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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被之河:棉被

时间:2019-02-19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一个女孩再也不是女孩了。她曾经是一个女孩,女孩的形象曾经存在过,但是现在已经成为了水中的幻影,成为了一个影子,就仿佛电影中的人物。幼小的婴儿伸展着身体,她透过母亲这扇敞开的门向外凝视着,世界在她的眼前展开了。女孩终于哭了,人们在等待她的声音,只有听到了她的声音,人们才相信一切是真实的。生活是由水和布组成的,是由纸和色彩组成的,是由无数的“yes”组成的。某个时候我就是那个女孩,某个时候我就是一个讲故事的人,某个时候我会带你走近一条小河,在那儿故事即将发生,一切在静静地等待,等待女孩开口说话,在佐治亚州北部的一个农场的草地上你会明白所有的一切,在那儿一位母亲站在篱笆旁,她的怀里抱着一个裹在毛毯里的女婴,所有的一切都将黑白分明。这个小女孩是这么小,她的手指就像是电线,她的皮肤是褐色的,她的鼻子是粉红色的。这是她的生命的第四天,她的母亲在园子里荡秋千。此刻我的手指抚摩着那些照片上的脸庞,我回想起了那个故事,那个故事在我的眼前展现开来,就像是松开的线团。起初,故事开始了,停滞了,结束了,然后又一遍一遍地再开始。这是一个关于家的故事,是一个关于真实的故事,它在寻求自身的风貌,在寻求一种开端,一种形式,某个时候我就是那个女孩,她通过触及我而成为一切,某个时候在我身上有许多个女孩,她们移动着我的手指,抚摩着我的脸颊,使我的生命开始沸腾,我跑出门厅,马上开始诉说,真实的一切变形了,它们摇摆着,渐渐模糊了,我的整个生命成为了碎片。这是一部关于生命的电影,是关于生命的相片:家庭相册中的婴儿;一个女孩走过带有污迹的油毡去吃早饭;四围的墙环绕着我,它们把世界关在了外面,门开着,它摇晃着,一任这个小女孩出入于故事;天气突然变了,或许最为真实的就是雨、太阳、风和四季的轮回;暴风雨过后,草田里出现了水坑,这个站在草田里的小女孩注视着走进她生命中的其他女孩子;她们坐在桌子旁,她们跑进了树林,她们在后园的水龙头下面洗脚,她们走进了这个故事,她们躺在被子里,不停地翻来覆去,为了贪图凉快和舒适,她们把脚伸到了床边。风扇在窗子旁转着,这是一个夏天,天很热。
  我相信母亲是爱我的,她为我做了棉被,我就是在棉被里长大的。她对我的爱凝结在一针一线里,那就是她对我的爱,是她爱我的惟一方式。我还记得那条棉被,记得棉被的被里,记得母亲的手和圣经故事。我能够记得的第一条棉被是绿色的,它的被里是绿色的,上面有褐色的条纹。母亲用棉被来表达她对我的爱,我一生下来,她就把我裹在一条蓝粉相间的婴儿被里,那被子上有小兔子和星星,她紧紧地抱着我,抱着我,一直至U她想大声尖叫。我是一个很烦人的婴儿。三个月以来我第一次尖叫了起来,只有当别人抱我的时候我才肯安静一会儿,只有在别人的怀里或是在汽车里我才肯入睡。这是母亲告诉我的。这就是我的故事,父亲的故事,家的故事。我们中的某些人没有想到要保护自我,我们中的某些人无法忍受被打搅,我们中的某些人在想说出真实的时候却没有能力说出真实。秘密就像是棉被――一层又一层,凉意袭上双腿,呼吸窒息了。棉被和秘密构成了我,事物被串连在一起,被缝合成为一个整体,而缝线就露在外面。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在入睡的时候把自己的生活拉到近前,因为我知道一切是实在的,是真实的,是正在发生中的,真的,真的正在发生。
  记忆储存在大脑里,储存在故事的电流里,它在震荡,发出了劈啪声,在黑暗中闪光,它游弋出入于意识之中,就像是被叠放进了香柏木箱中的棉被做起了梦,它回想起了触摸着人的身体进入了梦乡,回想起了母亲的臂膊环绕着我――回想起了她每天抱着我,在我洗过澡之后她张开了双臂抱住了我,粗糙的毛巾散发着一股气息,就如同外面的世界,我那婴儿的皮肤是柔软的,光滑的,富有弹性的,刚刚浸过洗澡水,我的手指和脚趾收拢在一起,变得白里透红,母亲在冲着我微笑。我真小,比环绕着我的世界小,我是如此之小,以至于我以为我只是母亲的一部分,是母亲的影子,我小得正好能够容进她的手掌。母亲时常把我放在洗衣篮里,把我放在后沿上晒太阳。我看见云飘在蓝色的天空里,她一边晾着衣服一边在唱歌,几只牛走到了田边,她用白色的面包喂它们,它们用粘糊糊的粗糙的厚厚的舌头舔她的手。黑压压的云从东南面飘了过来,四周充满了雨的气息,暴雨突然来临了,雨点打在我的脸颊上,凉冰冰的,母亲赶紧把我抱回到了屋里。我还记得母亲用手指抚摩着我的脸,她用毛巾快速地擦着我的脸。这个时候我已经五个月了,我长得很白,很白。
  母亲死的时候,她在缝纫室的橱子里留下了一堆被面被里,本来过上一段时间这些被面被里就会被絮进棉絮,就会被缝起来,做成被子,但是母亲先走了,她死去了,这些被面被里就成为了她的遗物。父亲把这一切东西都塞进了阁楼,他把阁楼销了起来,为的是再也不去看它们,再也不去想它们。我在四处寻找装边角料的包,在母亲去世的几个星期以后我搜查了缝纫室,我试图在她留下来的遗物里找到那个包,我发现了我很久以前穿过的小衣服,已经很破旧了,有一件暗黄绿色的上衣,上面有一个凸起的粉红色的天鹅绒鸡心,还系着一条腰带。我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想起来了,一年级的时候我曾经穿着这件上衣,唱着“雨点不停地落在我的头上”。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我是一个明星,我穿着那件暗黄绿色的带有褶边和腰带的上衣,其他的小女孩都围着我,她们打着鲜艳的黄色、红色和蓝色的伞。我想再触摸一下那件上衣,想再触摸一下母亲,想再看见她用顶针把针顶进了被面里。我翻遍了每一个角落,最后我不再找了,我走下了楼梯,我问父亲那些做棉被用的东西放在哪儿――装边角料的包,被面被里?他告诉我说,那些东西在阁楼上,在阁楼上,它们被扔到了一边,被尘封了起来,为的是锁住我们的眼睛和手指,为的是不让我们再接触母亲,不再去接触那件暗黄绿色的上衣,那是母亲为我做的,那个时候我是一个明星,我是所有女孩子里面最好的一个,我是世界上最亮丽的女孩子,所有的女孩子都打着伞围着我,母亲在人群里冲着穿暗黄绿色上衣的我微笑。我要触摸过去,我要用手指去触摸一个女人留下来的缝纫物,但是我无法登上阁楼的楼梯,我无法打开那扇门,那扇门把发霉的气息,把破旧的气息关在了里面,这太令人焦躁了,太令人痛苦了,好像有一张巨大的嘴正等待着要把我吞噬掉。我无法正视父亲的眼睛,也无法正视别人的眼睛。我想起了母亲做的衣服在晾衣绳上飘荡着;在大雨来临之前湿淋淋的棉布在晾衣绳上飘动着;一个女人把一块彩色的布做成了包裹,它们就放在阁楼上,那彩色的缝纫物在黑暗中闪着光;母亲做的衣物在七月的热浪里烤着,屋子的门大开着,有东西从我的手中滑落了,我的两只手紧紧缠在一起,我害怕失去,我害怕感觉空虚,在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我谛听着母亲的声音,我等待着她再张开双臂。于是那一幕又出现了,我们全身湿透,我刚刚挣扎着上了岸,我扑进了母亲的怀里,又是那条毛巾,粗糙的毛巾擦去了冰冷的令人沮丧的河水,擦去了故事的面容,而这正是与故事的结尾密切相关的一部分,是与一个女人密切相关的一部分,这个女人就是我,我把记忆融进了一条小河里,融进了在饭厅里的那一幕里,我想起来了,母亲去世了,母亲裹在棉被里随着水流逝去了,小河把她带回到了生命开始的地方。
  在这个故事里,每一个人都应该为将要发生的一切感到羞愧,都要为秘密而感到难过,他们所做的一切使不幸降落到了不出家门的人的身上,使原本坐在厨房的饭桌旁吃饭的一家人再也不能够坐在那儿了,河水上涨了,把东西冲走了,甚至把那些人们原以为放得很高,水根本就够不到的东西也冲走了。于是我回想起了那一天,我们从我们家的墙根下开始漂流,向下漂流,漂到了一个黑暗的地方,除了水向开阔的地方冲击的声音,其余的任何东西我都记不得了,好像就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光出现了――在梦的记忆中,生命是最柔软的东西。这个故事的大部分就是在这一刻形成的,水流冲过去了,厄运并没有攫住漂流的生命,于是照片、家庭电影、神话和记忆汇集到了一条棉被上,这条棉被在我们的手指上传递着。于是所有的一切汇集到了一个情景上,一个女孩子骑着自行车在大路上,在太阳底下走着,她在微笑,她的歌声在风中飘着,歌声飘远了,几只狗听到了,它们在另一个农场等待着,它们要跑过去向疾驰的她狂吠,去咬她的脚后跟,而她则用脚后跟踢它们的脸。自行车跌进了沟里,沙子陷进了她的膝盖,留下了疤痕,舌头在流血,她的牙齿咬破了舌头,她尖叫了起来。农夫听到她的叫声,过来赶走了他的狗,他把她的母亲喊来了。母亲用镊子把陷进她膝盖里的石子取了出来,用酒精为她擦了伤口,给她盖上了黄蓝相间的被子,让她去睡了,她是那么累,那么疼,纱布上染上了红色的血迹,记忆之血凝结了一层硬硬的外壳。
  这个时候,我已经五岁了,在这之前,两岁半或是三岁的我站在鸡场的一旁,站在水龙头的一旁。这是阳光灿烂的一天,环绕在我周围的是绿色和阳光,早晨的草地是湿的,或是到了上午草地也是湿的,因为母亲要我替她清洗碾种机。我喜欢做这件事情,我感到自己是如此地重要,如此地有用,碾种机在水下闪着光,它千干净净的,两岁半或是三岁的我穿着运动短裤,忙得不亦乐乎。我听着水声,看着太阳,我看见花园里绿浪起伏。我忙得不亦乐乎,我喘着气,我大叫着。妈妈打我的屁股,她为我擦洗身子,她把我放到床上让我小睡。我盖着婴儿被,睡在洁白的棉布床单上,我失足掉了下来,脑海中的记忆滑向了河流,梦中的河流、小溪和岔流,在记忆中棉被的碎片顺流而下,它们漂到了我梦想的地方,我期待着梦想着背贴着水顺着一条小河漂流而下。我的曾祖母漂在水上,她的身体是那么直,那么轻,她的脚、她的脚后跟浮在水面上。这是一件奇妙的事情,我奶奶告诉我说,她的母亲顺着小河漂荡’,她的脚浮在水面上。我回忆着,回想着,我的曾祖母就像是耶稣,就像是一个在水上行走的人,这个故事让我充满了希望。当我在曾祖母家里过夜的时候,我偷偷地爬上了阁楼,我躺在阁楼里的旧床上。这是十月,天不太热,床上有一条发霉的旧棉被,一条破旧的棉被,母亲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棉被,这条棉被上没有任何缝线的痕迹。我感到有些不适,棉被上的布结在撞击着我的脊背。我闭着目艮睛躺着,我感觉自己好像消失了,我好像是在飘荡,我消失在那条发霉的肮脏的棉被的布结里了。接着我听到曾祖母在召唤我,我冲下了楼梯,奔向了干缩的油炸苹果馅饼,这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有时候你不得不深入到水所能到达的所有地方,膝盖上的伤口擦了酒精,我疼得尖叫了起来,伤口干结了,我把膝盖浸到了澡盆的水里,我屏住了呼吸,水没过了伤疤,渗进了伤疤,我叫了起来,就像是某些被忽略的人又进入了故事,因为他们是不能够被阻止的。某些类似的事情发生了。我有一个哥哥,在我们家他有一个单独的房间,那是一个蓝色的房间,里面放着一个漆成了金色的箱子。在我做梦的时候;哥哥躺在婴儿床上,他穿着蓝色的衣服,他的眼睛是蓝色的,他的头发是黑色的。这个哥哥就是梦的中心――他被裹在棉被里,在河上漂流。他就是小摩西,他就是小耶稣,他是圣经中被杀死、被淹死、被刺死、被 窒息死的婴儿。我的哥哥被血淹没了,被血淹没了,那个时候我是一个小女孩;他是一个小男孩,在梦中我看见他躺在棉被里,当我走进母亲的房间的时候,我看见了他,他躺在母亲的床上,躺在棉被里。他在咯咯地笑,他的手指头放在嘴里,我留意到了,他已经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最爱的是我,最爱的是我,他们喜欢我,他们把我放在膝盖上,叫我小女孩,说我是最好的女孩,这个最好的女孩从来就不需要一个哥哥来到这个世界上。然后,故事后退了,迷失了,陷入到了泥沼中,故事转向了,转向了一个小女孩,她在开阔的牧场上用沙哑的嗓子唱着,她站在篱笆旁等待哥哥从树林里归来,她的脑海中充满了水,她的记忆粘连着无穷无尽的旧的新的棉被的碎片。哥哥用棉被来表达他对我的爱,他拍打着我的屁股,把我扶到了床上。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小。我小睡了一会就爬了起来,哥哥在床上咯咯地笑着,这一切是那么清晰,那么分明,黑白照片让哥哥获得了新生,他的地位发生了变化,在故事的所有章节中,他成为了所有的男孩,成为了所有的哥哥,成为了我的一切,他成为了在白色的家中在所有的房间里躲在床上、躲在棉被里的所有女孩子的一切。除了在故事中腐烂的记忆,我一无所有。此刻河水涌人了你的脑海,涌到了你的脚前,你正注视着我,我看着哥哥,他也是你的哥哥,他躺在床上,等着我去爱他,爱他,爱穿蓝衣服的他。在我出生之前他扑向了母亲,扑向了母亲的爱之口,扑向了母亲的怀里,扑向了别的棉被,在那些日子里嫉妒的女孩们从隐藏的地方注视着这一切,言语是无法真正察觉这一切的,但是它能够区分几年前或是上周,人们已经嗅到了某种东西的气息,某种熟悉的东西。
  我的侄女在走路,她把一个玩具裹在了毯子里。我嗅到了某种东西的气息,这种气息我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嗅到了,我要侄女让我看看她的玩具,她让我抱起了那个玩具,我嗅着这个魔术婴儿的气息,这是一个干净的婴儿,这个躺在棉被里的玩具男婴冲击着我,它唤起了我对哥哥的记忆。在去教堂的路上,他躺在篮子里,裹在雪白的毯子里,他戴着一顶童帽。接下来是在老白房子的前沿,父亲拥着母亲,他把母亲抱在膝上,父亲是多么想要一个儿子呵,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母亲,当这个小婴儿长成一个男子汉的时候,他该是多么自豪,他用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摩着母亲的肚子,他坐在前沿上微笑着,微笑着,这是一个星期日的下午,他们都在场――母亲、父亲、奶奶、爷爷、比尔叔叔、奥拉姑妈――这是一个属于家的星期日下午,父亲用手翻来覆去抚摩着母亲圆圆的大肚子,轻轻地拍着那个婴儿,这是一个男孩子,他在微微地动着。后来这个男孩子在树林里修了堡垒,没有人能够像爱一个女孩子那样来爱这个男孩子,这个男孩子在蓝色的房间里盖着农村小孩的被子,这个男孩子在等待着顺流而下,进入故事。
  当这个故事在撒谎的时候,你一定会眨眼睛;当这个故事误人歧途的时候,你一定会继续向前走去,直到你来到世界终结的地方,直到河流冲到了一个从未到达过的地方。当这个故事开口滔滔不绝地说出真实的时候,你一定会一动不动,一任河水冲击你,洗刷你,把你带到一个楔入秘密的地方。上周我叫来了我的朋友格洛丽亚,我的朋友中学毕业,她的母亲在我们还都很小的时候死于癌症。就在同年,我们为格洛丽亚的母亲举行了一个缝被子联谊会,女人们聚集在教堂里,为格洛丽亚死去的母亲做了一条签有名字的被子,我们用这条被子来安慰她,来表达她对母亲的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像被子这样蓄满爱意,它会让你感觉到比身裹其中还要多的爱。我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同格洛丽亚说话了,但是我得叫上她,我梦见了她的脸在河岸上闪动,在白色的河水里上下起伏,筏子的桨在流水中奋力摆动着,她的脸被淹没了,隐人了黑暗之中。此刻格洛丽亚的姑妈正在回我的电话,她正在对我诉说一个星期之前格洛丽亚是如何死于车祸的,她的汽车被一辆卡车撞到了桥的一侧,她当场就死去了,没有一丝的痛苦。我不明白的是在那一刻她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在那一刻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河水都从她的脑子里涌了出来。她是否还记得我们在一起吃午饭的情景,她是否还记得在那些秋天,我们把数千张金色的和蓝色的皱纸糊在了铁丝网骨架上,让那些漂流物顺着河流漂回家?她是否还记得我?我还记得那个梦,我的哥哥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他死的时候是在一个夜里,他哭着喊我。我醒了,哭喊着,我哭喊着跑进了他的蓝色卧室,四围的墙在移动,像一个小壁橱把我包围了起来,我无法呼吸,在这个小小的蓝色的壁橱里,面对着他的脑袋,我无法清醒。在黑暗中,电闪出了火花,映出了他的照片,他在前园里和我在一起,我们在荡秋千,他是那么小,他焕然一新,在母亲的臂膊里,那一刻是否永远凝固在了照片上?
  平克?弗洛伊德乐队的歌在我的脑海中回响着,这支歌说的是两条在玻璃鱼缸里游泳的鱼。我觉得有时候它说的并不仅仅是两条鱼――而是我和其他人――但更多的时候说的不只是我。鱼审视着别的更大的玻璃鱼缸,或者说它是在审视着海洋,那里波浪起伏,鱼来来回回、来来回回地摇摆着。我看着鱼,水一动不动,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鱼缸,只不过是我刚刚醒来,脑子里回响着平克?弗洛伊德乐队的歌,我发现我已经晚了,这是新工作的第二天,我要迟到了。我收拾好了东西,接下来就四处寻找钥匙,我慌里慌张的,翻了翻沙发垫子,又爬在地板上,左手伸到了家具下面,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了,我是习惯用右手的,我之所以把左手伸到了某个东西的下面,这是因为我的右手知道我要它做什么。我全神贯注地找钥匙,我没有注意到我的长统袜抽丝了,后来我不得不找出指甲油,把抽丝的地方粘起来,还好,抽丝的地方在膝盖的上面,我的裙子就像通常的裙子那样遮住了膝盖。那瓶指甲油是红色的,是我去年在万圣节前夕买的,那个时候我是一个不受传统约束的女孩子,一个穿红衣的女孩子。少女。
  我决定在上班的时候不提迟到的事,我用煮咖啡和聊天来消磨时间,这样做仅仅是为了让自己感到更自信,因为我知道在工作场所交朋友是非常重要的,工作就是我们的生活,工作是我们自我成长的天地,工作是美国人的乡村,在工作中我排遣了孤独和迷茫。但是就在我想人非非的时候,我的上司布朗夫人把我叫进了她的办公室,她告诉我说,迟至U并不是不可容忍的,她要我记住每一个新雇员都有九十天的试用期。布朗夫人的头发打过摩丝,紧紧地粘在头上,就像是死去的东西,这使我想起了梅布尔姑妈时常穿的那件狐狸皮大衣,紧紧地裹在她的胖胳膊上,狐狸的玻璃假眼盯着我,眨都不眨一下。在整个谈话期间,布朗夫人一直在说,我不能看别的地方,除了她的头发,除了距离她右胸口两英寸的上方的一个污点,公司的标志随着她的呼吸在她的右胸口上起伏着,我不能够正视她的眼睛,因为我知道将要发生的一切――我知道我得强迫自己把苦果吞下去,我咬着自己的下颚,就像是在六年级的时候,珍妮特?辛普森和查伦?汤普森在吃着一包花生,也就是人们喂大象的那种花生,我向他们讨花生,因为我无法忍受没有花生,因为我是一个真正不可救药的孩子,我总是想拥有别人拥有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东西,不管我是否真的需要,不管我是否真的喜欢花生。也就是在这一天,在操场上,珍妮特和查伦对我说不,他们拒绝给我花生,他们对我说不,他们走开了,把我丢在了一边。他们在走开的时候扔过来一颗花生,我弯下了身子,因为我不得不这样做,因为我无法克制自己,因为我渴望得到他们不想给我的东西,因为我是一个总想得到别人拥有的东西的孩子,即使我并不是真的需要,所以我弯下了身子,拾起了那颗花生,我剥去了花生壳,我吃下了那颗花生。虽然我认为吃掉花生是一件好事,因为花生还在壳里,花生并没有被弄脏,它在皱巴巴的壳里一点也没有被弄脏,但是珍妮特和查伦在嘲笑我,他们笑得更厉害了,我感到自己好像是蔫了,我感觉自己是一个局外人,我感到了孤独――鱼在鱼缸里向外凝视着,它在看,它也在被看,被看着吃掉了一颗从操场的脏泥里拾起来的花生。我知道将要发生的一切,性格温和但很严厉的布朗夫人正在训斥我,我强迫自己在听的时候不要显出局促不安的样子,在适当的时候我点点头,竭力装出模范雇员的样子,我决心在以后要老老实实地坐在办公桌旁。是的,夫人,在六个月内我还拥有这份工作,坐在办公桌旁,我会为每天在我的右胸口上晃动的公司标志感到自豪,我会全身心地投入到电脑屏幕上――我在我的卧室里,在鱼缸里,在灰色地毯的鱼缸里游来游去,我能够做什么呢,我背对着桌子,坐在电脑的键盘上、鼠标上,鼠标的小滚珠在下面滚动着,滚动着。是的,是的,在六个月内我还拥有这份工作,谢谢你,但是我能够设想我坐在办公桌旁做什么呢,到了十点三十分,一个名叫琳达的女人煮完了咖啡,她走了过来,递给我一叠纸,她要我按照如此这般的要求做一个电子表格,我一直干到了十二点吃午饭,我不明白这个表格是做什么的,它的行和栏里要填进去什么,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坐在椅子里,四围的墙在微微地发着光。双鱼星座。
  于是该吃午饭了,我去了公司的餐厅,我吃了一份半枯萎的蔬菜色拉,几个鸡爪子。我想我应该告诉你,我不像中学里的女孩子那样吸引人。普普通通的脸,普普通通的头发,不高的身材,性格不活泼,也没有什么才气,和所有的事物所有的入混在一起――这就是我,我从来就不是中心,除了在自己的鱼缸里,四围的墙环绕成为宇宙,这就是我游弋的地方。有时候我在起居室里看电影《日落大道》,或是《公民凯恩》,我感到很幸福,我想像着自己变成了其他人,正在注视着我独自游弋。但是就在那一天,在吃午饭的时候,我获得了重视,我在桌子旁坐了下来,和刚喝完咖啡的家人坐在了一起,我告诉他们,我迟到了,为此遭到了训斥。他们安慰我不要难过,因为惟一让人生气的是浏览色情网站,或是向顾客发送可疑的电子邮件,没有人能够解释这种邮件的可疑之处,但是它们就是可疑的,没有愚蠢的问题,没有理由,对此,蜂蜜―芥末调料是一个特别好的答案,这么一想,我感觉好极了。下午我在做电子表格,这个表格开始变成了一件值得去做的事情,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我感觉我的生命在我的面前显现了,鱼缸里的水动了起来,荡起了涟漪,其他的鱼游了过来,时间在飞逝,六点了,我戴上了手套,这个时候的我就像是平常的那个我,只不过是和其他人一样,接着我戴上了那顶崭新的钩针编织的灰红色帽子,这是母亲在冬初邮寄给我的,我用围巾裹住了脖子,我扣上了大衣上的扣子,我用这一切来抵御外面的寒冷。一条鱼在冰冷的玻璃下游弋,穿过黑暗,游向我的公寓。水生动物。
  在鱼缸里,在回家的路上,路灯发出了光亮,世界分裂了,我的个人天地不存在了。如何来解释这一切呢?我想起来了,在上四年级的时候,我站在浴室里,我等待着铃响,等待着走出浴室,在浴室里我等待着一只想像中的猫,它来自银色的森林,它没有和我待在一起的时候就住在那个森林里。我想起来了,那天那只猫根本就没有出现,在随后的日子里它也没有出现,就是这么一回事,它从未来到我的世界里,我一直就是一个想得到别人拥有的东西的孩子,哪怕就是一小块、一小片或是剩下的――请给我一点东西,请给我一点花生,一点棉花糖。妈妈,爸爸把香烟盒子丢在了沙发垫子 上。爸爸把一个银色的瓶子丢在了雨衣的口袋里。在我回家之后,在这个夜晚之后,在寒冷包围了世界之后,我不再去上班了,那将会怎么样呢。这儿没有什么特别的星星,我不知道自己行走的确切方向,长统袜在沿着胫骨抽丝,一会儿抽一点,在人行道上就抽到了脚跟,冷空气钻进了大衣,裙子在黑暗中、在黑色的水中、在月光里飘荡起来,在沙发上鼓了起来。天开始下雪了。脊椎动物。
  并不是鱼缸不能包容可能性,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例如,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这个无家可归的女人在我的公寓外面翻着垃圾,这个时候我知道了她将永远游弋出入于我的鱼缸,就像是这样,我邀请她进来洗个澡,就像是这样,我邀请她进来坐一会儿,吃点通心面和干酪,吃点火腿夹心的小饼干,这就如同你去参加一个很普通的婚礼招待会,暗黄绿色的五味酒在水晶鱼缸里晃动着。我把自己的生日告诉了她,她穿着我的新睡衣听着,我想着那些可能会出现的睡衣舞会,别的女孩子游弋于其中,她们分享着我的母亲亲手做的软糖和香草味的饼干,那上面有一层柠檬糖霜,这是父亲最爱吃的。所有的女孩子们的爸爸都穿着黑色的系带的烤花皮鞋吗?所有的女孩子们都记得她们的父亲爱吃带有搅成了糊状的奶油的椰子奶酪,但却从来不吃上面的一层蛋白酥皮?这个无家可归的女人在倾听,听我讲诉另一只可能会出现的猫,可能会出现的马路上的负鼠撞灭了我的前灯。我曾经在马路上发现了一只死去的母负鼠,它的脑袋飞溅了出去,它的肚子里有三个粉红色的光着身子的幼鼠在蠕动,它们孤零零地从母亲的肚子里爬了出来,嘶嘶地叫着,透明的灰红色的嘴里生着小小的像剃刀一般的牙齿。我把它们捡了回来,放在了床下的鞋盒子里,我去上学的时候它们死了,蜷曲地躺在没有脑袋的母负鼠的尸体旁。妈妈闻到了气味,她用扫帚把床底下的负鼠扫了出来,她打我的屁股,惩罚我。我该如何告诉这个女人人们都喜欢什么,一条可能会出现的鱼,它的腮上覆盖着厚厚的冬衣,黑暗的橱子里有一股蛀虫的气味,这里没有可供一条鱼游弋的空间。被捕获。
  这里讲述的不是哺乳动物,不是孤独的两足动物沿着海岸漫行。这不是在寻找另一条再回归海洋的路。这里讲述的是我是如何的的确确邀请了一个女人进了我的家。你能够听到吗?我刚才说了什么?刚才当门砰地一声关上的时候,母亲在说什么――你不回来了,你不回家了,她跟随我进入了可能要发生的一切,她在倾听,她认可有关一条鱼的生活的重要细节、水的品质、河流的哲学、它的钻石花纹短袜、它的标名科隆香水。每一个女孩子都希望它再回来吗?气温下降了,每一个女孩子都感到了寒意,覆盖物被揭去了,鳍露了出来,真冷呵?这一切说的不是温血动物。在鱼缸里水一动不动,因为这是冬天,我看见太阳远远地挂在空中。这就是我告诉那个正在倾听的女人的一切。我想起了我曾经认识的一个男孩子,他名叫弗雷德,他可能是一个小矮子,因为自从三年级以后他就再没怎么长个子,在三年级的时候,他送给了我一件非常可爱的情人节礼物,在那一年任何人都可以买到这样的礼物,这件礼物放在我的红里白皮的乍餐包里,这是一件镀金的、荷叶边的情人节礼物。弗雷德这个小矮子从来就没有察觉到我只不过是一条鱼,在三年级的时候我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在校舍的砖附属建筑物前,在吃午饭的时间,我们蜂拥着挤上了开往主建筑的公共汽车,一条鱼和别的孩子在自助餐厅里热血沸腾。弗雷德的两颗门牙有点弯曲,我用舌头舔着牙龈,我的牙齿尖尖地从牙龈上冒了出来。有鳞的。
  这里讲述的是在母亲的身体里学习游泳,在世界开始的地方学习游泳,当我还在父亲的精子里的时候就在学习游泳,我随着一股强大的水流进入了母亲的身体。这里讲述的是游泳者的方式,水使我们感到了饥饿,上岸后我吃了四个热狗,一个汉堡包,我又吃于两块分开来包着的巧克力蛋糕,蛋糕的中心是奶油。维龙尼卡有紫色的吸管,是带弯头的那种,不是直的,她拒绝给我,哪怕就是一个,她把我丢在一边,让我在那儿等了又等,别人不能和她一起分享吗?她饿了,这不是她的错。他们都说学校的顾问会帮助我,会让我的猫回到这个世界,会帮助我学会长时间地屏住呼吸,会送给我更好看的彩色书,她会为一条鱼而去认识另一条鱼,她明白她必须在蓝色的水中呼吸直到完全变冷。他们无法阻止你去了解这一切,他们告诉我。他们无法阻止你去了解真相,玻璃是弯曲的,正是有了这一曲度,你才一直在这里。每一个女孩子不是都想要鲜红色盒子里的糖果吗?在家里,在装饰着崭新的黄色窗帘和床罩的卧室里,在鱼缸里,躺在像公主一样张有华盖的床上,真正很幸运地拥有了它,在这个时候,每一个女孩子不是感觉自己很运气吗?每一个女孩子不是在注视着他,而他则看着表,她在水下数数,她屏住了呼吸,她的骨骼牢牢地连在了一起,这是她从未经历过的,这些骨骼永远都是她身体的一部分,直到所有的一切停止了,再一遍又一遍地开始,重复循环直至世界的终结?妈妈,父亲把钥匙放在了他所喜爱的那把椅子的下面。父亲把他的短袜卷成了两个球,丢在了床垫下面。在我告诉你所有的秘密之后,我还要摆上桌子吃晚饭吗?如果他再也不回家了,我还要把自己关在浴室里吗?尾部的。
   在我的新单位里,他们给我起了一个诨名,这是关键的一招,这是一种丑行,它在弹簧上加了一个塑料保护盖,套在了我的脖子上,他们就像是弗雷德,从来就没有察觉到真实的状态。那个救生员,那个女人每晚都在倾听,就像母亲一直唠叨的,如果你邀请他们进来,他们就会永远待下去。这不过是我的又一个生日,每年都是如此。我的手伸到了沙发下面,想找到丢失的东西。我怎么能够解释清楚我的手能伸到多远?曾经有一个女孩子在游泳,她远离了其他人,蓝白斑纹的绳子把游泳区和湖面的其他地方界开了,她游到了游泳区以外的地方,她游到了如此之远的地方,她游至¨了绿水之中,她游到了远离泥浆的地方,在岸上死鱼在沙滩上瞪着眼睛,她游到了远离近岸的地方,天空在向海洋靠近,而她则游到了远离天空的地方。这正是他们从来就不能够明白的,一条鱼就是穿旅游鞋的女孩子。他吹起了口哨,就如同一声锐利的尖叫,他的脖子上套着黑色的绳子,他那银色的锐利的音调在召唤我回来,他们生活的水面泛起了涟漪,鱼缸翻倒了,他们游到了水外,我正在远离这个世界,他们浑身湿淋淋地拉着我,沉重的呼吸让我想起了母亲所说的,我能够做的就是与她保持一致。既然她已经走了,我能够做的也就是让她穿上晾干的长统袜。看看我的牙齿,我冲着你露出了牙齿?梭鱼。
  天冷了是一件事情,另一件事情是弄懂我一直在听的音乐。两条孤独的鱼,两条孤独的鱼。这不是一种有效的办法,我告诉他们我在电视上看见了,他们把鱼的基因和西红柿的基因组合在了一起――红色的鱼,红色的浆果蔬菜,可以食用,无害,冷血。这对我来说并木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在昨天,母亲把我的鞋子系得太紧了,她拒绝相信我能够游过标志线。你还记得弗雷德吗,她问。他怎么在三年级以后就再没长个子?他母亲的朋友来了,我听他们说他做了渔夫,他干得很成功,他有自己的船,他自食其力,穿行在海洋上,谋得了自己的船。你能够想像这一切吗,拥有一条自己的船,行驶在自己的路上,让身体漂浮出入于你所在的这个世界?鞋子系得多紧呵,鞋子很合脚,七码半3A级宽的女鞋,这意味着对我来说绝大多数的鞋子根本就不合适,除非挤着脚,笨重地走路,把脚挤出水泡。难道不是每一个女孩子都想要一个生日晚会吗?难道每一个女孩子不是为了一张特别的面孔而在自助餐厅里四下寻找吗?那个送礼物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你的父亲,那个敲门的身边放着手提箱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你的父亲,没有人能够在这样的场合下工作。你听说了吗,她不能再继续上钢琴课了,她再也无法一次又一次地支付租金了,这些年来她的母亲很可怜,很可怜,她找到了一份新工作,你听说了吗?栏的格式毫无意义,数字的宽度毫无意义。那个从咖啡壶旁走过来的女人注视着她游完了一整天。这一天都埋在了纸堆里。脊背的。
  花生是重要的,因为它真的在土里面。它在生长。在我把它吃下去之后,它就进入了世界的中心。它的壳就像我的手套一样很合我的手指,它的壳是一只船,后来,那天在浴室的池子里我就在这只船上漂浮,浴池的边沿是瓷砖做的,我从浴池的一头漂浮到另一头,花生知道我所掌握的一切关于游泳的知识――用鼻子呼出气体,潜入深水,屏住气息,在放学后膝盖着地翻跟头,做出一个“Y”字,这是一个漂亮的跟头。你的女孩是我们当中最好的游泳者,是我们当中最好的小米诺鱼,女人一直在倾听。我发现她很可爱,她穿着我的最新的睡衣,那上面有粉红色和蓝色的花朵,这让我想起了在睡衣舞会上阿兰娜穿着最短的小睡衣,我把可乐洒在了她的枕头上。对不起把你的枕头弄脏了,对不起把灰姑娘的枕头套弄脏了。妈妈,现在阿兰娜要回家了。阿兰娜要离开舞会了。不是每一个女孩子都想回家吗?不是每一个女孩子都知道碗倾斜了,水会流到起居室的地板上?我穿着大衣,但感到很冷,十一月是如此之冷,我的连指手套就像冷风一样硬邦邦的,风不停地在吹,所有的父亲开着不属于我的汽车,驶了过去。虹锵。
  希望你在这里,我是多么希望你在这里,在我的新单位里有一个男人是这个无家可归的女人的最好的朋友,这个女人穿着我的新睡衣,她看上去那么甜蜜,那么干净。他们是桥牌伙伴,他告诉我说,他时常把她的金鱼缸里的水全部倒出来,她还生活在家里,他有两个鱼.缸,一大一小,这样她就不会死去,他把她平常居住的家打扫干净了,每隔一周到了星期三他就把她倒进一个小屋子里,小屋的墙壁湿淋淋的,她漂浮在那个白色的世界的表面,注视着他向宇宙中注人清水,她的腹部充满了湿淋淋的空气,她走着自己的路,这是一条和鱼在一起的路,这不同于往常,她每个星期都回来,用特殊的清洁工具在家具下面清扫――长届C子擦去了带着塔楼的塑料城堡上的灰土,吸尘器强有力地吸掉了女人头脑里的垫子上的灰尘。我喜欢时间停留在昨天。难道每一个女孩子不是记得要一直牢记在她明白之前,他是如何向她表明她是一条鱼,就在晚会开始之前,就在母亲给她穿上晚会女式裤袜之前,他开启了她身上湿淋淋的那一部分。你再也不会安静了吗?你是如此之小的一条鱼。胸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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