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肚子饿扁了,我能感觉得到汗水浸透了我的圆领衫。我用汗湿的手拨动储物柜的密码锁,努力地想试图记起密码――虽然每次我都以为这次的密码是对的,但就是打不开锁。我一遍又一遍地拨动着号码,左,右,右,左……到底该往哪边拨动?我只好放弃了,看来是不可能打开锁了,我只好沿着过道跑去上课。但是我跑呀跑,过道却显得越来越长……我想进的那扇门离我开始跑的地方太远了。我的汗越流越多,然后我开始掉眼泪了。开学第一天的第一堂课就迟到了,还不是一般地迟。在我跑动的时候,大家都看着我大笑,哈哈哈哈……然后铃声响起。在我的梦境中,那是上课铃声响了。但是被惊醒的我发现自己其实是在床上,我才意识到那只是闹钟发出的刺耳响声。
我又开始做这个梦了。第一次做这个梦大概是在6年级结束的时候,随着7年级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我就经常做这个梦。这次的梦境甚至更真实了,因为今天就是7年级开学的第一天。我十分确定地知道自己肯定熬不过去。每件事情――学校,朋友们,甚至我的身体都大不同了。
我以前一直是走着去上学,现在,我必须步行6个街区到公交车站,坐公交车去上学,然后坐车回来。我讨厌坐公交车。车上的颠簸摇晃和燃料的气味使我晕车。
我现在必须得早起去上学。第一,是因为要搭乘公交车;第二,是因为我现在接近青春期了,必须要加倍照顾好自己。妈妈要我每天早上都洗一个澡,因为我身上的荷尔蒙猛增――这就是我容易出汗的原因。
我对我的身体极不适应。我的脚有时并不听大脑指挥,我经常被绊倒、扭伤膝盖、腋窝出汗并且有东西粘在我的牙箍上。我觉得自己动作笨拙,身体有臭味而且缺乏自信心,就好像全天候都患有口臭一样。
在中学里,我必须要去了解6个不同教师的规矩和个性,以前我只需要了解一个。在我所有的课堂上会出现不同的甚至完全不认识的学生。交朋友对我来说从来都不容易,而现在我必须要从头来过。
我必须要在课间跑到储物柜,记得我的开柜密码,打开柜子,将手中的课本放进去,再拿出不同的课本来……而且还要在5分钟内赶到下节课的教室!
我还害怕其他的事,因为我听到过一些有关中学开学第一天的故事,例如被8年级的学生塞进桶里。我还听说过8年级的女孩子们在洗手间抓住一个入学的7年级新生,用口红在她身上涂抹。所有的这些“开学活动”可不是我想参加的。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长大会是如此的烦恼,如此的令人害怕,如此的讨厌,如此的……不可预知。我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实际上,我是整个社区内最大的――而且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在那个学校上过学,所以也没人来帮助和引导我解决上中学所带来的难题。
我得靠我自己。
开学的第一天是我感到最害怕的。我甚至不记得储物柜的密码。我把密码写在手上,但是手出汗太多,字迹看不到了。我上所有的课都迟到了。我甚至没有足够的时间吃完午餐,当我坐下刚准备吃饭时,上课铃响了。在我跑过令人恐惧的过道时,几乎被花生酱和果冻三明治给噎住了。教室和教师看起来都很模糊。我都不记得课堂上讲的是哪个科目,是哪个教师在讲课,反正他们都布置了家庭作业……在开学的第一天!我真不敢相信。
但在另一方面,开学第一天也不并像我梦境中那样糟糕。在我的梦里,所有其他的学生都处事有条有理,而我是唯一的呆子。但在现实生活中,我并不是唯一上课迟到的学生,其他孩子也迟到了。他们也记不住储物柜的密码,除了特德――他带了一个公文包来上课。在大多数孩子了解到原来每个人都有相同的经历后,我们突然大笑起来。我们在赶着上下一堂课时撞到了一起,课本散落一地。没有人被塞进垃圾桶或被涂口红――至少我认识的人中没有。但我还是不敢独自去洗手间,以防万一。是的,我们在过道中大声欢笑,但其中大部分的笑声是学生们分享着同样经历的欢笑:完全笑翻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学校的生活变得越来越顺手,很快地,我就不用看也能转动储物柜的密码。我将几张海报帖在储物柜里,终于感觉就像在家里一样。我记住了所有教师的名字,并且选出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个。与小学同学的友情重新得到了加深,又结交了一些新朋友。我学会了怎么在其他女孩子面前换上运动服。从来都不是很习惯,但是我做到了――就像其他人一样。我认为大家都不怎么习惯。
我还是不喜欢公交车,它确实使我晕车。有一次,我甚至吐在了公交车上(幸好是在回家的途中,而不是在上学途中)。我参加了舞会和派对,而且开始寻思着被一个男孩吻是什么感觉。学校有一个田径选拔赛,我通过选拔加入了田径队,学习障碍跨栏的技巧。我在田径队里也表现得非常好。
从第一个学期到第二个学期,然后是第三个学期。不知不觉中,8年级就快结束了。我安然无恙地过关了。
下一年,在开学第一天,我肯定会看到新入学的7年级学生胆战心惊地来上学,就像我以前一样――就像所有学生一样。我同情他们,但是只是在7年级的第一天。只要那天一过关,其他就是小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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