老牛,泡沫发出泡沫的光辉
  门口悬挂的刀子射出一缕强光
  刀子的内心藏着一把刀子
  草木的内心也是毛茸茸的草木
  落日的内心是一轮柔弱光亮的落日
  落日里面有一种秩序和良心
  隐藏着看不见的古歌和泪水
  归巢的鸟儿会被光辉吞没
  从山冈走下的人消失了身体
  只显露黑色的轮廓
  他的身后光芒万丈
  这短暂的辉光一闪即逝
  浑圆的落日磐石般坠落
  炫目的光彩回到深不见底的身体
  隐入我们不知道的自己的内心
  我爱可触可感的生活(外二首) 梧桐雨梦
  我看见 时间渐进性分裂
  植被稀疏 如一些思想者的头顶
  我看见 野火烧不尽的
  是人心的贪念 没有一个十月
  成为生命的警钟 比如衰败和背离
  比如我总在一个人的夜晚 感觉
  尘世的喧闹 为此
  我用三个月时间 从长白山
  到威海 从天津杨柳青
  到山西常家大院 以及
  周边的龙泉寺 仙台山 太平河
  有时沿阶而上 又原路返回
  有时一个人静坐 感觉从未到来的静寂
  有时 我会对期慕已久的远方
  默说歉意 不是我不爱烟雨江南
  我更爱近旁的事物 和可触可感的生活
  比如 天冷了我就关紧门窗
  用一盆贴心的热水 给自己暖脚
  在故乡身体里原地打转
  我常常把离愁 当作
  可以寄予厚望的人 有时
  一个姿势 就是一个回归的伏笔
  像落叶一样 用尽气力
  追寻下落时的风雅 有时我干脆把城市
  当作村庄一样爱着 可我真的无法
  在心慌意乱之时 找回遗失已久的童年
  一切由近而远 就像心动或诀别
  就像一场没来由的思念 总是在
  故乡的身体里 原地打转
  一个人的
  我一遍遍看海 看他
  在沙漠上弹跳 在悬崖上起舞
  我一遍遍看海 那一片苍劲奔涌的汪洋
  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一个人被大海翻来覆去
  就像小船挂在峡谷之上 太精要
  太危险 我从来没有如此壮怀的比喻
  想象飞 就有了发光的蝶衣
  你低低地滑翔 我就低低地汹涌
  当我们一起走过丘陵和平地 你还会不会
  对河流心存眷意 如果
  河流放弃立场 你还会不会抱紧
  一块动了情的石头
  我一遍遍看海 一遍遍地看见自己
  被虚化了的面容 比想象中的
  还要放任 还要忧伤
  我想起(外一首) 微紫
  我想起我曾经拥有过这样的中午
  在麦田边,漫步
  鸟雀鸣咂着起落
  等待麦穗变得金黄
  正午的雾霭积压在麦田上方
  那个中午,我无事可做
  在平原的麦地边漫步
  啊,我竟也曾是一个无事可做的人
  一个青春的人
  微蹙着眉,享用着眼前
  麦田之上,巨大的空阔里
  渺然到无边的碎片的甜蜜与忧伤
  再后来,也许,我孕育了
  走在麦田边上
  肚腹里的充实
  像六月的麦穗一样
  在逐渐膨胀……
  江面上
  在江水中,是要顺从水的
  在江面的中央,浮沉着
  被江水从远方挟裹而来
  又随江水浩浩荡荡漂流而去的影子
  我看不清是什么,不知道
  那些物什从何处开始将命运交付于江水
  水顺从于它流动的本性
  江水的颜色顺从于浑浊
  江上的一切都在漂流而下,向浩渺的远方
  我注视着,几欲顺从江水的愿望
  但是理性的堤岸约束了我
  为什么有那么多东西顺流而下
  它们从哪里漂来、交付于江水的命运
  又会到哪里停止。那些漂摇的影子在江面上
  仿佛都有着目的,有着呼吸,有着内心
  在波浪里浮浮沉沉
  正像江边那些漂流与流浪的人
  一群群漂摇的影子随江波向远方浩浩而去了
  而江面上却无休无止
  那些可疑的影子在江水里动荡浮沉
  似乎不曾消失
  山坡上的时光(外一首) 柴画
  每当想起父亲的皱纹和田野
  疼痛便沿着大地长了出来
  就像他忙碌的影子
  就像他吸水烟枪的姿势
  丰收的季节尽管是农民打心眼里梦想的事
  但我就是想看他农闲时的模样
  不仅他面颊温暖
  村庄也是四面八方暖洋洋的
  那流淌在屋檐下的农作物
  低着头,跟在一群鸡鸭的身后
  一场雪一盆炭火,像我全部的幻想
  山坡上他常坐的地方,我异常喜欢
  哥哥和妹妹也十分喜欢
  免不了要偷偷地去山坡上过过瘾
  感觉满山遍野都是慈祥
  母亲与白菜
  山坡上,白菜还没来得及撤退
  一场大雪突然来临
  母亲焦急
  穿上棉大衣围上围巾
  抓过扁担,挑上箩筐,匆匆往菜地赶
  菜地里,一群白菜碧绿相间,不慌不忙
  厚厚的白雪上,白菜身子骨健康、茁壮
  母亲有点心疼,扒开积雪时,像要把隆冬
  毁掉一样
  稍微有点偏瘦的,还要抱在怀里,用体温
  捂一捂暖一暖
  山路上,母亲的发有点凌乱,脸红彤彤
  一担箩筐装得很满,在肩上,疾步下山
  堂屋内,祖母早就在灶上燃起了火,炉火正旺
  门,好像有点小
  母亲进屋时,好像满箩筐的白菜,挤不进来
  祖母拉住母亲的手,猛用力
  菜园子里,几乎所有白菜的甜香
  全被拉人屋里
  水面(外一首) 江耶
  水面并不平静
  细小的波纹正在整理
  一阵风声
  岸边走动的人
  在水面上一再变形
  直到远远地淡去 消失
  而一棵高大挺直的树
  在我的前方不能走脱
  耐不住寂寞的枝条
  甩来甩去 像是表演
  在水面上竟然有几分
  狐媚
  我相信
  我相信土地深处埋藏着秘密
  我相信我的镢头可以将秘密打开
  我相信我的一生就是一把镢头
  我相信我的镢头在土地里可以磨出光芒
  现在我要打开秘密
  土地里的真相
  谷物的种子,我的祖先
  这些都是我的信仰。我相信
  他们共同给了我这个世界
  风过新津(外一首) 李清荷
  我爱上的是缓慢的奔跑
  曼妙的腰肢,令人迷乱的
  草木的黎明
  我爱上的是约会中的女子
  她深褐色的眼睛,和
  遍地的植物:
  香芹、鼠尾草、迷迭草和百里香
  爱上满目的春光,满目皆是
  亲人的眼神。明暗之间
  时光是缓慢的使者
  爱上柔软的毛毛虫的叙述
  那些从地底下长出来的
  红红绿绿的人的爱恋
  不再高唱
  金色的,和温润的虚妄
  秋天有着一颗怎样的心   秋天凉爽,有一点点清风
  沁人心脾的泥土、青草、花香和河流
  有大自然的呼吸
  白天鹅踮起脚尖跳舞
  黑天鹅低头向同伴问好
  不要再爱清浅的池塘,要爱
  含苞欲放的花朵
  夜里下雨,下出了缠绵
  有人在音乐里,慢慢地睡熟了
  秋天给了我们恩赐
  还留下一些梦和热爱
  开满野花的庙宇(外一首) 周鸣
  大山是一座开满野花的庙宇
  那些行走另个世界多年的祖先,纷纷赶在
  春天里显灵。那草,那树
  那根。举起黄土埋不住的
  幽香。和上千年风雨
  钻进我的体内
  够我一生呜咽
  生活像一地白霜
  生活像一地白霜
  看上去晶莹剔透。摸上去
  有点冷,放在手心里
  就化为了水。如果舔上一口
  有人觉得甜
  有人觉得苦
  土河村(外一首) 闰志晖
  有土有河,才能构成一个村庄的骨骼和血液
  有夏季的小麦,秋季的包谷和大豆
  才能温暖一个村庄的胃
  有清晨的鸡鸣,黄昏母亲的呼唤
  才能叫醒一个村庄的耳朵
  有早上的雾,傍晚的炊烟
  才能升起一个村庄的呼吸
  要有雨有雪,才能形成一个村庄的汗水与眼泪
  还要有吸卷烟的老人,流鼻涕的孩子
  说脏话的男人和皮肤粗糙的妇女
  才能在一年又一年的阳光和土壤里上演
  一个村庄的全部内容
  土河村,我生根发芽流淌着血液的地方
  我祖辈父辈死亡和衰老的地方
  我第一次背上书包捧起书本的地方
  我生长着小麦生长着淳朴与善良的地方
  我挖过泥鳅,放过羊,摔过跤
  偷偷在河里洗过澡的地方
  你是我的粮食,我的黑皮肤,我的声音
  我的气味
  是我内心面粉一样的白,也是我的每一次
  呼吸与咳嗽
  在麦田里
  长空如洗,再没有比午后更干净的阳光了
  我站在家乡的麦田里
  看见一望无际的绿色正朝着太阳涌动
  立春后下了两场大雪
  雨水刚过,乡亲们忙着施肥
  如果滤去田野里吐着黑烟的拖拉机
  和远处柏油路上奔跑的车辆
  我想这个午后与两千年前的某个午后
  就大致相同了
  此刻我站在麦苗的中间
  这使我明白
  在城市里,我走在大街上,为什么会常常
  把自己想象成乡村里一颗会行走的庄稼
  无极(外一首) 陌上吹笛
  那时我们年轻且勇敢,不害怕迷路
  几乎相信,一辆红色踏板式摩托车就能带我们
  周游世界
  我们的确这样做了
  但只是潦草地横穿了几个小城
  问题出在那次
  我们迷路了――
  炊烟升起的地方都有着相似的屋顶
  乡村公路两旁,大片的桑田在热风中沉醉
  玉米叶子颤动
  绵绵说着情话
  我们有意无意地避让
  庆幸的是,车轮并不曾将我们带出更远
  当我们终于遇到
  一处界碑,揣测的间隙
  我顺势理了理你的头发,那时你的头发多么   稠密,阳光下
  有金属的质地、光泽
  我当然记得。我们曾经到过那里:无极
  无极,是邻县一个小县城的名字
  在我们还未及走进它
  它就把我们扔了出去,让我们成为
  那个夏天,越来越小的黑点:滚动着消失
  桃树林
  多少年过去,我在此,它在彼
  都默默接受了
  时光的抚摸。我逐渐忘记了它――
  交错的枝条划破我的皮肤,忘记,我窃取了它
  青涩的果子:太小了
  什么味道也没有。漆黑的夜晚
  同伴们的笑声星星一样滚落
  我知道许多事物,不可能以相同的方式
  让我们再次靠近
  以前我喜欢不断回头,现在不了,现在我习惯
  从反方向看,桃树林的位置
  一派空寂
  一枚果核,被我含在嘴里:甜的、苦的
  也许木叶纷飞,也许花开成癖
  突如其来(外一首) 闽北阿秀
  总会在某个时刻,突然涌起,悄悄的
  在不经意间。即使微弱
  也是抹不去的情感
  就是沉入水底的石头
  也有浮起的时候
  像游鱼,像水草,在水面上招摇
  诱发一种思念。跟天气无关,跟节日无关
  曾经理性地劝慰自己
  时间能消磨,或者淡忘
  包括深爱、痛苦,以及别的一切
  这不过是暂时的睡眠
  在某个时候会突然醒来
  就像今晚,在偌大的广场
  我一抬头,就看到银河
  离别的雨
  昨夜下过一场大雨
  今晨阳光没有遮拦的灿烂
  那些暴晒着的植物
  完全是处在盛夏的样子
  听不见鸟鸣,看不到一缕风
  从两人之间穿过。没有雨,没有离别
  没有相对无言的恋恋不舍
  不像那年的七月
  广场上,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赶走了闲散的人
  当你撑起仅有的一把伞离去
  我们还有许多话来不及说。从此每当下起大雨
  另存在我心里的动词,像绿豆蓬勃发芽
  高于季节 翟营文
  向上生长,以不可抑制的力量
  秋天变得越来越不善言辞
  草木逐渐归于原状,田野被
  一片高粱带动跃起,在河流和村庄
  之上,那些高粱的张扬
  是农人的全部
  再向上就把头伸进九月
  再向上就要靠近霜露和
  鸟雀的鸣叫,这些粮食
  注定要高歌一曲
  唱出所有粮食的磨难和兴奋
  收纳阳光和目光
  它的果实的重量
  是大地重量的一部分,风一吹
  宽大的叶子就自由地飞翔
  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那么多的精灵
  以各自的方式接近生命的辉煌
  向上是高梁唯一的尊严
  一棵树老了(外一首) 铁柔
  一棵树老了,该老就老吧
  一棵老去的树,不要再让它,为我们的
  寄居之地阻挡风沙
  跪求一条绕我们而去的河流
  能够留下。老了,骨头就疏松了
  木质的心,再也不能在秋的深谷
  迷恋,缝隙外一只飞远的鹰
  老了,就枝繁叶茂了;它老到了家
  老到了向上的尽头,它老得
  不能咀嚼,唱歌,牙齿在石头里钙化
  它老了,唯一的愿望
  就是做梦,一个接一个地梦,只有老树
  才能做的梦,一团梦的蒸汽,在葡萄藤
  围成的夜晚,与岁月交谈
  喝酒,不知不觉留下眼泪
  夜深了,它想回去看看那些受冻的叶子
  漂洋过海的蚂蚁
  下水前,蚂蚁站在
  宽阔的水边洗脸
  浑浊的波纹,有它们的苦楚
  它找来渡船――一片落叶,但已经足够
  容纳它的身体
  它一心一意,掏出了所有的辎重
  掏出肩上的粮食,肋下的沙粒
  掏出蚂蚁之心,心上的一个个伤口
  现在,它要漂洋过海
  它要成为自己的舵手
  触角摆动着,像与我们最后的挥手告别
  它试图解开世界的缆绳
  细小的足,离开港口的一刻
  它回头望了望隔岸苍茫的土地……
  就要漂洋过海了,蚂蚁
  能漂到哪里?
  它能漂到蚂蚁王国吗?
  在雨后马路边的一个小水滩里
  这只蚂蚁,充满凄惶与孤独
  我像个孩子,蹲在它身后
  此刻,我只能再往后退一点
  让阳光,照一照它喜出望外的小脸
  我喜欢那些更细小的东西 马云飞
  阔步行走的两只蚂蚁   决不去瞥一眼,高空中
  正练习俯冲的雄鹰。在我的诗里
  是经常提到的。还有水底
  最接近泥沙的地方,一条忘记回家的小鱼
  突然动了一下,搅动起来
  翻卷的泥沙。比如秋风中的一棵草
  摇摆着,做歌唱的姿态
  一只受伤的蚂蚱,缓慢爬行
  不关心季节,或者是一场雨
  比如天空中,一颗没有姓名的星星
  比如大象眼睛里的一滴泪水
  细小的东西,从不知道
  自己的细小。比如那两只蚂蚁
  一定在讨论一个真理
  比如那一条小鱼,一定是突然想起
  一个国家的命运
  还有那一棵小草,歌唱的一定不是春天
  受伤的蚂蚱,一百年后
  死在爬行的路上。天上的那颗
  没有姓名的星星,人类已经失去了
  为它命名的资格。大象的眼泪
  滴下来,会深入到泥土――
  一个没有人能够到达的地方
  其实那些更细小的东西,都行动在
  我心里,我也就更细小了
  细小起来比细小还细小
  天空、大海,还有时间,都找不到我
  听不到我发出的声音,看不到我放射出的光影
  但却能感觉出,我在动
  宝贝啊,宝贝 梦桐疏影
  宝贝,为着你的到来,那一天
  我停下脚步,放弃了追赶
  在小院莲塘前,祈祷――
  你摇着春天,徐徐而来
  我祈祷其中一棵蓓蕾,属于我
  并为我绽放――一声啼哭
  全世界的花朵,霎那
  笑成一片粉红的海洋
  像二十多年前昕妈妈说起的那个暖暖的节日
  宝贝,你知道吗?降临是件多么奇妙的事情
  充满未知和神秘。我在生与死的海岸线
  忍受疼痛和喜悦
  直到内心的魔障纯自又晶亮,像一粒珍贵的
  琥珀
  将悲悯和慈爱封存,收藏在时间
  静默之中
  宝贝,即便你一天天长大,不理我,我依旧
  对你倾注,关于成长、学习、恋爱
  以及生活与世界的种种汁液
  只要你嫣然一笑,我就陷入无声的洪流
  瞬间回到最初的海洋
  沉醉,且幸福不已
  冬天(外一首) 尚可
  告诉冬天
  我愿意做你季节里的
  一块寒冰 云山之下仰望苍穹
  低温呵护我的剔透晶莹
  心中包藏的那一点蔚蓝
  是我对宇宙的依恋
  我是有生命的
  阳光下 默默地
  流着泪
  告诫冬天
  你不要那么冰冷 这样会
  冻僵了百足虫 甚至它的灵魂
  鸟儿声音低下八度 虽然清脆
  却又夹杂一丝丝畏惧
  我伸出微温的双手
  接住天空的流星雨
  告别冬天
  因为我们得到诗人雪莱的指引
  喜欢满目鲜花 宁可没有掌声
  风从阳光下吹过
  心灵 放飞在空旷的绿茵中
  一切皆变得如此轻盈
  青鸟
  我是一只青鸟
  衔一枚深情的诗行
  日日夜夜 飞弛
  向着你所在的北疆
  而我却来自遥远的南方
  披满阳光的炙热 双翅
  轻轻掸去夜的忧伤
  张开明亮的双眼
  还有那已经铺开的青涩的遐想
  风在低语 云来问候
  我多想偕你同在九天之上
  煽动你五彩的梦
  以及我褪色的苍茫
  飞翔飞翔飞翔
  纵然舍弃片刻宁静
  也要让我的歌喉
  飘飞在广袤的草原
  我的大爱
  你的故乡的天空之上
  马头琴时而低沉时而高亢
  古老的诉说 荡气回肠
  看吧 那高山之巅
  落日余辉的美丽
  注定成为我一生之中的辉煌
  格桑花(外一首) 云水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色:
  一大群格桑花沿着山坡向上奔跑
  蝴蝶和牛羊举着焰火
  除了红和白,我甚至可以看到她们体内
  燃烧的庙宇
  秋天也许就是满坡盛开的格桑花
  如此潦草
  如此任性
  很像多年以前的样子,给这淡淡人间
  绘出无尽的可能
  请原谅我不是明亮的歌者
  我只爱晴空下这铺开的苍茫
  ――在花朵们后面
  除了一颗起伏的、不完美的心
  只有准备南飞的候鸟,风声里,多么孤单
  下雪的傍晚看着一株槐树
  没有边框,没有墨色
  也没有多年前的风让春心荡漾
  把河畔上的歌声唤回来也没有用
  把云朵和草色唤回来也没有用
  把火车经过时的颤栗、闪电唤回来也没有用
  一株槐树
  用雪白,慢慢地把自己藏起来
  这样,我和它暂时就是两株孤独的
  无需言语的槐树
  只是一株,看着另一株
  变成一只茧(外一首) 放牧天空
  在冬天,我作为一棵树
  脱尽叶子也褪尽了所有的颜色
  把曾经献给天空的激情
  默默收起
  我安心于找到归宿,也希望
  匆忙的过客:你们的日子
  也不至于晦涩难懂
  我就这样安心地,变成一只茧
  缘于要与你一起,在整个冬天
  做一场梦
  在那个没雨的夏天
  你穿着花衣裳,翩翩飘落在
  我的臂膀――这个一心要举起天空
  又粗又壮实的手,从此进入
  另一个空间
  现在,你于我的臂膀
  结成一只茧,我知道
  这是命运馈赠给一个好人
  最好的礼物,而于我的心上
  也结成了
  不想与他人言说的
  那个茧
  它开始向你移动
  在这个冬天,我要与你一起
  在茧里做梦
  一起上高楼观天下雨雪
  冬天
  洁白的,像你一辈子的话语
  覆盖到眉头和鬓际的思念
  容纳我,朽骨与抵进实质的
  糟糠残年
  你的忙碌
  类似于生火、煮饭、淘猪食
  都在我颤抖的拐杖中
  对于那些偶然发生的
  荣耀、自豪、富贵
  还有无意中遇到的高山大川
  不再是我生活的内容
  我的拐杖只为你一个人颤抖
  爱的传说(外一首) 梦蝶
  怀揣着刚刚萌发的断想
  初秋多情成一些细节,想象
  与我一路携手,一路徜徉
  你埋伏在我多情善感的心房,隐藏在
  我刘海整齐的第一道田垄旁
  秋之韵,江水长,让欲言又止的感伤
  泛舟漓江,这是梦想的百里画廊,这是
  水墨画里爱的又一次传说
  又一次流放
  湖畔,停着一叶叶小舟
  爱的句短情长等我上岸,依稀感到
  你伸出英雄的手,扶我,扶桃林
  一样的婀娜,那一刻,你是否体会
  我倾斜了的旖旎风光
  我的爱
  在泪水里,我看到你游牧的影子
  情感就这样被你怀抱在马背上
  你摘去了夏天第一朵百合
  你摘去了我的心
  即使还有一些迷茫
  即使那些茫然依然在你离去的城市里游荡
  即使还有无法放下的牵肠,让它
  柔软地覆盖在一座青城的白塔上
  趁着青鸟一样绿色的北风
  趁着一座平原深情的目光
  去吧,抚摸着夜色翅膀
  抚摸着精神中洒落的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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