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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不会爱你 我想你可能不知道

时间:2019-02-21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与她相识,在学校的宿舍里。   一个学期上到一半,她才姗姗来迟。听说她刚从内地转学来此,安置在宿舍里的黑色行李箱上还贴着有机场安检的白色纸条,床铺上的床垫床单被子枕头都是新的,床上用品的透明包装傻傻地立在角落里恍若不知所措――她的生活用品已在宿舍的相应位置安了家,但她的本尊却不知所踪。我的心里有了难言的异样感。
  我问宿舍里的人她的去向,说她出去吃饭了。我看着她床上的绣着金边的围巾和粉蓝色的衬衣,揣测着她应是一个稚气未褪的女生。我开始根据这个线索幻想她是一个怎样的人,是否漂亮聪敏,是否从善如流。我承认我对她很好奇,我更好奇在往后的生活中她会是一个怎样的组成部分。
  若干小时后,她从容现身。果真是个面带稚气的女生,眼神很纯净却不浅显,柔柔的头发像是三四岁的小女孩的发质,一般发质发色,中分,两边有夹子固定,秀发很直,过肩一寸,发尾很自然的弯起。我看着她顺直的长发问她是否拉直过,她讶异地挑眉,柔柔地笑着说没有,眼中的笑意如澄澈的湖水稍溅起的涟漪。
  我突然想起以前家里的宠物狗,给它新玩具的时候它总要嗅玩具嗅很久很久,用湿嗒嗒的鼻子贴近玩具去嗅,深深地嗅一口气,仿佛在确认什么,确认无误后就会叼着玩具屁颠屁颠地回自己的小窝,开始与玩具游戏。
  我像它一样,用小心思来接近她,确认与她同类后,开始屁颠屁颠地和她一起生活,把她叼回小窝,敞开一切。与她分享。
  
  与你相知,也在学校的宿舍里。
  
  你的名字很特别也很普通,你姓李,把“李”字拆开便是你的名,平凡中却有大而化之的味道。你说你是家中的长女,往下有一双弟妹。你给我看全家福,却见一家五张脸有着一般面孔。
  你说你在深圳没有家,周末放假都是坐汽车到惠州亲戚家,去一趟就两个小时。宿舍里的同学听后都不约而同地沉默,然后又不谋而合地很义气地提议可以轮流在舍友家中留宿。你笑而不语。你深知其实我们也无能为力。
  你习惯于拿着一部电子英汉字典,一坐就半晌除了眼珠子会动,其他身体部位都如同被点了穴般呆若木鸡。我很好奇你到底在看什么,你又神秘地笑了,悄悄地告诉我你其实在用电子词典的上网功能看小说,我会心地说,噢原来你在培养想象力。你我相视一眼后哈哈大笑。日后我看见你捧着电子词典时我就笑话你“又在培养想象力”,你总会扑哧一笑,用眼神嗔怪我,但舍友们在很久一段时间里不知道这句真正的含义,我们也很默契地把它护成一个秘密。
  有一次,看见你手里拿着大小不一的三瓶洗发水从冲凉房里趿拉着拖鞋悠悠走出。我顿时大惊,没头没脑地问你洗一次澡要洗多少次头发,你愣了半晌遂即捧腹大笑,狂笑间停停顿顿地告诉我其中两瓶是沐浴露和护发素。接着你又从冲凉房中端出三只盆子,一盆扣着一盆,我百思不得其解,何故冲一次澡要劳动盆子大军?我问你是否冲凉时可以无聊得把盆子叠成罗汉。你又大笑,笑声间断断续续地告诉我一个盆用来洗衣,一个盆用来洗脸,一个盆用来洗脚。你真是一个可爱的人,勤俭之余还是讲究。
  你一个学期总要请几回假回老家,问你原因,你说过家中老人病危,也说过你的妹妹要做心脏手术,我看着你,发现你的眼神流露出平常没有的坚毅,却也发现你的嘴边那抹柔柔的微笑从未消失过。我记得我问过你妹妹的名字,你说她叫“李姊爱”。我再问你是“孩子的‘子’”?你摇了摇头,还是那柔柔的笑容,轻声说,“是姊妹的‘姊’”。我肯定地说:这名字肯定是你取的。你笑而不答。
  你喜欢晚上在宿舍里用手机放歌,但是你,特别的喜欢听老歌。宿舍里的大多数都喜欢时下最新的流行曲,而你手机里有不少的歌,都是我妈妈经常在家中放的。我说这话可不是要笑话你呀,我喜欢听老歌,喜欢那些有时代感的节奏和曲风,喜欢那些已被传诵已久的歌词,喜欢那些大气铿锵的声线和唱腔。不知道那些歌的名字不要紧,一听曲调就能立刻附和地唱起来,就像你一样――一见,如故。
  你外号很多,宿舍里的人叫你“裤子”,你班里的同学喜欢叫你“脖子”,都是一些不知所以的怪诞名字。你每次回老家都会带老家产的辣脖子来,还很慷慨地在宿舍范围内送给左邻右舍,弄得路人皆知我们宿舍里有个女生的鸭子很美味。舍友告诉我,你玩游戏输了,跳了一段nobody的热舞,你跳得很sexy,我只得独自怅恨那晚我请假没待在宿舍,央求你再跳一次,你十分坚决地摇头。舍友为你庆祝生日,张罗着买生日蛋糕,神神秘秘地不让你知道,怎料聪敏如你,已从别处获悉,你许愿时我们几近无理地要你把愿望说出,你说,希望宿舍里每个人都考上理想的大学。我想说,我会借你吉言的。
  
  与她相别,还在学校的宿舍里。
  
  我原来以为那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下午,在那个场景中唯一稍显突兀的只是她的那个黑色行李箱。忽然间想起前两天嚷嚷着要把一些东西邮寄到老家,只与她打了个照面便匆匆离去。可是我忘记了,她也是在一个普通的晚上拖着那个黑色行李箱来的,轻轻地来,轻轻地走。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当我看到她收拾得干净的床铺,但其余盆子水桶校服这些杂物还待在原位时,我心里还不曾疑惑,她若是要走她会告诉我的,我这样告诉自己。
  只是我忘了,聪敏如她,已懂得把离去的消息告诉最后看见的一个舍友,告诉最后看见的那一个,我不禁感叹,她懂得的真多。如此简便的方法,也许是从经验中吸取的,也许已练习过很多次了。她这般飘零已把她训练得这般独立,她根本没有像我们需要她一样需要我们。但我们不想这样的不辞而别,她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她走的那天晚上,宿舍里的舍友与她电话煲粥,宿舍七个人哭倒了四个,她要我们把她留在宿舍里的东西让我们帮她用掉。我骂骂咧咧地说,“你在处理遗物吗?你在交代身后事吗?你在赠临终遗言吗?”我知道我很过分,言辞太激烈,但是她知道我心情吗?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然后有花店的电话来,然后送来一大束花。然后我们一起默默地把花插好。然后我们呆呆地看着那花儿,好久。
  她不知道,“裤子”这个外号其实源于我的口误。最近看杂志,扉页上有一行字“天是谁的,我借来欣赏却看见你的轮廓”我想起她;目录上有一行字“我亦飘零久”,我想起了她,这些,她都不知道。早上起床刷牙,看见少了一个刷牙杯,我掩面,眼泪就这样流出来;听歌听到“以为会习惯,有你在才是习惯,你曾住在我心上,现在空了一个地方”,眼泪也就这样流出来,这些,她也不知道。舍友天天都到学校保安亭看有没有她寄来的明信片,她订的花放在宿舍里花粉把舍友的白色校服弄得屎黄屎黄的,宿管来查房天天询问她是不是还没来,这些,她都不知道。
  我在写谁,她会知道吗?
  我在流泪,她会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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