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相信 你不要相信文字中的往事， 或一切说出来的话。 傻子经常开口， 许多明智者则保持沉默。 你不要相信
所有许可的事。
倘若人人这样做，
这个世界就快睡着了。
用你的小脑筋
带着怀疑试着做。
用你的斧子砍木头
就知道腐烂的地方在何处。
没有合情合理的原因
就什么都别承认，
迷信有如灌木
砍走了旧的，长出新的。
你不要随便断言，
你的话里要多用一个“可能”。
天地之间
被隐藏的事情可不少。
你要是把知识引导到
你最深的爱，
你便可以安心落意地
面对上帝与人。
世界是黑暗的
生活充满了谎言与混乱。
思想闪烁照路，
我们踯躅而行。
大海
这就是大海。
广阔的、灰暗的、严峻的。
但是又像一种孤独的期望
快速展开，
粼光熠熠，
像不可解的无底的深渊――
蓝色的晨海
向天空与寂寞敞开。
大海闪动着说：
请看。
我也有繁星与深渊。
蓝色的国家
在这里，我安心：橡树环绕外墙。
这里，海湾在磨损的岩岸后面闪烁。
我凭窗望见
巨大的橡树，
那浓 郁的颜色
像一张古老的油画，
在祖母绿的天空，
海风刮来了
遗忘的白云。
秋天阳光里的橡树叶!
蓝色的国度，群山的国度，大海的国度。
我身后逝去的岁月浓重，
光彩闪耀。
今天空气里飘着雪花，
裸露的树枝要抓住
最后温暖又新鲜的空气。
我走在蓝色的国度，
巨石在身边滚动。
而生命的大树终有一天会抽搐。
陶潜
假如有一天
陶潜来看我，我要
给他看看我的樱桃树与苹果树。
他最好春天来，
在果树开花的时候。然后
我们在阴凉处坐下，喝一杯苹果酒。
我可能给他看一首我的诗
――假如我找得到他喜欢的诗。
今日飞龙在天，留下毒物与浓烟
在他那个时代，龙飞的声音更轻些，
有更多的鸟儿啾啾叫。
我这里没什么他不能理解的事物。
他可能想隐居在这样的小果园，
但不知他是否会避世而问心无愧。
我有三首诗
我有三首诗，
他说。
想想数诗这件事。
艾米莉把它们
扔进了箱子，我猜
她根本没数诗。
她又开了包茶叶，
又写了一首。
她做得对。好诗
应该有茶叶的味道，
或者生土与新柴的味道。
我砍倒窗外高大的苹果树
我砍倒窗外高大的苹果树
一是它挡住了景色，
使夏天的屋里幽暗：二是
水果批发商不再来收购
我的苹果。
我想到父亲，
他很喜欢那棵树，
不知他会有何意见。
但我还是砍了它。
屋里亮多了，我可以看见
海峡的远处，也
可以在不同的方向
看见人家有什么样的活动，
房子现在
更多地裸露出来，
展现出自己的本质。
我不想承认，但我怀念着那棵苹果树。
这里面目已非。那棵树曾经为我遮风。
树叶茂盛，阳光漏下枝丫
投射在桌上。夜晚，我经常躺着
听树叶沙沙作响。我的苹果有香料的味道。
直到春天苹果腐烂之前，没有比它更好吃的苹果。
每次看到那树桩我就心疼。它烂了，
我要把它劈碎做柴火。
山岭不再诱惑我了
山岭不再诱惑我了。
我在山岭上的冰川与冰川之间
住够了。
但我还在树林里寻着路，听着
秋风，停步在池塘边，
沿着河岸行走。年底了，
那里还可以找到果子。
你要想到达更远的地方，
必须翻过山岭。
让山峰作为标志留在那里。
雨天停在老橡树下
不是只有雨天才使我
停脚在路边的
老橡树之下。走到
那宽阔的树冠下
我感到很安全。它好像
亲人一样。
橡树与我
默不作声，站着，听着
雨滴从叶子间漏下，
仰望阴天，
我等待，我理解。
世界是老的，我们在思索。
我们俩也变老了。
我脚下干硬的土地如今变了。
叶子已经开始落下，
阴湿的空气气味
微酸，我感觉到
头皮上的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