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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房子的故事(小说)_上海红房子怎么挂号预约

时间:2019-02-22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周朝云 男,供职于彝良县志办,副编审职称      每个星期回家,回校时都拖着疲乏的身子,当看到矗立在鲁家坪上那幢红房子时,它在那余辉中泛着红光,那柔和的温暖的红光渗透我的身心,我仿佛看到梅早在那等着我,这红光,就象她脸上的红晕,象万道彩霞飞上天空,把蓝天,白云映得通红。
  这时,一天的疲劳早抛九霄,刚才,脚还象铅一般沉重,现在轻松的飞了起来,呼着风,沐着晚霞,象穿行在云里雾里。离红房子越来越近,我高喊着:红房子,我要拥抱你!
  我走近宿舍,急匆匆地把背箩放下,背上挎包(里面装着从家里带来的吃的东西),飞也似的往红房子奔去。
  星期天的晚上显得格外寂静,也是幽会的大好时机,在红房子旁边的一块草坪上,梅早就站在那里等着我,她背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辫子,修长修长的身上,穿着一件兰色镶金边的姊妹装,下身配着条兰色镶金边的长裤,象活观音现世,象一尊雕塑,亭亭玉立地矗立在那里;她那清秀眉宇下的大眼,含情脉脉,闪出那柔和的光,爱人无邪,沁人心扉,那樱红的小嘴,如含着一颗明珠,欲吐又止,笑起来是那样的随和,自然,灿烂。我文质彬彬走到她的面前,把包打开,把妈妈给我烙的米粑,伯娘塞给我的蛋糕……摆出来,我们在这里吃着丰盛的晚餐,晚餐吃完,她放开她那银铃般的歌喉,我拉起心爱的胡琴,幽婉的歌声,伴着有旋律的琴声,回荡在空旷的四野,伴着那流淌的洛泽河水,形成一曲美丽的交响曲。一曲又一曲,梅唱了个够,然后我们坐下来,两双眼睛对视着,默默无语,我从上到下把梅看个够。梅那青春的红晕闪着光彩,她的耳朵、鼻子、尖细的手指……她的每一根头发,每一个毛孔都那样诱人。青春的激情在冲动着我,我真想上前去抱她,亲她,但我又理智的制止了那鲁莽的举动,我们就这样长久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有说一句话,但心里都在默默祝愿,但愿这美好的时光永远长驻。
  一次又一次,梅的歌声把我召唤着,坐在这红房子旁边的草坪上。
  一次又一次,我鲁莽的举动被心灵制止。
  一次又一次地相对默默无言地坐着。
  一次又一次,我想说“我爱你”,但欲言又止。
  
  一天,那“文革”的风暴吹到了学校,我这读小学被叫做黑崽子,现在又被叫做“黑六类”的“黑人”,又加了个“黑帮分子”,被大字报围剿着,从我的祖宗八辈骂起直到现在的我,随后又被当作“现行反革命”挂上了“黑牌”。没有经受过急风暴雨打击的我,感到终身已完结,更不用说靠读书来成就名利,最简单的,摆脱做社会底层人,丢掉那些来自各方面歧视,这线希望都破灭了,我只能以泪洗面,吞吃着这阶级斗争论种下的苦果。一次,在红房子的草坪上,我与梅坐在一起,这一次,没有了昔日的欢悦,没有了那耳熟的歌唱,我靠在梅的膝上,放声痛哭起来,数落着心中的悲痛。梅理着我的头发,轻轻地抚摸着我,抚慰着我这带血的伤口,用那温柔,甜蜜的话语安慰着我:“云,男儿汉,要挺起胸来,你不是学过高尔基《海燕》吗?在暴风来临的时候,她仍叫着,唱着,高傲的飞翔……”几句话,象一滴滴淋漓的鲜血注如我的血管,象一杯杯甘露,滋润着我的心,象一把火,点燃了我生的希望。我恨我自己怎么这样懦弱,这样缺少理智和见识,梅不仅脸蛋漂亮,骨头也坚硬,心地也高远。她才是须眉,我是弱女子。
  离学校毕业还有一个月,我这“现行反革命”也作定性处理,最上纲上线的一条是:有人说我里通外国,我有个舅舅随蒋军飞向台湾,后侨居美国。专案组审查我时,我说:“我从来没有见到过我舅舅象什么样子,如果有一天,我也想去见见舅舅。”就因为这句话,被连串起来分析,说我盼望蒋介石早日打回来;说我还想与美国的舅舅勾结起来搞里应外合;更因为是“黑类”有可能与地、高、反、坏、右,走资派及社会上的牛鬼蛇神联合起来反对无产阶级专政。帽子一顶顶的戴,罪名在不断升级,我只把他当作“莫须有”,因为明白那是一个不让人说话黑白颠倒的年代,更因为有了梅的那句话,使我从懦弱变得坚强起来。
  几天后,就在红房子的旁边,我们常幽会的草坪上,全校师生集中,还有“文革”的专政机构――人保组。开会宣布我的罪行,定为“现行反革命”被逮捕法办。当手铐铐在我手上的那一瞬间,梅象一头疯狂的野牛不知从哪里撞了出来,拉着手铐,哭着、喊着,不让我走,并大声呼叫:“你们讲不讲道理,凭你们口头说的,就是置人于死地的罪证吗?你们天天唱着,念着,看一个革命派和反革命派的区别,是看其在对待人民群众问题上,是打击或是保护人民群众的利益,他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一生沐浴着毛泽东思想的雨露阳光,他怎会反党反社会主义,你们在向谁专政?”铿锵有力评理声,还是闹轰轰的会场,一时鸦雀无声,我真钦佩梅的勇气和胆识,如果这是刑场,我就是周文雍,她就是陈铁军,我可以和她一道含笑着走上刑场。
  从此,我走进了牢房,梅因大闹了会场,认敌为友,与阶级敌人划不清界线,这个出生于赤贫家庭的“红五类”子女,也被罪减一等,开除了学校。
  1978年春天,我被平反放出了牢房,我跨出牢房大门,第一件要事就想知道梅的下落,她在哪里?找到朋友打听;梅回家后,家境太贫寒,父母为了给他儿子筹办婚礼,将她嫁给铅锌厂大她十多岁的一个老工人。我知道梅有了归宿,也知道他们是一个不和睦的家庭,也不去破坏他们的家庭,去打破他们平静的生活。我只有把她永远装在心中,经常来到红房子旁边的草坪上,照样带来了吃的,分给梅一份,我拉着胡琴,奏梅最爱唱的歌,然后对着滔滔的洛泽河水,放声高歌,歌毕,照样坐在那块石头上,观赏着梅的美容。可是“人面桃花”,不知何处去?但见得“野草闲花遍地愁”。一股寒流向我涌来,我心里一阵悲凉,放声地大哭起来。
  又过几年,听说梅的丈夫在一次矿难中丧生,丈夫留给她的,是七大八小的“五朵金花”。从此,梅就象洛泽河边的一个纤夫,拉着这只沉重的破船,艰辛地,一步一个血印地行走着。
  
  1998年10月,是迎来学校50华诞大喜之日,校庆前,诗人墨客早已出动,在电视上不断地播送着他们的赞美诗。这一切对我一点也不心动,一想到母校,留给我的更多的是怨恨和悲痛,因为人生的旅程从这里开始,几乎毁去了我的整个青春。这到是一个千灾载难逢的机会,梅一定会来,我一定能见到梅。
  校庆之日,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向象征母校的鲁家坪,我夹杂在攒动的人群中。鲁家坪上,张灯结彩,五彩缤纷,一派节日景象。我无心观景,我挤过人流,往红房子旁边的草坪走去,全班的同学都在这里,只见男人们把脸刮得光光,尽量把自己装扮得年轻,女人们浓施粉黛,把自己打扮的分外妖娆。但是“抽刀断水水更流”,男人女人尽管对自己作各种掩饰,但一条条纹路从脸上横生出来,那眼角下的火把丝丝越集越密,记载着历史的年轮,各自的伤痕。梅站在人群中,对自己没有作任何修饰,头发变白了,脸上的纹路比别人多,穿着一件洗得翻白的旧衣服(这是唯一一件出门的礼服),腰有点弯,身子骨显得饥瘦。这哪是那亭亭玉立的观音、女神?哪是那朵天边的红云?不过从她那闪亮的眼睛中告诉我,她还象当年那样坚硬倔强,在重重的逆境中,泰山压顶不低头,如果没有那样的意志,她早就被摧毁了。
  夜晚,红房子旁边的草坪上,响起了熟悉而悦耳的歌声,我向着歌声的方向走去,梅早在那里放开歌喉高唱,这歌声有悲有喜,有忧有愁,如哭如诉,似呼如唤,歌毕,我们又坐在草坪上,沉默片刻,还是我先开了口:“梅,有个童话说,有个农夫时常在梦中看到一个女人,在梦中,他们相恋,过着那蜜月般的日子。后来,他决心要找到那梦中人,经过万般艰辛,终于找到了梦中人。梅,这不是梦吧。”“云,是真的,你看,红房子依旧在,草茵照样绿,还有这两块永远不动的石坐。稀好我们没有去做罗密欧,朱丽叶。”梅还是象当年那样,含情脉脉地回答着。我鼓着勇气说:“梅,我多年的愿望是想吻你一下,可是,我不敢说,不敢做。”梅先还是有点女儿羞,把头低下,然后敞开襟怀:“你吻吧,要吻你就吻个够。”我靠近梅,投近她的怀里,使劲地亲着,吻着。
  银色的月光泻在草坪上,红房子含着微笑,见证着这对情人的悲欢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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