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彭祖山 薄薄的雨，把进山的路打湿 把泥土路上的鞋印打湿 ――一路尘土 已不知所踪 还要把口干舌燥的身体
和我们惊奇的目光
打湿
都没有打伞，任雨雾把我们
打湿成山中的草木
――多美呀
一片片滴翡淌翠的叶子
都悬垂着天然的
珍珠耳坠
一路上山，一路上山
却不知――
我们一直在天然的太极图里旋转
我们的呼吸和吐纳
我们的沉默和言语
都汇入了一个打太极的老人的
一招一式
齐山双佛在崖壁上
在我们递过去的湿湿的目光里
――所有的秘密
在此期间都已和盘托出
山寺里的钟声
在山路上，在我们心里
撞起悠远的回声
如果不是这场薄薄的雨
山照例是清幽的
路照例是曲折藏有伏笔的
不过我一直在想这雨雾
是不是被我们撞上的佛呵出的甘露
要将我们的生活和心灵
洗一洗
夜宿江口古镇
古老的月光
是古镇从身体里淌出的汁液
是江边芦苇从骨头里挤出的风霜
是白天坐在街巷里的老人
在夜里从干瘪的胸口
摸索出的
往事
我和他们一样
不管那挂在客栈窗前的月盘
叫月亮，我叫它从前
――而那些泛白的旧日子
都叫浣衣的妇女
捣成一团乱麻
我记起了白天的雨
记起了彭祖山里遥远的钟声
也记起了在街巷里
遇见的那些模糊的面孔
――他们
都是我说着西南官话的亲人
这个夜晚
我像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乡
泛白的月光
渐渐明了的涛声
把我身体里堆叠的一层层褶皱
次第打开
这个夜晚
我回到了我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