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工(1928―),上海人。毕业于北平汇文高中。1945年参加新四军,历任军部文工团团员,第二野战军政治部文工团创作员,解放军八一电影厂电影编剧,《解放军报》编辑、记者,解放军总后勤部政治部创作室专业作家。1946年开始发表作品。1956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诗集《喜马拉雅山下》、《成熟的季节》、《风雪高原》、《重逢》、《遥远的旅程》等三十余部。
从那高耸的石岩中,
喷出一股股淡蓝色的硝烟。
挺拔的松树,
和鸟雀一起飞上青天;
巨大的怪石,
和冻土一齐坠下深涧;
层层叠叠的峰峦,
都吓得巍巍发颤。
那威武的炮声,
顺着狭长的山谷隆隆向前。
炮声顺着峡谷隆隆向前:
正在织氆氇的藏族少女,
现出一张欢乐的笑脸,
她好像已经看到公路,
已经看到汽车扬起来的尘烟。
她轻轻地喃喃自语:
“啊!那时我可以不再穿――
这件已经穿了三代的破羊皮衫;
我将要缝一身灿烂的衣裳,
在四周还镶上彩色的花边。”
炮声顺着峡谷隆隆向前:
正在弯腰收割的藏族妇人,
喜悦充满了黑晶晶的两眼,
她好像已经看到公路,
已经看到新运来的犁耙、铁镰。
她摇摆着怀抱中的青稞说:
“啊!那时我可以用更好的农具种田
――从磨里磨出更多更细的藏粑面;
我将要酿出美味的青稞酒,
来度过一个比一个更好的新年。”
炮声顺着峡谷隆隆向前:
正在投着石子赶牦牛的青年,
快活灌满了他的心田,
他好像已经看到公路,
已经把艰险的小路走完。
他抚弄着牦牛微笑:
“啊!以后我不想再骑你的脊背,
我要骑在‘铁牦牛’的腰身上面,
它能够在一天之内翻过千山万水,
它能够奔到我最向往的北京城前。”
硝烟随着白云消散,
炮声顺着峡谷传远,
峰峦中又显现出无数的英雄战士,
在悬崖上打着钢钎,
在峭壁旁点着引线。
这里的少女、妇人、青年……
都把希望寄在他们身上,
都把深情送到他们身边。
因为每一声锤响,
都和藏胞的幸福相连;
因为每一声爆炸,
都在迎来幸福的明天。
1954年7月于波密
(选自《诗选1953.9-1955.12》,人民文学出版社1956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