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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求学路】漫漫求学路,万里莫逾心

时间:2019-02-22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陶富民男,苗族,1955年8月生,彝良县龙海乡红岩村人,大专文化,中共党员,现居住于彝良县角奎镇,就职于彝良县政协,现任主任科员,从事文史资料收集整理工作。曾就读于中央民族学院(现中央民族大学),先后历任彝良县龙安区副区长、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龙安乡党委书记、县委农工部部长、县交通局局长、县委统战部副部长兼工商联党组书记、县政协民族宗教法制委主任等职。有文章刊载于《昭通经济》、《昭通报》、《彝良报》、《彝良文学》等报刊。
  我出生在一个比较偏远的山村,八十年代以前,那里还是一个不通公路、不通电、不通自来水的“三不通”地方。因为“三不通”,所以闭塞、贫穷、落后。吃的是酸菜汤包谷面面饭,十天半月还吃不上一顿猪肉(还要比较好的家庭,若是穷的家庭,不要说吃肉,连油都没得吃)。若遇灾荒年景,哪怕是脸朝黄土背朝天地―年苦到头,连酸菜汤包谷面面饭都不够吃。只好找些野茅野菜来和饭吃,才能勉强填饱肚子,饿饭的日子真难过;身上穿的是补疤衣服补疤裤,脚上穿的是烂草鞋(如果不会打草鞋,就只能打光脚板);住的是又矮、又黑、又窄的杈杈茅草房,吃饭用的杈杈(缺)碗,坐的是杈杈板凳,睡的是杈杈床,睡觉垫的是蕨草,盖的是棕(蓑)衣;出行靠双脚,劳动靠双手,运输靠人背马驮,那种艰苦的生活,只有在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得到。我的读书生涯正是在那个艰苦的年代和那个贫穷落后的地方。还不到上小学年龄的时候,父亲就过早地去世,母亲_人能在那个年代、那种家庭拉扯着我们姊妹七人,直到把我们全部拉扯大。还要不让我们受到太大的委屈,这是很了不起的事情,是很多人难以做得到的事情,所以,用“伟大的母亲”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由于生活上的窘迫,这才有了《漫漫求学路》之说。
  我家离学校不远,平常小伙伴们在一起玩耍的时候,就会时时听见学生们的朗朗读书声,远远地看见学校的操场上学生们玩耍得十分热闹和开心,从那时起,就萌动了要去读书的念头,倒不是为了读好书将来能光宗耀祖或参加工作什么的。当时因年龄还小,还不懂得这些,只是为了读书好玩而已。因此,刚满7岁就跟母亲说:“我要去读书”。母亲是一个“斗”大的字都不认得一个的老实巴交的农村人,根本不懂得读书的重要性,但知道能认得几个字对自己有好处,尽管家庭非常困难,在我的请求下,还是用旧毛巾(那时的农村称之为洗脸帕)为我缝了一个小书包,到开学的时候,就随同稍大一点的伙伴们上学去了。到了学校报名的时候,老师问:“叫什么名字”?我竟答不上来,原来,我还没有取名字。好在老师对我家的情况熟悉,这才为我取了名字,至此,我才有了正式的学名。
  六十年代的课程科目比较少,不像现在的学生那样负担重,只有语文、算术、体育、音乐,也比较简单,只要不缺课,认真听讲,是很容易懂得的。那个年代的农村人对读书缺乏最基本的认识,普遍认为自己的祖祖辈辈都没有读过书,所以,读也可,不读也可,结果是逃课的多,不遵守纪律的多,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现象非常突出,特别是冬天更为严重。那个年代不像现在。每年都要下几次比较大的雪,有的年景一下就是―个多两个月,一层泡雪一层凌,屋檐上的凌钩子可以凌来伸到地面,包谷杆可以凌来有狗那么大,路上凌的是桐油凌,走路必须穿钉子鞋,如果没有钉子鞋,就要找一根草绳来套在脚上才能走得稳。每当这个时候,一个班往往只有几个学生到学校上课,最少的时候甚至只有一个学生。因此,越是到了高年级,学生也就越少,五、六年级时,就只有几个学生了。我和其他学生不―样,因为处于那种特殊家庭,所以最能吃苦,不管是太阳天还是下雨天,也无论雪凌有多大、多厚,衣服穿的再单薄,甚至没有鞋子穿,打起光脚板,脚上开起无数条冰口、长起冻包,疼、痛、痒难忍,但只要不是星期天或没有放假,都坚持天天上课,有时妹妹没有人带,我只好背着她去上学,从不缺席迟到。到了一九六六年以后,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学生的课程也随之而改变,每天都是背诵毛主席语录,背得越多,成绩就越好,每个学生还要做―块毛主席语录牌来背起,用粉笔在上面写上一段毛主席语录,走在路上,无论遇到谁,都要教他(她)读,如果是遇到有文化的,则反过来叫他(她)教自己读;因为要学习毛主席语录,所以,《毛主席语录》便成了每个学生必备的书,如果看见哪个学生买到一本精装本,别人是十分羡慕的;那时,为了表示对毛主席的忠诚和爱戴,还特别时兴毛主席像章,人人都佩戴,当然是越大越精致越好,小到指头大,大到碗口那么大,有几十或上百种类型;家家都挂毛主席像,还要在大门上写上一个“忠”字;除此之外,老师还带起我们高年级的学生进行“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活动,到了老百姓的家里,就像“日本鬼子”进村一样地进行搜查,凡属带封建迷信的东西(如香炉、轿子、旧书等),通通把它砸烂或烧掉,如果搜查到小钱(即铜钱)就将其没收。随后,老师们就开始参加红卫兵(小学生就只能参加红小兵),用红布缝制一个红卫兵袖套来戴起,到处串联,直到搞“武斗”,读书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只有回家参加农业生产,小学生涯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到此结束。
  到了一九七―年的秋季学期前夕,老师发动学生入学到我们生产队时就对我们说:“你们怎么不去报名读初中”(其实我们并不知道有这回事)。在一个赶场(集)天,我便约上一个堂哥去赶场,顺便报名读书,当我们勿勿赶到乡中心校时,考试早也开始,好在那时读书的人很少,尽管已经迟到,监考老师还是为我们借笔来参加考试,第二天就体检身体,体检完身体时监考老师就口头通知我们:学校不再另行发入学通知,九月一号开学,到时大家入学就是。可是到了开学的时候,和我一起去考试的堂哥又不去读了,没办法,我只得一人背着简单的行李上了初中。从我家到学校要走100多里的山路,又是爬坡上坎的,行走非常困难,从家里走到学校虽然用不了一天的时间,但我们往往是天不黑到不了学校,特别是热天的时候,才走到半路就已经走不起了,天气又热,只好边走边歇气,有时甚至还要躺在路边睡上一觉再走,所以,不到天黑是到不了学校的,每走一次,脚杆就要痛几天,所以很少回家。那个年代的初中,每月的生活费只需要六元(每天只吃两顿饭,每顿饭只需要一角钱),可是,六元钱对于我家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那时的农村,人人都得参加集体劳动,哪有时间去找钱,再说,也没有多少地方能找钱。为了给我筹集学费和生活费,家里哪怕只有一个鸡蛋都舍不得吃,都要凑起拿到集市上去卖,但那个时候,连饭都不够吃,又能喂得了几个鸡呢?实在没有办法,我母亲只好白天劳动,晚上则点起亮篙(用干竹子点燃作照明,称之为“亮篙”)帮别人织麻布(那时因棉布少,再说,也没有钱买,所以,只有自己做麻布来缝衣服穿),以获取一点点钱来供我读书,但要保证我的基本费用是远远不够的,没有办法,我只得利用星期天随同困难的同学一道背生意(即搞运输),由于 年龄小,背一转生意(来回需要两天的日寸间,走100多里山路)只能领到两元左右钱,但也够我十天的生活费了。每背一转生意,脚、背、肩膀等要痛几天,那种煎熬和艰辛是可想而知的。那时的学校没有自来水,为了解决全校的饮水问题,学校便要求学生到大河头去挑水(那时的大河水不仅很大而且很清澈,街上的人几乎都是挑河水来吃),每挑一挑水便发给两个水牌,要有水牌才能打得到洗脸水和洗脚水,也才能打得到饭吃。学校还有一块校地,是专门用来种菜的,所以,每个星期都要搞一次劳动,或栽菜或挑粪淋菜,作为农村人来说,劳动并不怕,但那时年纪还很小,学校的菜地又远,要挑一挑粪到地头去淋菜,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所以,在路上要歇很多气才走得到,非常吃力,尽管如此,还得咬起牙巴劲去劳动,否则,你就不是一个爱劳动的学生。到了暑假,也不能休息,我得随同找副业的大人们一道,前往深山老林去挖五朱苓、掏兜苓、掏伏花、找土三七、虫蝼等山货药材来卖,为下学期准备书学费和生活费,为此,在家乡的密林深处,到处都留下了我的足迹。上初二的时候,学校已经开学一个月了,可是我还呆在家里,每天都是愁眉苦脸的,做什么事情都是无精打采,母亲当然知道我的心思,只得到处为我借钱,当赶到学校时,校长说什么也不再接收了,无法,我只得再去找班主任老师,如实将我的整个家庭情况向他作了陈述,班主任老师听了后为之感动(加上我的成绩还算不错),便找到校长说明情况,为我求情,这才得以继续读完初中并参加了初升高考试。但等到开学时确迟迟不见高中入学通知书,我原以为是名落孙山。没有希望了,哪知过了将近一个月,我初中的同学不见我去,便写信告诉我,我已被录取,为什么不去读。如果没有接到入学通知书,可在大队开个证明拿到学校就可以读了,我便去找大队文书开证明,但文书说:没有任何依据,不好开证明,叫我到学校去找校长,只要校长出具证明,证明确实考起高中,他也就无条件地开证明给我。没有办法,我只得急勿勿地赶到学校,找到校长并说明情况,校长便出具了证明。这才入了学。但是,进入高二的时候,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懂事了许多,看见母亲成天为我们弟兄姊妹过度操劳,尽管年龄不是很大,但已经苍老了许多许多,每当看见母亲没日没夜地为我们操劳时,我的心都要碎了,经过若干个日日夜夜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读书的机会,含着眼泪回家搞农业生产,高中生涯就这样在半途中夭折了。
  到了一九七五年,我有幸参加了县的烈军属代表会,也许是上苍的安排,此时,恰逢省技工学校招生,区上的宣传委员知道我很想读书,便为我报了名,虽然未能进入技工学校(后来得知,被别人偷梁换柱了),但毕竟录取进了师范学校。师范学校不同于初、高中,至少在生活上不用担心,都是由国家解决,在学习上也不是很紧张,多数是小学到初中的课程,但那时要求要学工、学农、学军。因此,就有了到花鱼洞去向工人学习养蜂、在学校向工人学习拓土砖砌房子、到马窑去向农民学习插秧、到马蝗沟去办农场、到蚕桑林去向解放军学习打靶,几乎每个学期都有一次这样的学习活动,虽然谈不上什么“不务正业”,但也不是学生之举。两年之后,我终于走上了工作岗位,离开了童年的天堂,走出了那个贫穷的山村,走出了大山。
  转眼间,在工作了十多年的一九八八年,我终于有了机遇进入大学深造,圆满地实现了多年来的大学梦。从小学到大学毕业,读读停停,停停又读,历经坎坷与周折,虽未经历“九九八十―难”,但也尝尽人间读书之酸甜苦辣,足足奋斗了十八年,总算基本走完了我的漫漫求学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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