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牵了这棕灰色的毛驴。 尘道上,荒山间,白云漠漠,冷风吹着去岁的枯草。就遇见瘦的占卜者,说桃花要开了,杏花要开了,说樱花也要开了……就遇见这捧着经卷的占卜者,向古老的溪边去,就看见,故乡,已近了。
孤独的坟,立在光秃秃的田野里。还有一些未曾消隐的残雪,陈旧的寒冷。一只昏鸦,飞在槐树的枝丫。分明听到,那远处孩子们的吵嚷声。
便迎着一座古戏台,雕梁穿拱,如今已朽散而且支撑着,像等待,像远处的消息,像始终要唱又没唱出,像姐姐,妄度着岁月,像一杆唢呐。还是那样,拒绝着。
便辞了破旧的小学校,借一根石笔,把一封缄默的信,抄写在碎壁上,把一首过去的歌谣,收集在信囊里,说,自己不是过客。
于是,一种故乡的气息,就在这时,完全袭来了。
夏
于是,取了清水来沐浴。
杂树生花。从那花下过,偶或有斑点的阳光,抒情地装饰了征途。又取道溪水边,就听见水的诱惑。
想洗去烦躁和跋涉,去见远别的人。
便褪去伪饰,让冰凉一点点抚慰,便像小孩子一样,委曲又感叹。回想起沿路的遭遇,无数的花,无数的人,无数的故事。就让这一泓溪水来浸润。
便听见嘤嘤的哭声,是石榴树的哭声,从那树冠传来,违背着土地的誓言,隐秘地爱。听起来,有压抑和欣奋,像诞生的仪式。
便看见自己的身体,像一株玉米棵子,生长着,幻想着,小心嘟哝着,也渴望着。
便向水的深处拍击,动乱的水声荡漾在山谷里。只有岩上的阳光,羞怯的白云。水声中,有一头小鹿小跑着,践踏了干躁的石头,这些石头也默默地,仿佛低了头。便舍了这水,去见远别的人。
有的枣叶都打制成了闪闪发亮的银币。
标签: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