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天回忆伤口 在春暖花开的三月，我一眼 便望到了伤口的住址，它是那么的遥远 那么的亲切，好像一朵花 开后还在喘息。阳光斜斜地打来
我回忆起伤口的形成
不少事情转瞬便变成了刀子
我伤得时深时浅，我伤得十分寂静
好似历史失手，灯和文字
纷纷破碎。又像闪电迷路，大片的蝴蝶
被无情焚毁。我绕着伤口漫步
很想嗅开紧闭的门窗
我陷在伤口里沉思，无数的痛
缄默无声。风吹过来，有人
吟起“春天开过花就走了”。有人
却死死恋着伤口，如同面对
很旧的朋友。这是满怀嫩蕊的时刻
我不想在伤口里忽略满天星斗
但我更愿：世上的利器突然一齐变钝
这夜晚有不少地方亮着
这夜晚有不少地方亮着。并非全都是黑暗
比如，月亮和星星亮着，不眠的灯火亮着，满树
红彤彤的柿子亮着，狗亮着，霜亮着……
不亮的，自有它的理由。半亮的，极有
神秘的幻觉。细碎的暗使虫声生辉，重叠的暗
让山峦层次感清晰。亲爱的，明天早晨
不要同时起床。不然，我们的明亮就没有先后之分
选 择
这样的夜晚适于下雨，适于
悄悄打湿一些人和想法。这样的夜晚
不适于为太阳立碑，不适于为火焰造传
这样的夜晚适于把忧愁化作乳汁
适于拨开梨花把女人变小
这样的夜晚不适于大声吼唱情歌
不适于在梦的伤口敷药
这样的夜晚适于在杯子中摇晃整个河山
适于消解酒的锐利
这样的夜晚不适于在床上造反
不适于把婚姻弄得乌云滚滚
这样的夜晚适于在灵魂中翻出点什么
又丢掉点什么
适于找出针尖的伟大
和蚂蚁的幸福
这样的夜晚不适于用多种角度到达一种植物
直至伤害春天的根须
不适于在惊恐中收集半夜的光芒
同时毁弃所有的器皿……
这样的夜晚有多种适于或不适于可供选择
就如左手开始大声说话
右手已经沉默
秋天的感受
凋零了多余的手势。收拢了八月的口唇
我立在一棵大枫树下，冷静地红。骨头里的文字
被霜逼得愈发沉默。我像秋风，从石头里
起身，带着木香和铁味。万打阳光，砉然关闭
许多事物只好回到果实的核里定居。我抬头
瞩望之际，雁已飞过，天空还在一寸一寸地叫……
下半夜
1
整个人都在下沉
故乡般的寒冷
2
七颗星中，我只记住四颗
还有三颗
丢在了五更
3
夜晚漆黑，我像卷心菜里的旗帜卷起
4
小村的路边，一瓶酒还攥在醉汉手中
半公斤痛苦
呕吐在地面，“十二次发红”
5
狗叫累了
像成语闭着眼睛睡了
但它的耳朵
始终醒着
6
磨豆腐的人
已经把天边慢慢磨亮
7
小石桥上有三轮车奔过
带着凉飕飕的风和小调
8
虫声暗下去的时候
月光淡了
我小在更大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