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耀的河边 阳光照耀的河边 一群女人，在说笑 一群灰雀，在说笑 我看见水面升起蓝雾，对岸水底 藏青的村庄在颤摇
我看见白藕戏水，绿芹扭腰
一条活泼的鱼，面朝青石
吞下一把生硬的剪刀
我看见手指掰开时光的脆响
树木的静默，河流的飞翔
我看见少妇
红藕的手臂，丰满的胸脯
搓着爱情的汁液
漂洗婚姻的床单
我看见老迈的棉布，少年的土豆
还看见阔大的天空
在女人背后，静静垂下了
它无边的丝绸
病
它绞在我身上，不松劲
像藤缠在树上
这个狡猾的家伙
医生刚走，它就转背
它像蓬首垢面的乞丐
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生命的餐桌
它是瞎子，分不清时间的黑白
胡乱调度我的身体
它躲在骨肉深处
不声不响，像一条冬眠的毒蛇
让我时时断不了隐忧
它往我的幸福里，撒盐
在我的睡眠上，钉钉
把我的爱情搅得面黄肌瘦
它猫在我的肌体里
撬，刨，像一个盗贼
我眼睁睁看着它
灰色的背影，探头探脑
一截一截地抽走了
我生命中的铁
一把椅子
一把椅子
放在一角
它的样子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有人走过去 坐上
说话 谈笑 或者发布命令
他忘记了椅子的存在
更不明白椅子
等待的深刻含义
椅子的等待
是一种默无声息的等待
是一种暗中聚集着力量的等待
坐上去的人 常常
不声张 不叫喊
不暴跳如雷
一把椅子在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