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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个侗歌队|巨神战击队第一季

时间:2019-02-11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黎平农民唱响北京春夜      2012年2月17日之前,26岁的欧化情过的是上午去坡上砍柴,下午在家里带小孩的日子。邻村28岁的吴金燕则是在家帮母亲烧水煮饭,用棒槌一下一下捶侗布。
  18岁的吴成兰一般每天吃完早饭后开始帮奶奶纺布,她纺出的布比教她纺布的奶奶纺的还好看。跟她同村的19岁男孩吴良佳农忙时跟父母一起下地干活,农闲时就往镇上跑,看有没有演出机会。29岁的吴定佳天天做的事都差不多――砍柴然后将柴烧制成木炭。
  他们五人都是贵州黎平县深山里的侗寨农民。然而,2月17日起,他们的生活有了波澜,起了变化。那天他们走出家门,在村头坐上大巴到了黎平县城,然后乘4个小时客车抵达湖南怀化,从怀化登上去北京的火车,又经过26个小时的长途颠簸,2月20日,到了北京――此行的目的地。如果按生活惯常走向,北京多了几位来打工的农民,他们会和无数北漂一样,面容模糊,被人潮湮没。
  然而,从3月9日开始这群乡下年轻人以黎平农民侗族大歌歌队的身份,多次出现在北京酒吧的舞台上。他们的春日演出获得了意料外的关注:在愚公移山酒吧的首演来了300多人,台下有不少知名人士,作家格非、学者崔卫平都带了全家观演。
  演到第三场时,摇滚明星汪峰在微博上转发了演出信息,“一直想为这么纯真,原始,质朴的音乐和那些歌唱的天使们做点什么!”编剧史航改写了法国诗人阿波利奈尔的《米拉波桥》送给他们:“爱情是多么雄伟,希望又是多么迂回。让大歌降临,让声音传送,时光消逝了,你没有移动。”

听一场侗歌,送一场摇滚
  
  3月23日晚8点,几个侗族姑娘小伙站成一排出现在Mao Live 酒吧的舞台上,这已是3月份以来,他们在北京进行的第四场演出。
  他们身着深栗色的侗族服装,男孩对襟大褂,围着头巾,女孩衣裙花纹繁复,环佩叮当。一亮嗓就是水流风吟,蝉鸣鸟啼,“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几个人的吟哦形成天然的复调多声部,在小小的酒吧里竟营造出窈窕深谷的回响。
   “他们是北京唯一一支原生态侗族乐队。”幸福大街的主唱吴虹飞在台上这样介绍。为了给这支“突然空降到北京的乐队”创造更多的演出机会,摇滚乐队幸福大街成了“陪练”,和侗歌歌队一起混搭登台――听一场侗歌,送一场摇滚。
  在侗歌队来北京的这40多天里,吴虹飞一直为他们服务,给他们“找住处找演出找工作”,她说自己原本不善与人交道却突然变成了豪迈交际花。
  很多人问她,你一个搞摇滚的怎么和一支原生态民歌乐队扯上关系?吴虹飞只用了四个字解释:“因缘际会”。
  她也是侗族人。2009年冬,在一个侗族聚会上,她认识了吴金燕,当时金燕在北京一个小餐馆做服务员。吴虹飞听说金燕侗歌唱得好,找她去学。但不及半年,金燕工作的餐馆就倒闭了,她匆匆离京,回到黎平务农。
  金燕的母亲和奶奶都是侗寨的歌师,她从小嗓子好,也跟着歌师学侗歌。侗族有语言无文字,一段段民族记忆都靠口口相传,老者单人领唱,众人低音衬和,歌师不仅是音乐也是知识、伦理、记忆的传承者。这样的传统早在一点点消逝。
  金燕想唱歌。她觉得唱歌时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到灵魂的存在。她曾被县里组织参加过一次央视青歌赛“原生态”组的比赛,从此便有一个久久不忘的念想:有没有一种可能,用唱歌来养活自己,即便是在街头卖唱?

掠过古梦边缘的旋律
  
  2012年2月初,一个在北京的侗族人突然提出为金燕提供食宿,让她组个乐队来北京唱侗族大歌。喜出望外的金燕立马给吴虹飞打了电话,请她帮忙联络演出场地。
  金燕一个个去说服附近村寨里唱歌好听的欧化情、吴成兰、吴良佳、吴定佳,“去北京唱歌,呆一个月,去不去?如果反响好,我们就再多唱些时间!”
  “就去一个月,玩开心一点也好。”吴成兰抱着这样的想法就答应了,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和成兰一样,“想去看看大城市,这次不去,以后谁知道何时再有机会呢”。除了领队金燕带了3000元钱,“怕万一队员钱不够,借给他们”,其他人都只怀揣四五百元就出门了。
  跟吴虹飞通电话仅仅一个礼拜后,金燕就带着一行人到了北京。吴虹飞吓了一跳,“这么快就过来了啊,我还没准备好”,赶紧联系演出场地。2月22日吴虹飞去找他们排练,发现几个人住在一个没有暖气的便利店里,四平米小房间没有窗户。这才知道,原先答应提供食宿的人反悔了。
  “他不管的话,我全管了。”第二天,吴虹飞便带着歌队一行人出去找工作,一天找了4个地方。又发微博求人收留,“我的家太小了只有16平米,住不下他们”,找朋友募捐,给歌队提供生活费。担心演出没人看,她给微博上的朋友写信,“4小时写了2000封信”,邀请他们来看侗族大歌的演出,“笨但有效”。
  之所以如此倾力帮助歌队,是因为吴虹飞认为侗族大歌是“先祖的音乐”。她总有一种感受:2500年前流传下来的大歌,跟《诗经》、《楚辞》之间有某种神秘的渊源。
  比如读屈原的《九歌》,她会想起侗歌里的句式,“《楚辞》突破《诗经》四字格局,有六字、七字、八字、九字还有十多字,有很多虚词,比如兮、之、忽……而这些特点,侗歌都有,怎么会这么巧?屈原的诗歌跟屈原的流放地,也就是侗族先人的居住地之间有什么样的关联?”
  与其说这是一种“考据”,不如说是一种“思古”。吴虹飞觉得大家聚在一起唱先祖流传下来的歌,“这事太他妈浪漫了”。连儿时记忆都顺带被唤醒:小时候她在夜里随姐姐们在水井边打水洗衣,看到过白衣少年,拿着侗族琵琶去走寨,去“行歌坐月”――男孩去女孩家里,围着火塘唱侗歌,在歌声里谈情说爱。

春天的相聚与别离
  
  演出受到热烈关注,让歌队开始考虑要不要留在北京,继续唱下去。
  但除了吴金燕和吴良佳决心坚守,其他人都很犹豫――在唱歌之外,他们还有不少实际问题需要面对:吴定佳考虑的是农忙季节来了,自己要赶回家耕地犁田;吴成兰想的是,哥哥在外打工,父母年纪老迈需要自己照料;欧化情不放心5岁的儿子,怕他出门玩水。
  仅仅靠唱歌,要在北京生活并不容易。在吴虹飞的介绍下,歌队的人陆续找到了工作,女孩去咖啡馆当服务员,男孩去酒吧做清洁,晚上两个男孩就住在酒吧的地下室里。平常端盘子,扫厕所,偶尔有演出的夜晚,他们盛装登台。
  然而意外来得也比想象的快。几个在北京打工的侗族女孩陆续加入歌队,就在3月23日演出那晚,吴虹飞和其中一个女孩聊天,发现她被北京一个传销组织发展成了下线。之后的几天,歌队的人不得不将大部分心力用于劝同伴退出传销,最后甚至报警……
  吴成兰、吴定佳、欧化情买好了回家的火车票。要不要再来北京,他们摇摆不定。40多天的北京经历过后,面对这座“太大”的城市,他们有着复杂的感受,欧化情说,“像个梦”。
  也已有新的朋友来与歌队汇合――歌队在京演出的消息让家乡的族人看到了侗歌可能的前景,3月29日晚,一位来自黎平洪州琵琶歌发源地的歌师吴良峰,带着侗笛、牛腿琴和侗族琵琶到了北京。
  这支歌队还能走多远,是个未知数。惟一确定的是,它曾在2012年春天,搅动了北京的夜。吴虹飞想,如果能坚持到夏天,他们一定要来场全国的巡演,在一座座城市躁动的夏夜,唱清凉解暑的侗歌,歌里有山风呼啸,也有情人间的装傻卖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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