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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写偶像_“破碎的偶像”系列随笔

时间:2019-01-28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中国人日常行为批判四则      一      “反对坏吃法。――呸!人们今天在饭店以及其他上流人士出入地的吃法!甚至当有名的学者聚会时,他们也像商人一样,山珍海味一桌子,“丰盛”和“花样”是他们的原则,按照这原则,备饭不是为满足人身体的营养需要,而是为了排场,并且需要通过刺激性饮料来减轻胃和大脑的负担,帮助消化。呸!因此产生的普遍放荡和善感!呸!因此必定产生的他们的梦想!呸!作为这种饮食之饭后甜点的艺术和书籍!……这种饮食所来何为?为了代表!代表上帝?等级?――不,代表金钱;我们现在已不再拥有等级!我们现在是个人!然而,金钱却是权力、声望、尊严、特权和影响力,一个人拥有金钱的多少决定别人对他的大或小的道德偏见!没有人愿意把它放在黑洞洞的谷仓里,但也没有人愿意把它明晃晃地放在桌子上,因此,金钱需要一个人们能够自豪地把它放到桌面上的代表:这就是他们吃的饭菜①!”
  对于中国的“吃文化”来说,尼采的批判是多么微不足道与乏味。他大概从来不知道中国有吃人的历史,从来不知道中国传统文化其实是个永不餍足的胃:他们从古到今的哲学命题就是:吃什么与怎样吃。中国人琢磨了这个要命的哲学命题几乎上千年,将“吃的哲学”发展成了世界上最博大、最繁芜、最精深、最复杂的学问。中国人不吃就没有办法思考、交往,中国人的大脑与胃紧密相连,相对而言,胃对他们更为重要――中国人更善于用胃思考,而不是大脑。难怪,陶渊明的不为五斗米折腰才会在中国文化的传统里显得如此另类和稀有,以至于稍不注意就古今独一。
  因此,在中国人看来,理想社会大概就是人人能够吃上满汉全席的时代。对他们来说,社会的进步只意味着吃的进步,在中国人的心目中,吃好才是天大的事情,除此之外,全都无关紧要,什么文明啦、什么文化啦、什么科学啦、什么教育啦,只要与吃饭无关,就会被他们统统扔进历史的垃圾堆,弃若敝屣――中国人理想中的“英特纳雄奈尔”②最好是一场饕餮大宴!
  
  二
  
  “日用人。――这些年轻人既不缺少个性,也不缺少才能或勤奋,然而,他们却从来没有时间坐下来为他们自己选择一条道路;相反,从他们的童年时代开始,他们已经开始习惯于接受某个别人为他们指出的道路。当他们长大成人,完全可以‘放之荒野’时,人们却不这么做――人们利用他们,人们使他们自己偷窃自己,训练他们每天把自己用掉,并把这看作一种责任――现在,离了这种责任他们就无法生活;他们不希望改变这种责任。对于这些可怜的工作动物来说,唯一不能剥夺的就是他们的‘假期’――在一个工作过度的世纪,他们就是这样称呼这种闲暇理想的;只有在‘假期’里,他们才能纵情于无所事事,做些无聊的事和发小孩脾气。③”
  尼采的这段话可以概括多少人的一生?现代整整一个时代的年轻人不都在这样生活么?国家的教育虚伪地训诫他们,将他们放在平庸与乏味的流水线上,精心地打造成“日用人”――社会将自己愚蠢透顶的价值观念通过教育渗透给他们:你要挣大钱;你要当老板。更无耻的是,当几乎所有的人都认定整个国家的价值观都空洞无味的时候,我们的教育却强迫年轻人去领会、接受它们!
  他们将自己的精力与才智一日又一日地消耗在日常生活之中,将自己的人生等价成商品跟悬挂在他们头顶上的社会价值进行物物交换。在这种持续的用与被用的过程中,商品与人几乎同时蜕变成了垃圾――崇拜超市的“善男信女们”的脑髓被一种叫做“金钱”的蛊虫一抽而光,徒具其形。于是,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完整地继承了他们父辈空空如也的大脑,只不过相比之下更显乏味!
  看看我们时代的年轻人,把自己“忙”成了一片空白。社会设置了一个又一个迷人的价值与荣誉的陷阱,而他们却乐此不疲地往下跳,就像流水线终端的成品货,终究要进入市场。他们从来不审视自己的内心,更谈不上认识自我。教育早已将他们塑造成了善变的橡皮泥,可以根据社会各种情势的变化,“随势赋形”。因此,千万别指望他们当中有人能将自身置入荒野,在残酷的、无依无靠的恶劣环境中,找寻真正属于自己的道路。――“我们都还太小、太脆弱。”即便到了老年,他们也会紧紧地抓着社会母亲的脐带做如是说。
  
  三
  
  “出自一次博士考试。――‘一切高等教育的任务是什么?’――把人弄成机器。――‘其方法是什么?’――他得学习让自己感到无聊。‘怎么做到这点?’――通过责任的概念。‘谁是他这方面的典范?’――那个语文家:他教人死记硬背。‘谁是完美之人?’――国家官员。――‘哪一种哲学为国家官员给出最高级的公式?――康德的:国家官员作为自在之物被任命为法官,审判作为现象的国家官员。――”④
  偶尔听到一次A和B关于中国考试的议论――A:我妈妈让我在小学三年级就开始参加各种各样的考试了,我每次都因成绩优异而出人头地。――B:那又怎么样?――A: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我通过考试得到的荣誉数不胜数,市级三好生或者省级三好生那对我来说简直都是小儿科,我几乎天天考试,大人们允诺我说,只要我成绩好,前途定会光明灿烂。――B:那后来呢?――A:我考啊考啊考啊考啊考,披星戴月地考,日以继夜地考,终于上了一所名牌大学。――B:再后来呢――A:他们居然告诉我,要去找工作。――B:现在找工作好像也要考试?――A:是啊,直到现在我才终于知道了真相:我被骗了。考试制度编制了各种各样荒谬绝伦的标准,形成了无数类似于无限圆周的陷阱,即便每个人泯灭自己,消耗掉自己一生的精力与创造力,都无法喂饱那永不餍足的怪兽!那些怪兽表明上看上去是多么冠冕堂皇!他们嘴角装饰着数不清的“文明”与“进步”的花纹,身体的斑纹规整绚丽,几乎是我们这个时代最权威最宏伟的表征。所有中国的年轻人都得在它面前俯首称臣,任由它在他们的头顶上怪叫:我吞噬一切活物、一切个性、一切创造,但你们这些下等人还得崇拜我。――B:那你现在找到工作了么?――A:还没有,我正在准备司法考试,可你知道我他妈的是学粒子物理的,真荒谬,不是么?
  
  四
  
  尼采曾说:“最糟糕的读者是那些举止像掳掠抢劫的兵匪一样的人:他们滥用一些他们可能需要的东西,把剩余的东西搞得又脏又乱,还对整体加以诽谤。”⑤从某种意义上说,当代的中国读者几乎都会成为尼采所说的“最糟糕的读者”。
  当代的读者,必然是一群从小在“商业文化”或者(如果考虑到中国特有的国情的话)“政治文化”的酱缸中浸泡中长大的人,他们的头脑中布满的钢筋水泥,铸就了永远矗立在他们价值废墟上的坚硬骸骨。他们将是商业的人抑或政治的人,永远不会用自己的眼光评判事物,甚至都不是根据自己的需要来估价事物的价值:“其他人需要消费这个东西么?”又或者“领导喜欢这个东西么?”他们用这样的眼光和态度去评价一切事物。自然,精神的创造物也不能例外,什么艺术、科学、文化、思想,在他们看来都只能用一个标准来衡量。更要命的是:他们不仅要将所有的事物商业化,而且还要更进一步――将其产业化。他们永远没有自己的需求,而是根据别人的需求来定位自己的需求,根据别人的消费来定位自己的消费。
  于是,自然而然地,商业文化便培养了一群一模一样的读者。他们只能读懂:能激发性欲的香水的说明书、能让人捧腹大笑的无厘头喜剧对白、能让人增强虚伪道德感的《读者》或《意林》……他们可以根据自己口味消化任何东西,一切摆在他们面前的精神性事物都类似于置放在各类橱窗里的奶油蛋糕:“这个我喜欢,这个口味有点怪,这个简直莫名其妙……”沙子,他们正在四平八稳地、不慌不忙地将人类所有文化与精神都变成沙子――那种一颗颗的、小小的、圆圆而又滑滑的、一望无际的沙子,铺天盖地的沙子。当代读者不需要任何能够稍微挑战一下他们常识的书籍,他们的精神在泛黄的文化甜点上打着哈欠,张着“上帝”的大嘴,等待下一顿美餐。
  难怪尼采会说:“谁要是了解读者,他就不会再为读者做什么。再过一世纪,还是这样的读者――精神本身就会发臭了。”⑥不幸的是,尼采的话一语成谶。我们恰恰处于这样一个精神与信仰双重发臭的年代。然而,当代中国的各类作家却仍自作多情地忙着为他们的上帝制作各种饕餮大宴,可是“伟大的读者们”并不买账,文学作品永远比不上电视抑或网络能触动他们最为下贱的感官。于是,各种文学刊物便上演了一出出“改刊”的闹剧和“倒刊”的悲剧。我相信,真正的写作者永远也不甘心把自己的精神创造物当做消费品,混杂于成堆的商业泡沫中――口香糖、避孕套、香水、卫生巾……这些一次性用品,我们时代的象征物,就是当代读者的“文化深度”。
  因此,精神创造者必须学会在有毒的空气中呼吸:“从来不求被他人理解,被理解类似于自我卖淫。我宁可被别人误解成非我的面目,宁可作为一个人被其他人正派而自然地漠视。”⑦这是费尔南多?佩索阿的一句话,是谶语,同时也是命运。
  
  
  
  
  ① 此段话出自尼采《朝霞?反对坏吃法》。
  ② 共产主义的音译。
  ③ 本段出自尼采《朝霞?日用人》。
  ④ 这段话出自尼采《偶像的黄昏?出自一次博士考试》。
  ⑤ 参见尼采《朝霞》,田立年译。
  ⑥ 参见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读与写》,钱春绮译。
  ⑦ 参见费尔南多?佩索阿《惶然录?不求理解篇》,韩少功译。
  
  
  责任编辑:刘全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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