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萧,原名为徐美超,辽宁开原人,为复旦诗社第31任社长。作品散见《星星》《诗选刊》《上海文学》《诗林》《诗歌月刊》《语文报》等刊物。2009受台湾文学基金会之邀赴台参加“两岸青年文学营”活动,曾获得第六届“北大未名诗歌奖”“首届全国大学生人文原创大赛百佳作品”。
清 明
桃花少女,选好一处山溪。
林野间的新鬼,不胜酒力,醉不择家。
我爱她们的轻快,爱她们与狐为邻。
萍与水乍逢,雀儿就急于铺陈情节,
梨杏既然笑了,出售敬意何必执着于膝下。
此时的黄昏,饭桌上,新挖的荠菜,
嚼一口,一个春天。
鹤子草
于是想起大雪,想起雪里瘦削的夜,
那夜,江南潜滋暗长。一千种绿阻挠一封回书,
于是恼怒像未画过的眉,愈发淡了。
无论是闪电还是椴树,终归隐忍于海洋:
我们也尝喝下这般苦涩的胸襟。
兄弟,在想完那个女人之后,
我总要花很长时间回忆你的笑容:
我喂养它们,并且从中攫取过活的食粮。
知道吗,有些痛苦更让人着迷
我们还没死过,那么
活着并不显得十分紧要。我要告诉你,
我曾经看见过宁静的样子。但原谅
我拙于言辞,无法道出它的颜色和性情。
有些我喜欢的秋天生在那里,
可惜你既不杀人,也不自戕。你只伤害,
如同宁静一样,它们属于铁蹄下的冰河,
属于鹤子草上青绿的风,铿锵而入媚。
山居
云朵一样的栗树击中了我,
我想到了快乐,想到
裸露的泉水,还有死于修行的山精。
它心里怀有僭越的情感。
森林,开始集体逃亡,
像一个个吕子明一样白衣渡江,
像隐秘的团体一样,
夜聚晓散。这里面的苦衷,
正如金人南下后的中原。
过去,我无法忍受一株植物的死亡,
在汲水的时候,
会看见野生的山河,臃肿的露水,
和突如其来的春天。
它们让我的断腿发痒,
然后长出柳蒿。如果,我能将它们
连根拔起,就着连带的骨肉,
煅造成一封回书;如果我能从中
折射出一道不含深意的目光,那么,
罢了,入云的飞机终究高过河岸,
罢了罢了,没有桃花的作梗如何失眠。
致爱人
如果我是一个老僧,走在
微雨的长街,左边是木质的小楼,
我不必执着什么涅 ,
也无心于云的去处。
我不穿袈裟,不讲故事,
也不愿拯救什么世人。
当月亮捡起黄昏,
有的人就不需要灯火。
这时的我,
一声不吭地读起经书,
一边敲打我裸露的腓骨。
那声音总会穿过某片坟场,
穿过山西境内的风陵渡口。
我心里想着
有个女人来为我剃度。
窗外桃花寂静无声,
偶尔三两蝉鸣。佛祖
只是我伪装成一个梨子时,
祝祷的对象:
或者腐烂,
或者在另一个地方腐烂。
与明月书
须沽酒以卖弄仁义,
以百步杀人,以在风雪掩映下烧草料场;
须醉步以讥诮短松和英雄,
须赤脚入河并无心风景
此后,去背负一句不甚精彩的诗也罢,
也可去扼住向东的江水,入腹的刀。
这些都像忧伤一样,像不知所终的
冬日,并且,难免像祖母的裹脚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