眺望群山 写着写着 我们就望见了群山，像一队队铁青的马 啸立乌江岸边 雾正散去，我们把笔上的墨水吹亮
四顾题壁的地方
而马群不理睬我们，兀自跑了起来
以令人心跳的速度远去
驮着乡愁?驮着太阳唇边的乌云
驮着体内的碑石
驮着红得淋漓尽致的山花
驮着滔滔的急浪
和幸福的残香
一只只白鸟迎面惊起，像马群中
迸溅出的闪电
应和着江水的雷鸣，令我们的笔
不住地摇晃
随着奔腾的还有我们的身世和梦幻
八百里深处
嗒嗒的马蹄能说出些什么
形容词飞扬的尘块
打在鼓身
像惊蛰时分，天地之间
欲响未响的疼
写着写着，梦就醒了，乌江两岸
依然啸立着铁青的马群
我们的笔
仿佛悟及到什么，一阵轻轻地战栗
重访桐花
我们一道站在乌江的左岸
但你比我
站得更为好看
整整十年，我又回到你的枝桠间
抱紧骨头中
艰苦卓绝的露水，我更像
你花瓣状的月份
崇山峻岭随你把春雪铺开
我在你的额上
抚平悬崖的影子，一声鹰的欢啸
花蕊把峡谷落满
我在你的一朵花中生活了半个世纪
因此，我越来越像
你的表情：因此，我没有
在你花心的红里
略略迟疑
平静中我感到你的花内有什么在激荡
宛如万山鸟群的
急速呼吸，宛如行走的江水
扛在我明亮的肩上
我把桐花刻在我记忆的石头
我把桐花
认作我掉泪的地方
我从很远的雪地返回
我从最新的花边离开
我在柚花中怦然心动
月色如酒
我在柚花中怦然心动
果园是大地上芬芳的星座
几十亩甜蜜
要在我和妻子的手上形成
真想从头栽种一束阳光
真想重新借来一场雨水
真想果实
都是我饱满的儿女
花香沉甸甸的
梦比花香更有分量
妻子在我身边
平静地呼吸
这是果园极小的情节
繁星挂在蒂上
青蛙响在鼓里
夜归的父母像一对红灯笼
捂着光芒，低头走路
而邻家的孕妇刚刚产下婴儿
我感到自己的果园
多了胎音
站在柚花中怦然心动
我和妻子
优美地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