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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蚂蚁|中国最常见的蚂蚁

时间:2019-01-26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有蚂蚁!妻惊叫一声。   一只黑芝麻一样锃亮俊俏的小蚂蚁,在刚擦得洁净亮堂的淡黄色木地板上,轻快地跑来跑去。   还愣着看啥呢,快摁死它呀!妻冲我吼道,就是你,偏要买底楼!现在好了吧,我们前脚刚进来,蚂蚁后脚就跟来了!
  不就一只小蚂蚁吗?跟来就跟来呗!
  一只小蚂蚁?你说得好轻巧!你不知道蚂蚁是群居动物啊?一只进来,一大串蚂蚁就寻了气味涌来了……
  买底楼,确是我的主意。金三银四草底顶,这是大家的共识。但我这个从乡下来的人,却偏爱底楼有草,接地气。妻原先不同意,但她照顾我的情感,从了我。
  我说,不会有其他蚂蚁跟进来的。我看呀,这只蚂蚁也不是自己进来的,多半是我们鞋底带进来的。我们只要把它请出去,以后进门的时候,查一查鞋底,就没事了哈!
  但是不到一天,妻在擦窗玻璃的时候,又惊叫一声,她又发现了一只蚂蚁。
  蚂蚁是在窗户的铝合金内框上。似乎正如妻说的,蚂蚁显示出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她抓过一张纸,迎着奔跑的蚂蚁使劲拍了下去。
  这只蚂蚁是才进来的,还是如妻说的那样,已经走得惯熟了?它是从哪里爬上来的呢?它到我们家来做什么呢?它为什么沿着窗棂直直地跑呢?
  我忽然感到,要是在乡下看见一只蚂蚁,我绝不会有这么多疑问。我曾在乡下生活了许多年,蚂蚁我太熟悉了。一只蚂蚁在草丛里跑来跑去,我知道,这是它在觅食。草丛里有很多草籽、浆果、昆虫尸体的残屑,这些都是蚂蚁上好的食物。
  如果蚂蚁排成一线,嘴里叼着虫卵和食物,举家往另一个地方搬迁,这是准确的天气预报。天晴的时候,蚂蚁会把家搬到低矮的地方,遮阴。要是下雨,它们又将往高处搬。雨水会灌满它们的巢穴。除了觅食,蚂蚁王国似乎就一直这样举国迁来迁去。
  小时候,我们爱搞恶作剧,经常用土块切断蚂蚁的队列。但蚂蚁是技艺高超的工程师,很快,它们就在土块上架起一条新的轨道,接续了先前的线条。有时候,我们会挥舞着木棍四处乱打,打得它们丢盔弃甲,像逃难的人群一样漫山遍野四散奔逃。不过也用不了多久,它们又回到秩序井然的状态。那块土地是它们的家,我们永远也别想改变。
  到城市后,我就很少看到蚂蚁了。我不知道是城市的蚂蚁原本就很少,还是我没有留意。我想两个原因都存在吧。蚂蚁在城市里,怎么可能像它在乡下那样自如生活,繁衍壮大呢?蚂蚁爬上的是一座几十层的高楼,而不是一块小土坷或者一片草叶。或许没爬出多远,就踩动一颗沙子跌落下来,或许半空中又被城市狂野的风刮得无影无踪。它们可能掉进汽车轮子下,掉进清洁工人的扫帚下,掉进园林工人的喷雾器下,掉进游泳池里,掉进吹着热腾腾的风的空调机外机里??
  就算它们历尽艰辛,终于攀到高楼顶上,这对蚂蚁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妻忽然又惊叫一声。她又在屋角发现了一队蚂蚁。整整三只!妻的表情有些抓狂,她面色惊恐,揪着自己的头发,跳来跳去。她慌里慌张跑进里屋,抓过一瓶杀虫剂,对着这三只蚂蚁一阵狂喷。一瞬间,整个屋子充满了杀虫剂尖锐的闷钝的呛人气味。我实在受不住了,推开门,冲到屋外??
  我感到妻实在是太过敏感了。也就三只蚂蚁嘛,在乡下的时候,我不止一次看到过一队一队的蚂蚁在我们家里穿来穿去。
  我的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我转过身,看到妻站在我身后,她的脸上写满不安。她小声说,对不起啊,吓坏你了!
  不用怕,就偶尔进来两三只蚂蚁,不会有什么危害的。我轻轻对妻说。
  不,你没有城市生活的经验,你不知道。妻耐心给我解释,蚂蚁钻进来,后果是很可怕的。它们会爬上茶几叮咬水果;会钻进糖罐里,把一整罐糖报废;会溜到我们床上,藏进被缝,晚上钻出来,像跳蚤一样咬我们,让我们睡不安宁。蚂蚁还会传染很多疾病,让我们防不胜防。如果我们有了孩子,蚂蚁要是在孩子娇嫩的皮肤上咬两口,这将多可怕!
  妻的话让我忽然想到前不久看过的卡尔维诺的《阿根廷蚂蚁》,
  书里描写的蚁灾的场面一下在我心里复活起来。我尤其心悸的是一只蚂蚁钻进了主人公孩子的耳朵里!啊,多么恐怖!
  不过,我仍然感到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身边的是中国蚂蚁,不是阿根廷蚂蚁。我知道中国乡下的蚂蚁一直和我们都是相安无事的。难道蚂蚁一进城,它们的性情就会改变吗?
  不是蚂蚁的性情改变,人的性情改变了,蚂蚁不得不变啊!妻说,我们所谓工业化进程城市化进程对包括蚂蚁在内的动物的伤害太大了,我们抢夺了它们的食物,破坏了它们的家园,残害了它们的身体,我们把它们整个种族整个种族地灭绝??
  是啊,所以我们该亲善动物,友爱动物啊!我插嘴道。
  妻摇摇头,首先,我们不可能真心亲善。我们反对虐兔,反对虐鱼,但是我们能保证不吃兔不吃鱼吗?其次,我们想亲善也亲善不了,我们已经成了所有动物的天敌,它们会伺机报复我们,聚合整族的力量,和我们同归于尽!你没看到过那些报道吗?蛤蟆成群结队涌进城来,横穿大街。街上路上一片血肉模糊,而蛤蟆们还踩着同伴的尸体奋勇向前。还有燕子们铺天盖地飞过来,集体向城市高楼的玻璃幕墙上撞去,撞得毛血乱飞,梅花朵朵。蚂蚁像海潮一样卷过来,一瞬间天地一色青黑。蚂蚁漫过,地上什么也不剩,庄稼成了白地,房屋成了废墟,牛羊成了一副副光骨架……
  我虚弱地说,那也许是在别的地方,不是中国,不是中国蚂蚁……
  中国蚂蚁怎么样?中国蚂蚁没受到伤害?恰恰相反!妻激动地说,中国这些年GDP的高速增长,在全世界是数一数二的;可是同时对动物们造成的残害,在其他国家也是比不了的!
  妻的一番滔滔宏论让我毛骨悚然。这以后,不知不觉中,我对蚂蚁的感情也变了,一看到蚂蚁,我也紧张不安,感觉身上发痒。我都有些后悔买底楼了。
  蚂蚁!又有蚂蚁!我发现我手脚有些颤抖,我哆哆嗦嗦拿过一瓶杀虫剂。高压杀虫剂喷出的药粒转瞬间便使得屋里浓烟滚滚,雾气蒸腾。我的头脑有些发晕,我隐隐听到有海潮一样的呼啸声在不远的地方尖锐地响起来!难道中国蚂蚁也已经组成庞大的队伍向我们的城市涌进来了?我想冲到屋外看,但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软软地跌倒在地板上。
  (刘哲言摘自《福建文学》2011年第12期,本刊有删节,胡博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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