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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士顿四季碎笔:波士顿四季酒店

时间:2019-01-28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2011年2月至2012年2月,我受国家留学基金委“中青年骨干教师培训项目”派遣,到哈佛大学费正清中国研究中心(FairbankCenter of Chinese Studles,Harvard University)访学一年,期间围绕业余爱好――跑步,随手写下了一些零碎的观感和体验,兹略为拣选,以存鳞爪。
  下雨了
  在波士顿落地的时候,街道旁、院子里随处是成堆的积雪,往往冻得坚硬,踩上去都没什么反应。这才一周的工夫,积雪就已经消失殆尽,晴朗的午后走在街上,棉衣已经穿不住,吹在脸上的风,感觉很温和,很有点杨柳风的味道了。尽管树木的枝头仍然看不出什么动静。它们在等待什么吗?那么好,已经来了。
  早上出门试足,开步不久就遇到小雨。这会儿坐在临街的窗里,暖气机的轰鸣一朝静止,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就格外显出了安谧。拨开窗帘,街边已经动流,雨滴在车辆和街面上反光,电线在微风中晃动,树木在街灯的背面默立。人的世界安静了,物的生机活跃着。是春天啊,春天就要到来了啊。波士顿的春天,据说很短。这个城市一年用六个月的时间储藏冬天,再把另外六个月分配给其他三个季节。这里的物华天宝,注定是要与别处不同的!怎么个不同法,且待我慢慢体会吧!
  今天试足,朝向城市的东北、地图上显示不远处有河流和湿地的方向跑去,一路旧马路,大卡车,笨厂房,颇有旧杨浦的风貌。好在最后到了一处叫Mary O’Malley Memorial Park的地方,三水汇流,绿野开阔,头顶凌空高架大桥,河滩里嘎嘎哇哇游走着各类鸭子(用某老师彼得堡夏宫鸭子典),景致不恶,是个安慰。回来再查地图,发觉我整个方向错误。同样的路程,完全应该向南,那里才是虹口和黄浦,有着著名的查尔斯河。等下次吧!
  2011-03-07
  查尔斯河
  今天第二次沿河跑,走上次的反方向,沿河北岸逆时针绕回来,没有过桥,全程7.5迈,比上次略少。
  出发时天阴,中途微雨,回到家时开始大起来,而后一直下得像模像样,直到午后。这个架势,就是润物春雨了。上次从科学博物馆过桥走南岸,看到几株垂柳的枝条“像上了油漆一样黄”,枝头的芽胞也还比较渺茫。几天过去,满城冬枝未见起色。不过雨水接二连三地下着,气温往上走着,家里需要开动暖气的时间逐渐少了,春天的脚步总之是近了啊。看到别处已经在谈着桃花、盼着樱花了。
  经历一次长途的迁徙,身体和精神好像总还没有完全调整过来似的。也许还需要一个时候,随着春气的发动去慢慢恢复。不急不急啊,人生长闲,慢慢来啊。祈祷人们永远不要活在“偷来的时间”的凄惶里。
  2011-03-17
  10英里的道路
  今天尝试跑得远点,到了肯尼迪学院之后,没有过北哈佛桥,而是朝向西剑桥的方向,经艾略特桥从哈佛橄榄球场那边绕回来,到哈佛商学院接上原来的路。加上这一段,完整测量我这一圈正好是10英里,非常符合一个完美的晨跑路线的需要。嗯,甚好。从东萨默维尔出发,跑向哈佛广场,过艾略特桥,沿查尔斯河南岸,一路跑过哈佛、Bu、MIT,到科学博物馆折向北,再用十来分钟跑到家,这一路,可能算是我体能和生活环境内能找到的最好的路线?先这么定吧,把这个路线跑惯再说。
  加上今天的,3月累计跑步里程勉强过百。今年已经过去了一个季度,跑过的路才区区200出头,十分汗颜。上月期待的“3月春回,我这脚下,也该加把力了”的美好愿景,更像是夸下的海口,豁得有些没边了。3月的波士顿,气候反复无常,一日三季的景象偶得一现。早上起来积雪覆车,一个上午全部化完,午后的阳光穿窗而入,暖到需要脱衣,到了傍晚,天高霞远,飞鸟与还,高枝著苞,迎风拂动,又有点春风杨柳的意思。我原以为,这样的天候算是北地异象,不正常得很了,却不料偶见唐寅的一帧书法,中有“只恐春来雨雪交至,亦可念也”的词句。只言片语,不知道他的语境及所念的具体环境,但“春来雨雪交至”的情景,唐寅这样的江南才子得而有闻,则我中土故国,天候亦曾逼似此处夷地,只怕也是有的。不过若说到春,此时此地也太不是那么个意思了,除了腊梅花开得蓬勃,当阳的垂柳枝黄得可疑,别的春候,实在要费心又费心才能找得见了。以至于我在给人写信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发出了内心的呐喊:眼下这里气候还很冷,有点苦等春天的意思……
  春天是喊不来的,各种事情却扑面而来了,得去应付,就此打住。
  2011-03*31
  波士顿之春
  转眼5月半,哈佛春季学期已经结束,学校进入Summer School时段,校园里“庆祝暑期学校140周年”的小彩旗,似乎已经悬挂很久了。都说波士顿的春季短暂,这放眼望去,果然就已经是林木蔚然深秀的夏季了么?那些花儿,樱花,玉兰,梨花,海棠,李花,杏花,四照花(Dogwood,又名大花山茱萸),各种丁香……从4月中到5月初,也就是半个多月的时间吧,花团锦簇,此伏彼起,依次盛放在街旁河边,园内墙外,说不出的高大繁华,看不尽的阳春炯景,让人误以为好日子过不完呢,说败也就败了。然而败了花,旺了叶,结了果。前阵子一阵风来,枫树飞轮一样的种子落得满地;如今是一阵雨过,晚樱的残花被踩人路砖(Red brick known as HarvardCrimson),梨树的果子也已经大如绿豆了,小小地藏在密叶间,探头探脑颇有些顽皮的意思。
  中学时候学《论语》,《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章》:“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背得纯熟,会得大意,却从来只当它是圣人的风雅,尽管心向往之,也从没想过这情景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直到经历了一场严重的春季感冒,才掂出了“春服既成”四字的分量。自冬人入春,换季,可以稳定地把春服穿上身,多不容易。然后呼朋引伴,扶老携幼,在春风煦煦,春日迟迟里出游,那当然是很愉快的。浴乎沂,这是说在野外的河流里游泳或洗澡么?暮春下水,即使是在江南,也有点嫌早吧。但如果只是象征性地洗洗手脸,应该还是可以的。那天忘带汗巾,跑出汗了用手擦,汗渍带进眼睛,无计可施,只好尝试在查尔斯河畔“亲水”。风有点大,河边浪涌卷起沉渣。水看上去不怎么干净,却也不浑,只是凉,浇在手背和小臂上很舒畅,用湿手抹脸,更是快意。起身要走时,岸石松滑,一脚踩进水里,湿了鞋子。这一连串的经历对我来说都是头一次,不免心绪翻滚,很有大肆抒情的冲动。查尔斯河水清兮,可以洗我手;查尔斯河水浊兮,可以湿我足。哈哈,跑啊!圣人们风乎舞雩,咏而归,大概也就是这么个欣快法?
  除了花和水,还有动物啊。松鼠在高枝上扒拉的,原来不是新出的树叶,而是一簇簇长得像叶子的果实。去年收藏的坚果还没有发掘完吧,这又有了新食物,难怪它们的毛色日见鲜亮。各种麻栗色的小鸟,初看都是老相识的麻雀,唧唧 喳喳或者唧喳唧喳,大概说着北美方言吧,看来看去,却是有的圆些,有的扁些,有的尾长,有的尾短,有的团头,有的花额……哦!麻雀云雀都是雀,品种繁多非一窝!搞不清楚很正常,说明不曾太寂寞!另有几样却是搞清楚了的。身形紧凑,羽色黑底问黄绿丝光,常常出现在繁忙街道的路沿觅食,来去动作迅速的一种悍鸟,大号紫翅椋鸟,就是如今被视为美国一大公害,为美国农业带来巨大损失(据称年均8亿美元),并危及航空安全的欧洲八哥。这种鸟的一桩最新事迹,是强占了啄木鸟的巢穴,安稳地霸在里面,伸出半个脑袋和一只脚爪,轻松抓住啄木鸟的嘴巴,抵挡它的反攻。它们喜欢在晴朗的天气里群起嬉戏,追逐着河面上的帆板上下翻飞,并常常逆风展翅,与岸边的跑者保持同样的速度,用一侧黑漆漆的眼珠从斜上方巡视,突然一个翻身斜剌里掠过水面的,就是海鸥,而不是信天翁。后者主要寄居在深海岛屿,一般不来内河,体型和鼻管异于前者。总是在河岸草丛里睡懒觉,或摇晃着肥胖的尾部懒洋洋踱步的,是典型的加拿大鹅。这些呆头鹅通常是沉默的,一对两对地呆着,对于好奇围观的人们爱理不理。即使感到威胁了,也只是努力张开长嘴,弹动舌头,面向威胁者发出嘶嘶的声音,同时前后挪动短脚,矮胖的身体做出随时准备扑上来拼命的架势。真要作势跟它们拼了,它们还是怕的,扇动翅膀向后闪避。但偶尔也能听到嘹亮的叫声。那多半是它们群聚在一起,为社群活动所激发的时候。它们好像挺热爱这种活动。我见到过晴朗的下午的群聚睡懒觉,阴天的群聚觅食,还有雨天的群聚庆生育?看起来像是:
  没有研究过野鹅的繁殖规律,似乎是繁殖能力不太强的?至少到目前为止,查尔斯河两岸结对的野鹅,已有后代的看起来很少。有天跑过Longfellow桥,正在费力地辨识桥身上悬挂的维修告示呢,偶一低头,就在近岸的水边看到了一支和我相向而行的小小的队伍。两只胖大的黑鹅一头一尾,中问一溜毛色黄黑相间的绒团团的小东西,整整齐齐地首尾衔接,与大鹅连成紧密的一路纵队,朝桥下游去。我停下来数了一数,小鹅一共6只。发现我在朝它们看,领头的大鹅一边紧盯着我,一边开始有节奏地伸缩脖子,大约是在预警。殿后的大鹅也开始有了动作。这一动,尾部又落出一样东西,原来是第7只小鹅,刚才大概藏在妈妈的腋下发梦,这会儿醒过来了,有点跟不上趟,正急忙往前追呢。鹅妈妈稍作停顿,侧身把它让过来,护进队列,这才有工夫来注视我,并和前面的鹅爸爸协调动作,开始脖子一伸一缩地往前游。看到这一幕,我是真后悔,出来跑怎能不带个相机呢?这可是我看到的今春野生动物繁殖第一窝。才刚刚开春呢,没想到取了头彩的,竟是呆头鹅。
  下一次跑刻意带了相机,在差不多相同的地方,果然被我拍到了。不过这回不是在水里,它们上了岸,和另外一个鹅家庭及其他几对没有幼仔的大鹅在一起。几天不见,小鹅已经明显大了一圈,初见犹似小鸭仔,再逢已掉鹅屁股。当我试图把卡片机迫近小鹅拍特写的时候,大鹅们向我发出了愤怒的嘶声。但有此作为的似乎仅限于小鹅的父母,其他的鹅们,明显是惊慌临头各自飞,以配对为单位朝不同的方向散去了。
  这一段跑得少。不跑步的日子是黯淡的,哪怕也有聚谈的快乐,出游的兴奋,各种忙碌的充实,但终究,身体不能舒展,视野不能开阔,感知不能打开,气脉不能流通,憋得慌啊。在我憋屈的日子里,一整个短暂而繁盛的波士顿之春就这样过去了。流光骤影,片段记忆,所见不广,所知有限,写下来聊作凭据吧。谁要问起来,就说,你看,我在这样过日子。
  2011-05-17
  天气热了,跑得很废
  其实也不是因天气热到何种程度导致跑得很废,而是这两件事恰好碰到一起,之间多少也有点联系,所以放到一起说。前次伤腿,十来天没跑,是导致复出状态很废的主要原因。天气热了跑到半途焦渴,也加重了疲累的感觉。好在一路从哈佛广场一艾略特桥绕过来,采行的是先苦后甜模式,看看跑不动时,或有草地给腿脚以安慰;或有休闲运动场地诱人以休息;万不得已,还可假借洗脸在河边弄弄水;最后关头,又幸得路边草坪喷灌适时开启,送来凉意。总之,甭管断断续续,还是跑跑停停,我算是坚持下来了,而且最后也没比平常慢多少。
  这是5月收官跑,也是夏季第一跑吧。夏天真的来了。上午的太阳,就已经足以令人畏惧。不晓得什么道理,这里的太阳升上去,仿佛离人特别近,热力直泼下来似的,嗵的一记塞给你。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美国式热情么?从人尚无领教,从自然倒是先有体验了。因了这热力,夏天来了,万物繁育,空气里充满生殖的气息。花是香的,草是甜的,人啊,也是格外的青春洋溢。好啊!甭管人间多少灾难,地球多少危机,至少现在还是水也青,镜也明的季节,人们应该是快乐的。
  2011-06-01
  点滴
  入夜的网络总是很慢,打开一个页面要费很长时间,一些很小的事情因此也在蚕食我的思虑和睡眠。说来还是缺乏定力啊,为何总是要把小事情留到这么晚,为何总会被小事情搞到心烦意乱。
  美东时间6月6日午后,波士顿阳光灿烂。山的那边海的那边网的那端,沉睡的上海,很多人不眠。
  傍晚,将灭的太阳仍足以让裸露的皮肤感受热力,河边花事将尽的草木混和水的气息,一只半大的野鸭死在路边,草丛里有悄悄盛开的野菊。
  天渐渐要黑,我跑回家,取了背包和钱,折向酒类专卖店,背了一箱啤酒、一瓶威士忌。
  世界在进行着,沸腾的生活。正在成熟的这一季的果实,有些将会成为来年的种子。
  2011-06-03
  炎热之夏
  各种事物处于激爆状态,天气,情绪,日程,爱与恨,喜与怒,热望与绝望,碧空与深海,长路与自驾车,垃圾餐与炒青菜,口疮与冰啤酒……请原谅我各种瞀乱,叙述无能。以下列举在“热死人”的恐怖中,感觉比较好的:
  ――要搬家了,住到学校去,活动空间会更大些;
  ――可歇夏了,每周三晚上,查尔斯河边,露天音乐会;
  ――更多海啊,趁在夏季,更多看些;
  ――朋友朋友,有酒有酒!!
  2011-07-22
  5.8迈
  前几天秋风秋雨,一转眼睛得很好。查尔斯河畔疯长了一春一夏的榛莽,开始被清理,河流一段段地露出更多真容。查尔斯河的水质,看上去是包含了过多腐殖质的富营养化状态,呈深褐色,应该并不好。除了成群的加拿大鹅养得体态丰满,我想它并不算兽道乐土,海鸥、野鸭、野兔子,虽也时有所见,并不多的。鱼,不知有没有。上次问过一位摆了两根钓竿的老汉,说是还没有收获。河里多的是摆弄船只的生物。公营宽体游船,私人豪华游艇,运动队成群的帆船和划艇,自己找乐的单人或双人独木舟,往来游行,与岸上的人互为风景,各自眼热。这就在琢磨着,啥时候也去试它一试。
  回头查了一下查尔斯河水质动态监测结果,发现我有点冤枉它了:它的水质并不是全程都很 糟,而是也有那么一小段适合游泳,具体是在Longfellow Bridge以下。从那里往上到BU Bridge,适合划船。再往上,一直到很远很远很远的戴德姆(Dedham),连划船都不适合。整个流经哈佛的段落,都很悲催地属于这一区域。看来我还是趁早别做那独木舟的梦了。
  狠狠跑步
  Ezra F.Vogel(傅高义)讲座,记在日程表上的,回来一看,错过了。跑步第一。要发扬一不失悔,二不艳羡的精神,狠狠跑步。
  傍晚从威克斯桥往西,是迎着夕阳,在河道开阔地段望过去,都是入画/如画的好景致。身在其中,尽管说不出的欢喜赞叹,却也只当寻常,偶尔抬眼望望。然而望望,入眼人心,或更难忘。远处树丛后变幻金光,地平线上云霞弥望。中景是反白的蓝天,这里那里点缀着喷气机的尾烟,其中一条一点一点,渐渐拉过斜挂在半空的月亮的脸。近处是时时被赛艇搅起波浪的水面,以及植被茂盛的河岸。河道平静的时候,会有成群的野鹅。有次看到一只海鸥,停在河道的正中,被两岸的路人看着,被急驶过来的快艇激起的波浪冲着,却并不急于飞走,很有定力的样子。原来它捕获了一条显然很大的鱼,正在那里一饮一啄。小脑袋上上下下,每次上来的时候都会转东转西,显然是在对周边环境保持警惕。我看了一阵,不知哪里有些不平,临走伸手,从河边的树丛摘了几颗野果,狠狠嚼去。
  2011-10-07
  夏时制结束
  在一个晴朗的天气里。傍晚的高空越发寒冷了吧,喷气式飞机留下的尾迹,在碧空下拉得很远。正在飞的,有完美的直线和华丽的转弯;已经飞过的,像一束烟花掠过,仿佛闻得到味道的,烟气在渐渐浮散。成群的野鹅从眼前飞起,越过河道,飞向更远的地方去了。它们的体态非常有型,翅膀非常矫健,阵型非常严整,飞行的愿望和能力,非常令我意外。这完全不像平常懒散地摇摆着肥硕的尾部在河畔踱步的它们,更不像成群结队盘踞在跑步小道上,人过也懒得多挪动几步的它们;这不是春季受惊式的扑腾,也不是夏季逐侣式的起落。这是真正的飞行,展现它们作为鸟类的属性。这是为什么呢?这是要迁徙了吗?啊,冬季真的快要到了。
  2011-11-07
  感恩节前夕
  学校放了假,平时晚餐时间人声鼎沸的Leverett House底层的食堂空了,哈佛旅店三角地旁边受欢迎的Grafton Street空了,整个Mass Ave好像也空了。唯有,苦逼的Occupy Harvard的小帐篷们,似乎还在冷清了好几周、秋雨浇过好几轮的Harvard Yard里坚挺着。只是苦了加班的校警大叔们,感恩节到了,还得兢兢业业干这平时难得一于的守门的活儿,为了“捍卫民主权利,保障师生安全”――这是昨天收到的HarvardCollege院长的冗长的解释文告里的措辞。
  感恩节前夕,“休假中”的sponsor professor也来给新来的小朋友们放假,到燕京大吃龙虾,大吹牛皮,大大计划明年春天的会议,和对这位那位来自京城的“爷”的迎接。听得我各种羡慕嫉妒恨。一恨会议参加不上了。二嫉妒京城的“爷”们机会多,差不多每个人的国际访问经历,列出来都是一大串,仿佛他们所属单位的出境管理也要比我们宽松得多。三羡慕小朋友们年轻气盛,到了哈佛这种地方,发扬蹈厉,只要有追求,天下的学问都可以被他们做了去……我这种老家伙,只好捡捡打包的残羹剩水,带回家来,隔天对付两餐。当然,燕京的粗放厨艺,配合我这种粗放的口味,吃吃还是蛮不错的。
  时光飞逝,要盘点一年的收获了吗?总觉得还有很多机会似的。翻看前面留在这里的唧歪日志,很悲哀地发现,下半年搬得离学校近了,却反而好像离好风好水远了,《波士顿之春》那样的风骚文字,是再也写不出来了。坐在离地三层的房间里,望着学校的建筑和街道,虽然也有行云走叶,飞枝留鸟,更多涌进心头的,似乎还是所谓世俗的喧嚣。心不静了,没办法的事。唉唉,叹气。
  2011-11-24
  去罗德岛逛了两天
  第一天浪费在去Warwick的路上了,略过不表。普罗维登斯还是很不错的。大学区和中心城区都在精致化路线,前者很“朴野”,后者不乏摩登,两个区域隔河相望,自成格局,各有气象。
  在设计学院、布朗大学一带逗留,观摩了Brown Bear,很无辜地在它附近的长条椅地面上读到一句涂鸦:Poof is Brown。我想,这是真理,没有说错什么。Brown u的气度,反而在任由这句涂鸦在校园里自生自灭这一点体现出来了吧。
  从Brown U出来,到India Point Park的巨石水岸坐了很久。阳光很暖,电话很热,水光潋滟,宁静海湾。波士顿的初雪一个月前就已经落下来了,现在出来到周边走走,还是一派晚秋气象,让人有种寄生于偷来的时间的感觉。
  下午逛城区,不知不觉就到了市政厅广场。一边是Bank of America危楼高耸,一边是占据市政厅公园大部分空间的Occupy Providence小帐篷。前者在维修外立面,后者在书写和涂绘各种招贴,中间隔着川流不息的各路进出港公交车,大家各有各忙,气象甚是“harmony”。
  最妙的是,在Occupy Providence的另一侧,Bank of America Skating Cemer居然已经开放营业了。露天场地真冰啊!普市人民玩得很开心啊!远道来访的中国人民也加入了,掀起了感恩节短途游小高潮啊!很棒很棒,很好很好,整个罗德岛的美誉度,在我心目中提高了不少!
  2011-11-28
  节日季
  The holiday season,也叫the Christmas season,或者直接称之为the holidays,这是美国、加拿大对圣诞节前后连串节假日时段的统称,通常指从11月底感恩节到下个新年初的一个多月时间。这是商家的黄金季,也是各路宅男女的疯狂社交季。忙啊,公的私的,世俗的宗教的,学术的吃喝的,站的坐的,抱的拍的……唯独没有醉的闹的,跳的叫的。但总之,很多活动会见出行,有吃有玩有收获就是了。
  然后,就跑得有点少了,对跑跑事业的专注度也有点降低了。鞋子老早就磨得不给力了,没时间买。主要是,难以接受这边的美津浓的价钱,而又觉得,难以找到时间去做比较研究,挑选适合的替代品。来这里之后启用的运动版厚棉袜,竟然也两足都磨破了几个洞,没时间换。原因是,备用品埋在搬家用的大箱底,箱子收在储藏室,翻一次,折腾啊。每当又有一个可以跑的机会来临,天色尚好,天光未老,但时机稍纵即逝,这时候再去纠结一下鞋子袜子,完了,歇菜吧。
  所以,即使在将就到快要将就不下去的时候了,也仍然是时机决定一切。时机不到,只好将就着跑,忍受着跑,坚持着跑。一朝吉日良辰,时机来临,几经犹豫拿不定主意的事,噼里啪啦也就解决了。昨天为迎候Yale来访的两位朋友, 顺道到City Sports转了一圈。问美津浓rider,最新15代115刀,14代74点几几刀。本来就想要了,14代却没有适合我的码。问有功能接近的其他品牌吗?人高马大的帅叔店员,指点的都是价位在100刀以上的款。我不甘心啊,话说这还是holiday season啊,真拿中国人当金猪么……随手拣了一款看起来差不多的NB,才54点几几刀,问这个怎么样?答得很干脆:非常接近啊。同时转身也转得很干脆,直接入库去找我的号了。找来了也不叫我,直接往我试鞋的地方一放,忙他的去了。我趁那空闲东看西看,好半天才发觉东西到了。唉唉,这要省钱的老哥和要挣业绩的大叔你都伤不起啊。大叔从此不嘹我,搞得我付款时没法向收银员交代谁给我导购,费一番口舌。
  Anyway,新鞋到手了,NB MR759SR,回来查一下,价钱跟国内也差不多。但这时候价钱已经成浮云,关键要用啊。于是,趁今天与友人的conference结束尚早,意欲试脚。结果,时机啊,又被我葬送在翻袜子上了。
  明天出门,邻省过节去也。列位看官,和气生财,节日愉快1
  2011―12―24
  最冷的一天
  坎布里奇今天天气晴朗,气温为摄氏零下2度至零下14度,印象中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也是我去年2月底来美之后最冷的一天。傍晚去跑,一拉开门,寒风扑面,感觉瞬间冷透。不敢怠慢,赶紧收拾精神,脚不点地地走起来。
  波士顿的冬天,昼短夜长,下午4点就已经擦黑,较之夏天最迟9点左右才黑定,尽管其中有夏令时的因素,这个差距,还是无法不令我这个中国南方人感到神奇。中午闲来无事,捧着一杯开水在窗口野望,四近的树木是早已落尽枯叶,连对面Broadway Market宽阔的屋顶平台,也已经被寒风清扫得一干二净,殊无可观。于是注意到各种物体的影子。在晴朗冬日的正午阳光照耀下,那些条块高低,形状大小各不一致的物体,都有一个向北侧拖长的影子,长得有点令人恍惚,以为是在看一帧超宽幅的工业主义绘画――别告诉我没有这款主义,如果没有,它就应该在这一刻被发明出来。然后,突然间,一只灰松鼠窜进了平台中央,这画活了起来。它在那里施展各种抖机灵的小动作,东探探,西望望,立起来,伏下去,窜几步,回个头,真是花样百出,没有片刻安宁。它的目的大概不出觅食吧,可是眼前平台光净,四周树木萧索,实在没有什么可觅。它就竖起来,朝着我的右侧方向,久久伫立。那里曾经有一株枝条繁密的枫树,还有一株插在后面的橡树,二者都很高大,荫蔽大片楼角。可惜它们整个春夏都没发芽,初冬时节被几位工友一枝一节地卸走了。它一定觉得那里的风景很异样吧?一定是在确认这到底是不是它熟悉的地盘吧?然后我就走神了,不知道松鼠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道阳光什么时候消失了。
  但消失的阳光并不是隐在云里,而只是一阵子被挡在楼后吧。傍晚的天空,先是一碧如洗,并好像连飞机掠过的尾迹也无,只是邻近地平线的地方,一派天光柔媚,令人蛋清蛋白地乱想一气,终于不能决定到底是何种景致。然后就是一青到底,天际线被繁密的建筑灯火占满,整个青空都由尚显柔弱的上弦月和逐渐明亮的金星占据。冷啊!冬天的天空不能多看,越看越冷。所以还是看水吧。水上鳞波层层,黑气沉沉,带着对岸投射在水中的光影,乱糟糟斜插而来,擦肩而过,带来的不只是寒气而已,更是刀子一样的风。这风刮在脸上,皮厚不要紧,苦的是耳朵,一路害我老担心,它会不会冻脱掉下来。于是平时用来擦汗的汗巾,就被开发出了一个新功能,在冻得实在受不了时,用来捂住当风一侧的耳朵。这招比较有效,帮助我熬过最艰难的几个路段,顺利完成了日常的跑量。坏处就是,我戴了双层腈纶手套的手也跟着受苦,最后手套等于无物。
  回来之后,我直接进入厨房,先煮了饭,然后切萝卜,然后从熬好的牛骨汤中取出已经脱骨的肉,把萝卜放进汤里去。做这些事,大概总共花了15分钟。取肉时用的是筷子,我发现自己的手整个不听使唤,不仅像酒鬼一样地不自主抖动,而且夹不来东西。好容易弄完,觉得身体有点恢复正常感觉了,才敢进盥洗室洗脸,擦汗。其实没什么汗。还在路上的时候我就觉得,今天的汗算是全变做清鼻涕流掉了。
  还好,没有感冒。弄完查气温,晚8点是零下7度。我出门的时候是4点45,回来是6点32,那时的气温应该还要高点才是。但无论如何,下次我该穿得厚点,戴个帽子。
  2012―01―03
  糖瓜祭灶
  “糖瓜祭灶,新年来到。姑娘要花,小子要炮。老头儿要顶新毡帽,老太太要件新棉袄。”
  话说这谣曲还真是应景啊!旧历腊月二十三,坎布里奇最低气温摄氏零下16度,河风越发厉害了,把浪刮到岸边,直接就冻住了。如果我有足够的耐力,应该可以等在那里,看这风刮着刮着,渐渐把整个河面刮得冻上。这可不是瞎说。上次摄氏零下12度的第二天,我起个早床到河边,看到大部分河面是有薄冰的。
  所以,上次受冻之后买来的“老头儿的新毡帽”还是起了很大的作用的,很好地保护了我的头顶和耳朵。同时买来的厚手套则似乎还是不够厚,跑得时间久了,藏在里面的手背仍会感到凉飕飕。
  如果再冷一点,我需要买个大口罩,以便遮掩鼻子和脸颊。或者弄个在特定行业里比较流行的头套,直接罩住整个头部,只露眼睛和鼻孔就好。否则吃不消啊。
  天气冷了,跑步变成了纯粹的拼搏。注意力集中到与寒冷和逆风对抗,东张西望,胡思乱想的工夫少了很多。留意过鸭子和野鹅的去向,它们还在那里,入夜之后在岸边的静水区歇息,或者在回流的逆水线里漂浮着。后一种情况下,聚集起来的数量往往不下于上百只,姿态看上去与白天的也没什么大区别,是一种随时注意周边动静的巡游。只是跑过的时候,能听到的鸣叫较白天少些。起初,我以为这样的鸣叫是对打扰的警觉,时间长了,才明白原来是期待的声音。查尔斯河沿岸有多处由DCR(麻州自然资源保护与利用署,Department of Conservation and Recreation)设立的警示牌,禁止喂食野鹅,以保持野生动物的野生状态,并说,加拿大野鹅制造粪便的能力惊人,应加控制……这些贪吃的鹅啊,见到游人不避让,原来是有期待的,并分明已经学会了讨好……
  惊吓过花栗鼠。这种胆小的动物,个头细小,平常一副惊惊惶惶的模样,白天很难见到。晚上人少了,才敢出来觅食吧。有时候突然从我前面急速窜进草地,显然是我吓到它了。踢到过短尾兔。这种笨拙的动物,在我跑过的河岸数量不多,不同路段碰到的加起来,最多5只吧。夏天藏在岸边茂密的灌木丛里,不容易见到。随着秋天的到来,灌木和藤蔓逐渐凋零,它们也逐渐现身,直到比较公开地在没有遮拦的草丛里蹒跚。深秋的时候,DcR为迎接大雪的到来整修河岸,在崩毁得比较厉害的路段堆放了阻挡泥土进一步下滑的干草垛。这个设施显然成了野兔新的庇护所。 然后有一晚,我跑着跑着,突然觉得脚头一软,随之一惊,回头再看,我把一只短尾兔踢得连滚带爬地藏到草垛尽头的枯叶堆里去了。
  回头再说上次早起看河。说是早起,其实已经不很早了,太阳升得老高,天空蓝得很透。远远的一溜海鸥,在河中心的冰面上栖息,大多安静着,时不时有几个挪窝。有的走着走着,直接就走到水里浮着,看不见脚步的动作了。半封的河面,水是静的,映着蓝天丽日,对岸的倒影,高的天,远的岸,上下延展的河流,八方风景,同时辐辏到河中一线,鸥白点点,动静皆闲。我坐在河的这一岸,一棵屈曲倒卧、长成龙形的老柳的旁边,看着这些,看了很久。
  2012-01-16
  除夕即景
  按国内时间,今天已是农历除夕。波士顿的天气也很应景,从昨晚就开始下雪,连到早上,已是满地银装,满目苍茫。因是周六休息日,一直到上午很晚,整个城市都很安静,只有雪在温柔缠绵地下着。中午前后,从我的住处望出去,除了一角主干道已被撒盐化雪,露出漆黑的路面,偶有车辆驶过之外,其他上次在工作日下雪之后马上被清出通道的道路,都很少有人类活动的痕迹。这样的天气和情景,除了窝在家里,暖暖和和地做点无可无不可的事,还能干什么呢?所以,这场久盼之下,终于来到的像模像样的朔方的雪,下得真是应景啊,生生在这遥远的异地,营造出了故国年关的氛围。
  然后就到了傍晚,雪终于有了点停止的意思。我决定出去转转,拍点照片。结果呢,装束换成了跑步装,相机电池指不上,照片没拍几张,又变成纯跑步了。
  雪地跑步,考验的是脚踝。泥泞的,松软的雪地,前者得小心湿滑,后者得应付坑洼,对脚步的微适应都是巨大的挑战。尤其当这些路段长得好像没有尽头的时候,更是令人耗费精神。这一路跑下来,我偷懒比平时少绕了一道桥,气温其实也不见得比最冷的那几天低,却汗透了一件新上身的耐克版薄羽绒外套。我本来还盘算着这装备不用洗那么勤的。平时视为畏途的硬地路面,在这种天气条件下成了最大的奢侈,一路上基本只在横越被盐化的主干道时才可享受到。退求其次的,是刚刚被雪车铲过,只留下一层薄雪的路段,以及今天始终没有见到的,被冻得硬结的路面。感到欣慰的是,DCR处理健身道路积雪的效率,似乎不下于交通部门,绝大多数路段都有清理,使我好歹总算坚持下来,不至于半路而废。
  鲁迅写“朔方的雪”,“永远如粉,如沙,他们决不粘连”,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我原本是没有感性认识的。现在有了。那确实就是干粉样的,即使在不断的踩踏之下,只要外力不足以让它们融化,就始终是不粘连的。曾见一对情侣走在我前面,两人裤脚往上,沾染着逐渐淡去的一道这样的干粉痕迹,显示他们大概在雪地里已经走了很久吧,雪被脚后跟踢起来,从裤腿上落下去,如此久而久之,终于也给它们留下了一定的成绩。“在日光中灿灿地生光”的情景我没有见到,但这样的雪地,在路灯下随视点的移动而闪烁细碎宝石样的晶莹多彩的光,我是见到了。
  还有一点出乎意料的是,今天出来跑步的人并不少。比起最冷的时候差不多2小时的全程只碰到一位跑友的励志状况,今天我的角色只能算是酱油党了。与此同时,出来看雪景的当然也不少。倒是堆雪人的,只见到一个而已。看来在哈佛及其周边,三类青年的构成状况,还是蛮明显的。有诗为证:
  普通青年跑雪径,文艺青年看风景,第三种青年堆雪人,不服咋行?
  2012-01-22
  张业松
  评论家,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著有《文学课堂与文学研究》《个人情境》《手迹与心迹》等。
  责任编辑,周爱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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