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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高帝刘邦]汉高帝和汉高祖

时间:2019-02-21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傅剑仁 1953年生,湖南攸县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著有长篇报告文学《千日养兵》等;长篇小说《一师之长》等;散文集《圆梦》、《漫步心林》等;长篇散文“史记大观”三部曲等。曾获1990-1991年度全国优秀报告文学奖,《昆仑》优秀作品奖,第四届、第七届河北省文艺振兴奖等。
  
   深夜,刘邦等十几人戴月夜行,不敢走大路,便从泽中小径穿行。没走多远,便听前面的人大呼大喊,说有一条大蛇挡道。刘邦分开众人,拔剑在手,毅然上前,手起剑落,把蛇斩为两段,带着众人慌忙赶路。
   这件事在司马迁的刀笔之下得到神化,说刘邦斩断那条挡道的大蛇后,一位老妪指蛇大哭,说我的儿子是白帝之子,化蛇挡道,今被赤帝之子斩杀,说罢老妪便突然不见了。
  
   刘邦登上帝位后,分封了八个异姓王,可在他为帝的七年中,先后收拾了六个。楚王韩信被诛三族,梁王彭越被剁成肉酱,淮南王英布被刘邦诱杀,燕王臧荼被刘邦统兵腰斩,韩王信被刘邦逼得远投匈奴,赵王张敖被刘邦贬王为侯,就连南越王赵佗,要不顺从刘邦的诏命,也难免遭到收拾。
  
   品一:刘邦不是出身皇宫,而是沛县农家。他要当皇帝,必须先为他造神。
  
   公元前二一○年,秦始皇出游到沙丘平台宫死了,但秦始皇横征暴敛、超强盘剥的做法并没有因为他的死而终止。秦二世胡亥在继续下令修建阿房宫的同时,大肆征召各地兵勇,用于加强首都咸阳的保卫和边防。在通往首都咸阳和各戍边关隘的道路上,走过了秦王朝征召的由罪人、赘婿、商人组成的第一梯队兵勇,又走过了由曾经是赘婿、商人组成的第二梯队兵勇,还走过了由祖父母、父母曾经是赘婿、商人组成的第三梯队兵勇。在经历了对天下庶民曾经是不是赘婿、商人几代人寻根寻源的征召后,秦王朝开始征召由罪人、赘婿、商人家左边邻居组成的第四梯队兵勇,还在准备征召由这些人家右边邻居组成的第五梯队兵勇。就在第四梯队兵勇通往渔阳边关的道路上,一场瓢泼大雨,把九百兵勇阻止在安徽宿县的大泽乡,桥断路绝,已不能如期赶到渔阳边关了。按照秦王朝的律令,不能按时赶到目的地,一律处斩。面对瓢泼大雨,面对等待他们的死亡,九百兵勇中站出来两条汉子――陈胜、吴广,他们率众杀死大泽乡屯军司令,揭竿而起,点燃了我国历史上第一次全国性农民起义的导火索,也拉开了推翻秦王朝统治的序幕。
   公元前二○九年,泗水亭长刘邦也押解一批服劳役的囚犯,受阻丰乡西面的大泽,也扯起了反抗的旗帜。
   刘邦家住江苏沛县的丰乡阳里村,父亲刘执嘉是个老实农民,母亲刘媪是个贤良妇女。刘邦有两个哥哥,出生时没有什么怪异,到刘媪第三次怀孕时,其怪异在司马迁的刀笔之下凸显。传说刘媪有事外出,路过大泽,走累了,就在堤上坐下来小憩。似睡非睡之间,刘媪见一金甲神人从天而降,立在她身旁,吓得她晕过去了,躺在大堤上。刘执嘉惦着妻子,见她久出不归,便去寻找。刚一出门,本来日照万里的天空,突然昏暗下来,且电光闪闪,雷声隆隆。刘执嘉返身回屋,带上雨具,急匆匆赶至大泽,远远地见堤上睡着一人,是他的妻子刘媪。令刘执嘉惊骇的是,虽然大雨滂沱,但刘媪并不遭雨淋,只见她躺地的上空,有祥云罩着,来回浮动。再细看,祥云里隐约露出鳞甲,似蛟龙在云里翻滚。过了一会儿,云收雾散,天空复晴,只见刘媪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一副懒散蒙?的样子。刘执嘉急忙上前询问究竟,刘媪如实禀告,说一金甲神人,与她如何翻云覆雨,叫她如何畅快,直说得刘执嘉汗毛倒立。他俩在堤上又坐了一会儿,待刘媪神气复原,才携手回家。
   不成想,刘媪怀孕了,十个月后,生下了刘邦。
   刘邦小时候好吃懒做,游手好闲,身长七尺八寸的壮汉却不事劳作,专行浪游,且常常做那蜂蝶勾当,与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厮混。一个纯粹靠耕作营生的家庭,有这么个好吃懒做的大小伙子,难免给家里惹出些纠葛来。刘邦的大嫂就心生厌恨,常常话里话外地表现出来。刘邦的父亲为了息事宁人,叫儿子们分开家过,刘邦随父母。刘邦赖,大大咧咧,自家没有好吃的,便厚着脸皮到大嫂家去吃,且常常带一帮朋友去蹭吃蹭喝。大嫂本就因刘邦不事劳作、好吃懒做而心生厌恨,因而对刘邦连同他带来蹭吃的朋友不给好脸色,常常以刮锅碰勺的声响,传递没有饭吃的信息,且她的这个小把戏,曾被刘邦揭开锅盖证实锅里并非无饭菜而揭穿。从此以后,刘邦便经常到村里的酒店买酒喝,虽说是买,但从不交钱。酒店老板碍着乡里乡邻的面子,不予计较,要喝就给,没钱就赊着。可这样一件令酒店亏本的买卖,因为和蛟龙之子刘邦有关,因而在司马迁的刀笔之下得到神化。司马迁写:高祖“每酤留饮,酒?数倍。”因为有刘邦到酒店白吃白喝,酒店不仅不亏本,而且“酤客皆趋集”,计算下来,比刘邦不来时赚得还多。既有这等好事,酒店老板何不让刘邦来白吃白喝呢?因而只要刘邦来赊酒,老板无不应允,一定管够。刘邦贪杯,常常喝到天黑还不回家,并常常喝醉,醉了就坐在那里大睡。酒店要关门了,老板想叫醒他回家,谁知一看刘邦,头上显出金龙状,光怪离奇,照得人睁不开眼来。老板料定他今后必成大器,从此更加小心侍候,把刘邦在酒店的历年赊账,干脆一笔勾销。
   刘邦当泗水亭长后,假日才能回家,家里的庄稼活,全靠妻子吕雉带着儿子刘盈和女儿一起干。一天,吕雉在地里干活,一个路过的老人站在田埂上盯着她左看右看。因俩人相距较远,老人看不真切,于是以讨口水喝为由,把吕雉叫到跟前。借喝水的机会,老人认真看了看吕雉,说她日后必大贵。弯腰佝背顶着烈日在地里干活的吕雉,当然希望贵拥天下,可眼下的情况使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老人说的话能够得到应验。但这个老人还是给了吕雉极大的鼓励,她当时便想,做小小泗水亭长的丈夫刘邦不大可能贵拥天下,会不会是儿子刘盈有这个福分呢?带着这样一种企盼,吕雉赶忙把儿子刘盈和女儿领到这个老人面前。老人抚摸着刘盈的头,惊讶地对吕雉说:“你大富大贵源于你的这个儿子。”老人又看了看她的女儿,也给了贵相的吉言。在对吕雉和她的儿子、女儿做了这样一番美妙的预测后,这个老人走了。
   恰巧这天泗水亭长刘邦回家,激动万分的吕雉把这一情况告诉刘邦后,刘邦急忙去追赶那个老人,没走多远,踯躅前行的老人便被刘邦追上了。老人见到刘邦后更是大为惊骇,说:“你的老婆孩子的富贵,全源于你,你才真正是贵不可言呢!”刘邦高兴得鞠躬致谢,一抬头,这个老人不见了。据说刘邦当上皇帝后,还特地派人四处找过这个老人,但始终没有找着。
   公元前二○九年,已经披上泗水亭长官服的刘邦,受命遣送一批囚徒到骊山服劳役。一路上今天逃亡几个,明天溜走几个,押解的囚徒所剩不多了。刘邦非常害怕,他所押解的囚徒即使也一个不再跑了,全部押解到骊山,朝廷也会因延搁时日而不轻饶他,轻则打入囚徒行列,重则掉脑袋。面对如此可怕的局面,刘邦心急火燎,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到达丰乡西面的大泽后,泽中有亭卖酒,刘邦不走了,捧盏痛饮,直喝到红日西沉。借着酒胆,刘邦大手一挥,对囚徒宣布:“待我把你们送到骊山服役,也是难免一死,不如我今天就把你们放了。”说罢一一为囚徒松绑,催他们赶快逃生上路。有几个好心囚徒问刘邦如何交差,刘邦则直截了当,说我也逃走。见刘邦如此义气,十来个囚徒不走了,要陪伴刘邦一起逃生。此时已是深夜,刘邦等十几人戴月夜行,不敢走大路,便从泽中小径穿行。没走多远,便听前面的人大呼大喊,说有一条大蛇挡道。刘邦分开众人,拔剑在手,毅然上前,手起剑落,把蛇斩为两段,带着众人慌忙赶路。
   这件事在司马迁的刀笔之下得到神化,说刘邦斩断那条挡道的大蛇后,一位老妪指蛇大哭,说她的儿子是白帝之子,化蛇挡道,今被赤帝之子斩杀,说罢老妪便突然不见了。
  
   品二:刘邦不懂兵法,统兵打仗不在行。但他的大度善良,奠定了他必胜的基础。
  
   陈胜、吴广举起反抗的旗帜后,在短短时间里,全国各地打着陈胜旗号的军队,数千人为一个单位的,不可胜数。被司马迁用刀笔神化的赤帝之子刘邦,就是其中一支小队伍的旗手。
   天下大乱,秦王朝危在旦夕。沛县县令看大势不好,也想举城反叛。该县的主吏萧何、狱掾曹参劝他说:“你是秦朝的命官,你带头反叛朝廷,人们不会相信,你只有把那些逃亡在外的人召回来,队伍壮大了,城里的百姓才会跟你走。”县令于是叫樊哙去召刘邦。此时的刘邦已有百十来人了,县令一想不对,萧何、曹参与刘邦私交甚密,刘邦一来,他这个县令的宝座恐怕难保。于是改变主意,拒绝刘邦入城,并下令诛杀萧何、曹参。萧何、曹参赶紧逃命,与刘邦商议,刘邦便修书一封,用箭射到城内,在刘邦的鼓动下,城内百姓杀死县令,敞开城门欢迎刘邦,并拥立他为“沛公”。这之后,刘邦的队伍迅速扩大,达三千人。
   与此同时,项梁、项羽率八千东吴弟子举兵起事。
   项梁是楚国大将项燕之子,项羽是项梁的侄子,他们二人因杀人而逃到吴中。项羽身长八尺,力能举鼎,英武过人。项梁一心想培养他,小时候教他识文,他没兴趣,教他击剑,他也没兴趣,他对项梁说:“识字写字,能记姓名就行了,剑术学得再好,也不过是能抵挡一人,我要学那能抵挡万人的本领。”项梁于是教他兵法,项羽虽有兴趣,但学了个一知半解又放下了。项羽的这种秉性特质,注定了他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英雄气概,以及悲剧收场的人生归宿。
   楚怀王任命“卿子冠军”宋义为上将军,项羽为次将,率兵去救被秦军包围的赵国。宋义死搬兵法,滞兵数十天不战。在这关键时刻,项羽拔剑而起,斩杀宋义,尔后率军横渡漳河,沉船砸锅,自绝后路,把自己连同全军将士置于战之不胜则死的绝境,从而在巨鹿九战九胜秦军,把在营垒上观战的各诸侯国君臣的眼睛都看呆了。待项羽击败秦军,召见各诸侯国将领时,没有人不跪着进帐,没有人敢抬头看他一眼。
   刘邦没有项羽那般英雄气概,也没有什么文化,还特别讨厌儒生。有些儒生见他,之乎者也一张嘴,他便上去把儒生头上的帽子扯下来,当着儒生的面往帽子里撒尿。虽然他如此粗野,但有文化、有见识的人却愿意见他,追随他。
   公元前二○七年,刘邦率军进攻昌邑,久攻不下,只好率军西进。高阳人郦食其托关系求见刘邦,刘邦坐在床上,两个女子一边一个给他洗脚,一副不屑见他的样子。而当郦食其从战略层面给他出主意时,刘邦立即毕恭毕敬,礼遇有加。郦食其对他说:“眼下要率军夺取陈留县,因为陈留是天下要冲,四通八达,现在该城有充足的粮食,我跟陈留县令素有交情,我作为你的使者去劝降,如县令不降,我做内应,你从外攻,必能成功。”刘邦采纳郦食其的建议,未动刀枪,拿下陈留,获得大量粮草不说,军队人数大增,声威大震。刘邦进而率军攻击颍川,途中遇到了张良,张良便把自己所辖官兵全部归刘邦统领。有了张良的辅佐,刘邦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他与项羽不同,项羽攻克一地屠城一地,刘邦则命令军队所过之地不得掠掳,善待民众,因而秦朝统辖的百姓都翘着大拇指夸赞刘邦。公元前二○六年,刘邦率军抵达灞上,秦王子婴乘素车、驾白马,脖子上系着绳子,手捧皇帝玉玺和符节,跪伏在轵道旁向刘邦投降。有人主张杀了子婴,刘邦不允。
   刘邦率军进入咸阳。咸阳可是秦始皇居住的地方,美女如云,珠宝如山,项羽后来一把火点燃秦王宫殿,连续烧了三个月熊熊大火仍不得熄灭。刘邦率军攻入咸阳之后,跟随他在无数次冲锋陷阵中死里逃生的将领们,像强盗一样闯进秦国的府库,大秤分金,小秤分银,追逐到各个藏娇的金屋宫殿,搂着纤纤白嫩的宫女,醉生梦死,尽情享用。刘邦当然不会例外,这个曾在泗水亭当亭长时就与村妇生过私生子的老手,面对从未见过的奇珍异宝、声色犬马,特别是面对各宫殿成千上万的美女,怦然心动,打算搬进去,住下去,享受下去,把击败项羽、夺取天下的大事抛到了一边。在这个关节点上,樊哙劝他离开,刘邦不肯。张良劝他说:“秦朝因为不施行仁政,所以你才能到达这里。你的抱负是为天下铲除残民之贼,应以崇尚俭朴为本。可你一进入咸阳,就要安享其乐,这即是人们所说的桀纣所为。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希望你能听听大臣的劝告!”
   刘邦听从樊哙和张良的劝告,率军返回灞上,把当地的三公四老召集起来,对他们说:
  
   父老苦秦苛法久矣,诽谤者族,偶语者弃市。吾与诸侯约,先入关者王之,吾当王关中。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馀悉除去秦法。诸吏人皆案堵如故。凡吾所以来,为父老除害,非有所侵暴,无恐!且吾所以还军霸上,待诸侯至而定约束耳。
  
   他要求秦朝的各级官员继续留在岗位上,履行职责,不要惊慌。刘邦还派人与秦朝的官吏一起到各地巡视,老百姓争相牵着牛、羊慰劳刘邦的官兵,刘邦推辞不收,越推辞百姓送得越多。
   此时的项羽,已经率军平定了黄河以北的大部分地区,准备西进入关,攻占咸阳。秦朝大将章邯、司马欣等投靠项羽后,带去了大批官兵。如今要入关了,官兵中有些人私下议论,说章邯等将领骗了他们,灭了秦王朝之后,项羽就会对他们下手。这话传到项羽耳里后,项羽立即下令,将秦兵二十余万人袭杀活埋。项羽大军攻克函谷关后,刘邦的左司马曹无伤向项羽告密,说刘邦要在关中称王,咸阳的奇珍异宝全被刘邦占有了。项羽大怒,令部属饱餐一顿,吃饱了去消灭刘邦。
   楚军的左军司令项伯,是项羽的叔叔,秦政府时期曾犯罪杀人,是张良救的。当项伯听说项羽要率大军攻击刘邦时,非常着急,夜里跑出来,找到张良,叫他赶快逃命。张良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刘邦,刘邦一听吓坏了。项羽四十万大军,号称百万,刘邦十万人,号称二十万,项羽真要攻过来,刘邦万劫难逃。关键时刻,刘邦以小弟的辈分晋见老兄项伯,情真意切地对项伯誓言:“我攻入武关后,任何财物都不敢动,只等着项羽将军来处置。我日夜盼着将军驾到,岂敢谋反?我的这片忠心上天明鉴,请老哥一定帮我向将军转告。”项伯被刘邦的誓言所打动,提醒刘邦明天一早去晋见项羽。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刘邦带张良、樊哙等赶到鸿门,见到项羽还是表忠心那一套。项羽也被刘邦那番表忠心打动了,下令设宴款待刘邦。这便是历史上有名的鸿门宴。
   宴会中,范增示意项羽除掉刘邦。范增曾对项羽说:“刘邦一贯贪财好色,入关了反而对财宝不再贪图,对美女也不感兴趣,这正说明他有更大的志向,对这样的人应该迅速攻击,以免后患。”项羽对叔叔项伯很有感情,说话也听,而对范增,早就厌烦了。范增对项羽说话不客气,且常常以长者、智者的口气教导他。项羽虽没有与他形成正面冲撞,但心里总憋着一股气。因而当范增示意项羽诛杀刘邦时,项羽假装没看见,不予理睬。范增气坏了,起身外出,召来项伯的堂弟项庄,命令项庄舞剑助兴,并趁机杀掉刘邦。就在项庄剑锋直指刘邦时,项伯也拔剑起舞,用身体护着刘邦,使得项庄无从下手。张良看出事情不妙,刘邦更是吓得要命。席间刘邦起身去厕所,樊哙紧随,出了宴会大帐,刘邦也不坐车了,骑上一匹快马,抄小路返回了灞上。张良没有随刘邦逃跑,算着刘邦已经脱离危险,才进帐向项羽叩谢,以刘邦喝醉了,不能面辞为由进行解释,并呈白璧一双献给项羽,玉斗一双献给范增。项羽将白璧放在桌上,范增则把玉斗扔在地上,并拔剑砍碎,他非常气愤地对项羽说:“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将来夺取天下的,一定是刘邦,我们都会成为他的俘虏。”
   几天后,项羽率军进入咸阳。屠城、搜刮财宝美女、火烧秦王宫殿后,率军东返。公元前二○六年,项羽主持分封天下,自封西楚霸王,建都彭城。封刘邦为汉王,首府设南郑,将巴郡、蜀郡、汉中划归刘邦统领。而在刘邦领地的周围,封章邯为雍王,司马欣为塞王,董翳为翟王,从咸阳以西至东,直至黄河的大片领土由秦朝的遗将把守,对刘邦形成包围,把刘邦封锁在当时尚处于荒蛮的西南一隅。
   刘邦气得要命,提出发兵攻打项羽,被萧何劝阻,只好回到南郑当他的汉王。张良于是献上计谋,叫刘邦把巴蜀返往的栈道全部烧毁,以彻底打消项羽的顾虑,在这种情况下再作攻打项羽的准备。
  
   品三:刘邦的大智慧源于臣僚的小智慧。“听人劝,吃饱饭。”中国人的古训,刘邦作了生动诠释。
  
   韩信当上刘邦军队的大将军后,与刘邦交谈,韩信问刘邦:“我们的对手是不是项羽?”接着又问:“你的勇猛剽悍比项羽怎样?”在刘邦极不情愿地回答不如项羽后,韩信说:“我也认为你不如项羽。但我曾当过项羽的部下,他性如烈火,动辄像爆炸了一样咆哮怒吼。他手下没人给他出主意,因为出了主意他也不听。他对人恭敬慈祥,说话很亲切,谁要生病了,他着急了还流泪。可当他手下的将领立了大功,要给予封赏时,他却舍不得颁发。”如此,韩信对项羽的评价是:勇猛剽悍,只不过是匹夫之勇;待人慈爱,只不过是妇人之仁。接着韩信从刘邦、项羽不同的为人风格、处事做派等方面进行了深刻剖析,得出了刘邦必定打败项羽的结论,使得刘邦大喜过望,信心倍增。
   韩信,江苏淮阴人,家境穷寒,自幼没有良好记录,常到邻居家混吃混喝,甚至乞讨糊口,乡亲们都很厌恶他。一次,韩信钓鱼,一条也没钓上来,又饥又渴之际,一位洗衣的老妇人给他一顿饭吃。韩信很感激,说将来我一定重重报答你。老妇人则说,我不指望你报答,你一个堂堂男人,自己不能养活自己,不丢人吗?街上的痞子也看不起韩信,在大街上拦住他说:“你高大的身材,还带着佩剑,有种,你砍我一刀,孬种,就从我胯裆下爬过来”。韩信乖乖地从痞子的胯裆下爬过去。项梁起兵后,韩信投靠项梁,项梁战死后,又投靠项羽,在项羽手下当宫廷禁卫官。韩信多次向项羽贡献计谋,项羽都不采用。刘邦进入汉中后,韩信投靠刘邦,同样不被重用。因为犯法,被拉到刑场处死,在前三个囚犯被砍下脑袋,轮到第四个砍他时,韩信大喊:“难道汉王不想统一天下吗?为什么要杀壮士!”行刑官觉得韩信气度非凡,留了他一条命,并向刘邦推荐,刘邦仍不予重用。后来韩信接触上萧何,萧何十分欣赏他。
   刘邦在南郑封王后,将士们思念故乡,不少人潜逃东归。韩信自度不会得到刘邦重用,也加入逃亡的队伍,哼着乡曲走了。萧何听说后,顾不得向刘邦报告,跨上马就追。有人向刘邦报告说萧何也跑了。刘邦如五雷轰顶,不知如何是好。两天后萧何回来,刘邦既怒又喜,问他为什么逃跑。萧何说是去追韩信,并对刘邦说“:你如果打算戴一顶汉王的帽子,有没有韩信无所谓,如果你想一统中国,没有韩信万万不行。”刘邦说:“看你的面子,给他封个将军吧。”萧何认为给韩信一顶将军帽子还留不住他,刘邦就说叫他当大将军。萧何继续劝刘邦,叫他为韩信封大将军的时候,一定要择良辰吉日,沐浴斋戒,设立高台,以最隆重的典礼仪式登台拜将。刘邦同意。消息传出,将领们大为欣喜,很多将领认为要拜将的人非自己莫属。可当韩信登上拜将台时,全军将领都傻眼了,惊讶不已。
   刘邦为韩信拜将,起初是听萧何的主意,心里也不是很有底,待与韩信交谈后,彻底信服了,完全听从韩信的谋划,展开了战略大反攻。公元前二○六年八月,刘邦率军绕过栈道,向雍王章邯的首府废丘发起突袭,章邯大败,向东撤退,退到陕西乾县好?村时,又遭遇刘邦痛击,章邯只好又退回废丘,被刘邦用重兵包围。被项羽分封的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面对刘邦军队的凌厉攻势,抵抗不过,先后投降。韩信没有辜负刘邦的重用,献出的第一个计谋,便使刘邦顺利夺得三秦之地,迅速扩大了势力范围。接着韩信挥师远征,在井陉背水一战,将赵国百姓变为刘邦的臣民;修书一封,又使燕国国君俯首称臣;策马黄河,逼得齐国君臣丢弃都城逃之夭夭……尤其是韩信在井陉创作的背水一战,更是彪炳战争史册的杰作。
  井陉位于太行山的中段。巍峨苍劲的太行山,共有八陉,井陉是第五段。所谓井,即山凹如井。所谓陉,即山脉中断两山紧夹处。陉,是军事天险,井陉,更是险中之最。赵国大将陈余统率的号称二十万赵军,就扼守在井陉要塞。
   韩信率军赶到井陉关外的第一件事,是派间谍探听陈余的军事部署和战法。跟随赵国大军扼守井陉关隘的广武君李左车,分析韩信大军离开本土作战,粮秣转运千里之遥,必定供给不济,因而只能以进求生,越进越势不可挡。但屯军井陉关一线,路狭山险,不能同时过两辆车和两匹马,大军往前一走,粮秣更是无法补给。因此,李左车给陈余献上一计,请求陈余拨给他三万人,从小道出击,切断韩信大军的补给,赵军则坚守要塞,拒与交战,叫韩信大军进不能战,撤不能退。李左车得出结论:如此不出十天,韩信的脑袋就可以放在赵军的战旗下。李左车这一取胜之策,被陈余一口拒绝。原因是陈余一向自称他的军队是仁义之师,从不用奇谋诡计取胜。陈余认为,韩信率几万人长途转战,军队已十分疲惫。已扼守军事天险的二十万赵军,如不光明正大地给予韩信的军队以迎头痛击,会招致各国的笑话。
   韩信在探得陈余的战法后,有的放矢地使出了两招。
   第一招,率军进入井陉险道,用军队把井陉三十里的狭道全部塞满。仗一打响,韩信即竖起统帅大旗,擂响统帅在营的战鼓,直出井陉口,向赵军扼守的要塞发起攻击。陈余一看韩信如此布阵,忍不住仰天大笑。你韩信远离国土作战,远途劳顿,且只有数万军队,在车不能同时过两辆的井陉狭道,扯开帅旗向我进攻,把你的指挥位置暴露在我面前,这岂不是天赐我陈余灭你韩信的良机吗!于是,陈余在笑声未停之际,便下令大开营门,倾巢出击。
   这,恰恰就是韩信第一招所期望达到的目的。
   韩信使出的第二招,即派出一万人渡过桃水,背水列阵。兵法云:背水布兵,即绝地废军,前有强敌,后无退路,必死无疑。韩信如此布兵,虽犯了军事上的大忌,但深刻地揭示了韩信对军队的认识及使这种认识运用在作战上的过人之处。战后,对韩信如此布兵由不理解到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将军们,请韩信揭开这个谜底时,韩信说:“我们的部队,并非训练有素、军心坚定、效忠不二的劲旅,而只不过是一群由市井小民组成的乌合之众。对这样的军队,只有把他们置于死地,他们才肯为求得一条生路而誓死奋战。如果战场广阔,进有路,退有途,恐怕早就一哄而散,还能指望他们打仗吗!”是啊!韩信率军从关中一路转战到赵国井陉的军队只有数万人,面对号称二十万大军且扼守战略要塞的赵军,一个不容争辩的事实是以少对多,如果不在战役谋划上把这支由市井小民组成的乌合之众逼到以死战来求生的路上,再好的战役部署,再绝的战场布阵,也不可能成功。兵法上的所谓“知己知彼”,在韩信的井陉之战中,达到了顶峰。
   井陉之战中,韩信使出的第一招,即把赵国扼守井陉要塞的军队全部吸引出来了,为他派出的两千个到赵军营垒插汉军小旗的官兵打开了城门。韩信使出的第二招,背水列阵,逼着自己的军队与赵军死战,坚决顶住赵军取胜的势头。赵军取胜的势头被没有退路的汉军顶住之后,一回头看见城头已换大王旗,立即军心崩溃,无心再战,四散逃命。霎时间赵军由优势变成劣势,由战场上的僵持变成一边倒,最终号称率二十万大军扼守井陉天险的陈余,敌不过数万军队且犯兵法大忌的韩信。
   正当韩信拥兵扬威之际,项羽派人前去游说,劝韩信反汉自立为王,与项羽、刘邦三分天下。此时的韩信,势力强大,果真自立为王的话,项羽奈何不得他,刘邦也对他无奈何。可韩信却说:“我侍奉项羽时,官职不过是郎中,地位不过是个持戟的卫士,所说的话项羽不听,所献的计项羽不用。我投奔刘邦后,刘邦授我大将军官印,拨给我几万人马,脱下他的衣服让我穿,推过他的食物让我吃,对我言听计从,我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因此,我死也不改跟定刘邦的主意!”韩信这番话,从本质上揭示了他才华得到施展的根本原因。
   刘邦得韩信,犹如得天助,捷报一个接一个传来,地盘一块接一块扩大,率军作战,所向披靡。
   公元前二○五年,汉王刘邦虔诚地站在洛阳南面的一个祭坛上裸露双臂,为哀悼被项羽杀害的义帝而放声大哭。用眼泪来标榜自己忠义的刘邦,因而赢得了各路诸侯的拥戴,于是在他的旗帜下,会聚起了五十多万大军,乘项羽率军与各国作战之机,一举攻下楚国首府彭城,将项羽库藏的金银财宝和宫廷美女全部接收,尽情享用。从昼到夜,刘邦被如花似玉的江南女子拥着架着,泡在酒席上狂喝乱淫,把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西楚霸王项羽,连同他刘邦要图谋的江山,忘了个干干净净。
   项羽当然容不得刘邦如此糟蹋他的首府和他抢掠到手的美女,留下大军在齐国继续作战,自己则亲率三万精兵,清晨从山东曲阜出发,到中午就打到了彭城。五十多万汉军在项羽的三万楚军面前望风披靡,四下逃窜。刘邦不得不推开怀里的美女,扔掉酒杯,钻进乱纷纷逃命的人流。项羽的三万精兵为报首府陷落之仇,紧紧追击,狂杀乱砍。汉军走投无路,纷纷投进谷水和泗水,被杀死和溺死的汉军达十万人之多。刘邦夹在逃亡的官兵之中,好歹从塞满尸体的谷水河爬上了南岸,顾不得抖一抖身上的河水,撒丫子向南面的山里逃窜。项羽哪肯放过,率军穷追不舍,又把刘邦的十万残军全部逼进安徽灵璧县的睢水,把个睢水河塞得水直往两岸流溢。刘邦又一次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爬上了睢水河的岸堤。
   爬上岸堤的刘邦,并未逃脱死亡的绝境。项羽率军里三层外三层,把被河水泡得两腿发软的刘邦残部,团团围在睢水河的岸堤上。眼看刘邦危在旦夕,可历史在这里莫名其妙地急转弯。刹那间,西北风骤然而起,虽是中午时分,却昏黑如午夜,风势摧枯拉朽,飞沙走石,河堤上的大树被连根拔起,迎头卷向项羽的军队,卷得楚军号叫惨急,零落逃散。刘邦于是带着数十个骑兵得以逃脱。也就是这一仗,刘邦的父亲刘执嘉、妻子吕雉,还有管家审食其,被项羽掳去做为人质。
   一夜之间,刘邦五十万大军只剩下一支旦夕即灭的孤军。刘邦任命的封国全部反水,重于归附项羽,就连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都再降项羽。公元前二○四年,项羽率军将刘邦围困在荥阳,并断绝了汉军输送粮草的通道。万般无奈之下,刘邦提出割让荥阳求和,但项羽不答应。危急之中,陈平献上一计。
   陈平,河南阳武人,家境贫寒,小时候酷爱读书,他有一个好哥哥,虽家穷,但哥哥支持他读书。但嫂子对此不满意,嫉恨这个小叔子只读书不干活,对邻居说了陈平的坏话。他哥哥一怒之下,把妻子给休了。因为陈平有文化,所以乡里举行社庙分祭肉时,叫陈平主持,陈平每次都分得很公平,乡亲们很满意。陈胜、吴广起义后,陈平先是投奔魏王咎,因为总有人在魏王咎的耳边讲陈平的坏话,陈平有些担心,便离开魏王,追随项羽,官至都尉。因为殷地失守,项羽要诛杀守地将吏,陈平也在诛罚之列,害怕灾祸将临,将项羽所赐的黄金封好,派人还给项羽,抄小路逃走。过黄河时,船夫那双贼眼总在他身上搜索。陈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赶忙脱下衣服,裸露全身,帮船夫撑船。船夫看到他脱下来的衣服中并未藏着金银财宝,便放弃了杀他的念头。后来陈平经人举荐投靠刘邦,刘邦很欣赏他,一见面一交谈便任命他为都尉。因为陈平是个美男子,刘邦同时任命他当陪乘官,刘邦出出进进全由他陪着,还赋予他监督联络各部将领的职权。这一来麻烦了,周勃、灌婴等将领找到刘邦告状,说陈平品行不好,在家时与嫂子私通;说他当上监督官后,收下面的金钱,谁给的钱多,就给谁说好话。刘邦一听也火了,斥责陈平。陈平很坦率,说:“我只身逃出来,不收点钱没法子活,但如果我提的建议对你没用,收的钱在我家里,我如数奉还,还让我背着这把骨头离开就行。”刘邦觉得陈平讲的在理,加上他确是个能出大主意的人,于是向他道歉,把他提升为中尉,其职权不只是联络了,而是监督所有的将军。陈平在关键时刻给刘邦献上的这一计谋,源于对项羽的深刻认识。
   项羽天性多疑、听信谗言,陈平分析认为,项羽身边最忠心、最耿直、从不阿谀奉承的高级指挥官中,只有范增、钟离昧、龙且、周殷等人,如果用离间之计,使项羽对这几个人产生怀疑,就能从根本上瓦解项羽的进攻。刘邦听从陈平的计谋,拿出四万黄金,交给陈平,不过问使用情况。
   陈平用重金雇用间谍,潜入项羽军中,发动咬耳朵攻势,传播消息说:范增、钟离昧等高级将领,立了很多功劳,却不能封王,他们打算投奔刘邦,杀掉项羽,瓜分楚国。这项咬耳朵攻势获得巨大成功,项羽听到传说后,不仅不再信任他们,而且时刻提防他们。
   当刘邦提出献出荥阳,以求自保的关键时刻,范增警告项羽,绝不能接受刘邦的求和条件,而要进一步发动猛攻,彻底消灭刘邦。项羽听了也就过去了,但刘邦面临的危机并未消除。恰巧项羽的使节来了,陈平于是抓住这一机遇,上演了一出好戏。他叫人做了一桌最丰盛、最昂贵的宴席,包括一只全牛,用最尊敬的礼节欢迎使节。可当使节一到,陈平即令把酒菜撤下,边撤还边说,我还以为是范增派来的人呢,原来是项羽派来的人啊。随即换上一桌粗茶淡饭。使节回去向项羽报告,项羽对范增等人的疑心加重,因而范增越是催促项羽发起进攻,项羽越是不攻。陈平于是再献一计,派两千余娘子军出荥阳东门,把项羽大部队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紧随其后的是纪信坐在黄绫作盖的辇车中,高喊刘邦出城投降,使得围城的将士跑出阵地前来观看;刘邦则乘机带几十名骑兵出西门开溜,最终逃过一劫。
   离成皋不远的敖仓是天下粮仓,项羽夺得成皋后,派大司马曹咎镇守,并反复叮嘱:任由刘邦百般挑战,也不能迎战。郦食其对刘邦说:“天之上,还有天。君王的天是人民,人民的天是粮食。反攻荥阳,夺取敖仓粮食,扼守成皋要塞,就可以雄霸天下。”刘邦听计,遣汉军反复挑战。曹咎听从项羽的嘱咐,按兵城内不予理睬。汉军调整策略,采取辱骂战术,从项羽开始骂起,连同其他将领全骂了个遍,骂得非常难听。这一来,终于把曹咎激怒了,他率军打开东门,渡汜水出战。汉军在汜水迎头痛击,打得他溃不成军。曹咎、司马欣双双自刎,成皋连同粮食、金银珠宝全部被刘邦夺得。项羽迅速率军救援,在广武扎营,与刘邦对峙。几个月过去,项羽失掉敖仓的后果显现,军中粮草不济,军心涣散。项羽火了,做了一个大号切肉用的砧板,把刘邦的父亲刘执嘉扔到砧板上,旁边架着煮沸的大锅,给刘邦捎话说:“你再不投降,我就把你父亲剁了煮汤。”刘邦则回话说:“我曾与你盟誓结为兄弟,因而我的父亲就是你的父亲,如果你一定要煮杀你的父亲,那就请你给我分一碗汤喝。”项羽气不过,提出与刘邦单打独斗,刘邦不应,提出斗智不斗武。项羽命三员战将出营挑战,刘邦紧闭营垒,派神射手把三员战将全部射杀。项羽怒不可遏,翻身上马,亲自挑战。神射手刚要拉弓,看见项羽怒目如电,吓了一跳,又手发抖,弓也拉不开了,赶紧逃回。项羽不肯放过,约刘邦在广武涧隔涧对话,并再次提出单独决斗,刘邦不予理睬,而是一张嘴历数项羽十大罪状。刘邦说:“你项羽罪恶累累,天地不容。我堂堂正义之师,诛杀你这种暴徒,你怎么还敢来叫阵呢!”项羽暴跳如雷,发动伏弓,一箭射中刘邦前胸,刘邦从马上栽下来后,抱着脚说:“那强盗射中了我的脚趾。”这之后,刘邦卧床不起,军心开始动摇,在张良的劝导下,刘邦忍痛到军营巡视,以稳定军心。
   就在刘邦和项羽对峙的过程中,在齐国作战的韩信、灌婴等战将,加速推进蚕食项羽的地盘,剿灭跟随项羽的战将。公元前二○三年,韩信率军占领临淄,向东追击齐王田广。项羽派他最亲信的悍将龙且,率二十万大军来救。齐楚联军与汉军隔着潍水布阵。韩信在午夜下令,缝制一万个布袋,装上沙土,在潍水上游筑坝。下游水位下降后,韩信令军队趟水过河,龙且以为机会来了,下令军队迎战。双方在河床一交手,汉军就大败后撤。龙且大喜,命令二十万大军全部追击。恰在这时,韩信派人打开上游沙坝,瞬间洪水如万马奔腾,从天而降,把齐楚联军分成两半,汉军乘势反击,斩杀龙且。齐王田广在大部队被击溃后逃到城阳,被韩信生擒。与此同时,汉将灌婴一路搏杀抵达博阳,在嬴县与自称齐王的田横会战,乘胜追击千里。汉将曹参率军攻击胶东,把齐国的各路军队全部剿灭,齐国全部并入刘邦的统领范围。
   项羽已无再与刘邦争斗的实力了,加之韩信大军锋芒直指楚军,项羽非常忧虑。恰在这时,刘邦派使节晋见项羽,请求交还父亲刘执嘉和妻子吕雉。项羽同意,但同时提出以今河南省开封市西南的鸿沟为界,以西全归汉王国,以东归西楚王国,签订盟约,两国友好,永不侵犯。刘邦与项羽签订盟约后,打算回师关中,当他的汉王。张良、陈平加以劝阻,劝他乘机发动攻击,消灭项羽。刘邦听计,背叛盟约,召韩信、彭越等前来会师,一鼓作气,将项羽赶到垓下,迫使他在乌江边自刎。项羽一死,西楚王国举国投降刘邦。
   公元前二○三年,各封国上书,拥立刘邦为皇帝,吕雉封皇后,儿子刘盈为皇太子。
  
   品四:打江山和衷共济,坐江山猜测多疑,是中国皇帝的通病。刘邦没有走出这个怪圈。
  
   刘邦称帝后,就取得天下的原因,宴请臣僚将领作过分析。刘邦的结论是:谈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我不如张良;镇守国家,安抚百姓,保持运粮道路畅通,我不如萧何;统率百万大军,战必胜,攻必克,我不如韩信。这三位都是人中英杰,而我能够任用他们,就是我所以能取得天下的原因。刘邦这番话是中肯的,透视了他对这三人的敬佩、信任和感激之情。
   刘邦的天下是各路战将打下来的,他不能不给予他们回报,于是封萧何?侯,采邑的户数最多;封张良为齐王,张良不予接受,改为留侯;封陈平为牖侯;封韩信为楚王,其他将领悉数封王封侯。当然,刘邦不会忘记给刘氏血脉以封赏,除给同胞兄弟、堂兄弟封赏外,给大小儿子全都封王,就连他在村里厮混时,与村妇生的儿子刘肥,都封为齐王。为了安抚天下,刘邦宣布大赦死罪以下的囚犯,同时下诏遣送士兵返乡。刘邦如是说:“过去人们为了保护生命财产,很多人聚集起来,据守山河险要,而今天下安定,人们应各自返回故乡,收回财产田宅。对此,各级政府官员不得干涉,更不许对退役士兵侮辱。过去有封爵的或公大夫以上官阶的,由县政府供给生活费用,官大夫以下官阶的,免除他本人及其全家的赋税和劳役。”
   但是,天下草创,不是刘邦封赏、安抚就能摆平的,各路将领各有打算,刘邦也对他们放心不下,总是提防着。公元前二○一年,有人向刘邦告发韩信谋反,理由是项羽的大将钟离昧投奔韩信,韩信出入都带着他,有警卫护卫。刘邦召集臣僚商议,大家慷慨激昂,发兵攻打的叫喊此起彼伏。刘邦请教陈平,陈平则分析认为,刘邦的士兵没有韩信的精良,将领中又没有韩信的对手,一旦发兵攻击,胜算没有把握。故而建议刘邦以到云梦巡游的方式,在今河南省淮阳县接见各王侯,待韩信前来,将其拿下。韩信接到诏书,非常害怕,又不能不去,只好杀掉钟离昧,提着他的脑袋晋见刘邦,被早就准备好的武士拿下。韩信被押上囚车时叹息说:“果然如人所料,‘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刘邦没有砍韩信的脑袋,而是把他降为淮阴侯。
   从楚汉相争的史料看,刘邦对韩信放心不下,也不是没有道理。公元前二○三年,郦食其受刘邦派遣,出使齐国,凭三寸不烂之舌,劝说齐王归降了刘邦。韩信则听从辩士蒯彻的劝告,担心自己统兵几十万,倒不如一介书生的功劳大,因而在齐国已经归降的情况下,率军武力征伐,齐王一怒之下,将郦食其煮杀。韩信征服齐国后,上书刘邦,自请代理齐王。刘邦是汉王,他韩信是刘邦手下的一员将领,竟向刘邦伸手要作齐王,岂不是摆出要与刘邦平起平坐的架势么?刘邦虽非常愤怒,但还是听从张良、陈平的劝告,极不情愿地封了他个齐王。虽然这之后兵多势众的韩信,拒绝了项羽要他反汉的劝说,但在刘邦约他在固陵围攻项羽时,他却迟迟按兵不动,致使汉军大败,战机坐失。这之中,是不是有他韩信因觊觎王位而不愿再为刘邦做臣的因素呢?
   韩信在淮阴侯的位置上并不安分,他在前去监管赵国、代国兵事的阳夏侯陈?向他辞行时,授其拥兵谋反之计。公元前一九七年九月,陈?举兵反叛,自称代王。刘邦率兵前去平定,韩信则称病不与同行。韩信留下后,一方面暗地派人与陈?联系谋划,一方面伪造诏书赦免罪犯,鼓动他们进攻朝廷。一切准备停当,只等陈?的消息。不成想被门下舍人告发,韩信因而被皇后吕雉斩首。
   刘邦登上帝位后,分封了八个异姓王,可在他为帝的七年中,先后收拾了六个。楚王韩信被诛三族,梁王彭越被剁成肉酱;淮南王英布被刘邦诱杀;燕王臧荼被刘邦统兵腰斩;韩王信被刘邦逼得远投匈奴;赵王张敖被刘邦贬王为侯,就连南越王赵佗,要不顺从刘邦的诏命,也难免遭到收拾。只有老实巴交的长沙王吴芮这顶王冠戴到终老。不仅如此,一生恪尽职守、中规中矩、对刘邦忠心耿耿的丞相萧何,也未逃脱刘邦的收拾。
   萧何与刘邦是同乡,沛县人。但萧何比刘邦发迹早。刘邦尚是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时,萧何就是沛县主管文墨的官吏,因为工作能力很强,还被人举荐到秦朝政府为官。萧何对刘邦一直非常恭敬,常利用自己的权力给刘邦以方便。刘邦当上泗水亭长后,一次要去咸阳办事,其他的官吏都送给刘邦俸钱三百,惟萧何送五百。刘邦从沛县起事后,萧何一直追随他。公元前二○六年,刘邦率军攻陷秦朝首都咸阳。面对阿房宫成群的美女和数不清的珍稀财宝,所有的官吏都像饿狼一般扑上去,搂着美女又抠又啃,见到财宝又抢又夺,惟独萧何不,翩翩美女他视而不见,金银珠宝他视而不见,而是一头扎进丞相府,把秦朝的法律、文书、地图、书籍资料等全部收集起来,为刘邦登上帝位后掌握全国各地要塞、全国人口分布、各种地方势力的强弱,以及黎民百姓的生活状况等,提供了重要的基础资料。
   在刘邦转战征伐的数年间,辅佐刘邦的主帅萧何,真可谓呕心沥血,尽职尽忠。他的第一个贡献是为刘邦留下了韩信。萧何的第二个贡献,就是为刘邦在夺取并统一全国的过程中做稳定后方的工作。刘邦的马上征战,主要是与项羽为争夺全国的统治权,当时他的大本营是陕西中部的关中。萧何没有随刘邦转战征伐,而是全权主持关中事务。主持关中事务的萧何,制定法律规章,整顿关中户籍,组织农牧耕作,征收粮秣赋税,把刘邦的大后方治理得井然有序。尤其是组织后备军人,补充前方兵勇,萧何更是功不可没。公元前二○五年,攻陷项羽首都彭城的刘邦,因追逐美色而瓦解斗志,反被项羽一路追杀,逃过谷水、泗水,又逃过睢水,只带几十名骑兵逃到江苏砀山的下邑。兵困下邑的刘邦,正在束手无策之际,是萧何领着大队的“老弱未傅者”赶来为刘邦助威了。虽然来的都是些老弱人员,但毕竟是人人手里拿着长矛大刀,毕竟往那里一站黑压压一片。在刘邦与项羽率军对峙的艰苦岁月里,项羽因没有像萧何这样的人,军中经常缺粮断秣而极大地削弱了斗志。刘邦则因为有萧何给他镇守后方,通往前线的粮秣源源不断,不仅有力地支撑了刘邦与项羽的艰苦对峙,而且从根本上支撑了刘邦把项羽赶到垓下。
   萧何在兢兢业业地支撑刘邦的伟大事业中,无论是作为留守关中的主帅,还是作为刘邦王朝的相国,都是受过极大委屈的。正是在萧何所受的委屈中,更反衬出了他品行的高尚和心底的无私。
   公元前二○三年,几经惨败又重整旗鼓的刘邦,终于羽翼渐丰,具备了与项羽抗衡的实力,迫使项羽不得不与刘邦订立盟约,商定以鸿沟为界,鸿沟以西归汉,鸿沟以东归楚,二分天下,两国友好,永不侵犯。这时候的刘邦,虽然仍率军在前线打项羽的主意,但也不时地派使者到后方慰问萧何。刘邦的这一良苦用心被一位姓鲍的先生看透了,他对萧何点拨,说这是刘邦对他起疑心的表现。萧何倒也聪明,立即把萧家能扛得动刀枪的男人全数组织起来,一个不落地送到刘邦亲自统率的前线部队作战,以此给刘邦这样一个表白:汉王刘邦你放心吧,我萧何把萧氏家族还能扛得动刀枪的男人全部送到你的眼皮底下,我萧何在你的大后方再也组织不起来反叛你的萧氏队伍了。刘邦果然非常高兴,褒奖萧何一番以后,再也不派使者到后方去慰问了。
   萧何在刘邦论功行赏时,排名第一,刘邦特许他“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这就是说,什么人上朝都必须取下佩剑,脱下木屐,光着脚,似舞台演戏那般,急急忙忙踩着细步进去,惟独萧何不要这样。这是当时的一项殊荣。但刘邦这个政治老手,在赏给萧何这项殊荣的同时,也加了许多小心。拨给萧何使用的士兵五百人,还特地配了一名都尉,日夜跟随在萧何的左右,名曰保卫他的安全,实则监视他的行动。那段日子,刘邦为排除异己势力,经常策马征战,韩王信、陈?、韩信、彭越、黥布,这些在刘邦与项羽争夺天下的战争中,为刘邦建立过巨大功勋的战将,因为一些过错而被刘邦一个个收拾了。在收拾这许多功勋的过程中,刘邦增加了对臣僚的疑虑。萧何不仅是疑虑的对象之一,而且首当其冲。刘邦在率军攻击黥布时,就多次派使者回朝廷打探萧何的所作所为,看他有没有异常的举动。刘邦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萧何的工作太出色了,萧何太得老百姓拥戴了。这一点,萧何没有参透,他以为拼命工作,尽职尽责,把一切事务都料理妥当,把老百姓对朝廷的心气理顺,就是对皇上的忠诚,就是对国家的贡献,就是他相国的尽职。不成想,刘邦害怕他这样做,害怕一个相国的威信比皇帝高。于是萧何经人点拨后,违背自己的德行,以挑动老百姓对自己的怨恨来换取刘邦对自己的放心。他故意跟老百姓捣乱,利用自己的权势,以最低的价格从老百姓手里赊购田地,强买强赊,没过多长时间,就弄得民怨沸腾,怨声载道。待刘邦消灭黥布班师回朝时,很多百姓站在路旁,纷纷把告萧何的状子递到刘邦手里。刘邦于是又放心了,把老百姓的告状信交给萧何自己看,还取笑他堂堂汉朝相国,竟夺取老百姓的田宅。萧何毕竟心地很正,他看自己的目的达到,又看刘邦高兴,竟又忘了高人的点拨,对刘邦提出建议,叫他开放皇家园林,把那些常年荒废的土地让给老百姓耕种。这下刘邦火了,你萧何大量收购老百姓的田宅,牟取私利,却叫我皇上开放皇家园林,企图挖我的墙脚,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于是下令扒下萧何的相国官服,把他打进囚牢。
   因为萧何的确没有反叛朝廷的半点儿打算,再加上萧何辅佐刘邦治理天下的能力和政绩是公认的,经其他臣僚跟刘邦做工作,萧何才得以从囚牢出来。
   可怜萧何,一生谨慎,克制自己,为了打消皇帝对他的疑虑,把留守关中的萧氏子孙全数送往前线作战;因为皇帝害怕他得到百姓的拥戴,他违背自己的品行,用抢夺式的购买田宅来挑起民怨,故意玷污自己。就是这样,刘邦还是不放过他,把他打入囚牢。但是,历史始终睁着雪亮的第三只眼睛,是好是坏它看得非常清楚。萧何死后,在清理他的遗物时,堂堂汉朝相国,除一些偏僻的田宅,且宅院都没有围墙外,家里空空如也,与普通百姓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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