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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克庄对黄庭坚的诗学批评 黄庭坚最有名的诗

时间:2019-01-28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摘要:在南宋对江西诗派的质疑声中,刘克庄称赏黄庭坚的人品,肯定黄锻炼精致及其艺术成就,强调其“自成一家”,并确认其诗家宗主地位,对宋诗有创新性的贡献。刘克庄特别提出黄诗有“尖新”、“险怪”的风格。这是内行眼光,基本符合黄诗的创作特点。这些批评观点体现了刘克庄“性情”与“锻炼”并重的诗学思想。
  关键词:刘克庄;黄庭坚;诗学批评
  南宋诗坛,对江西诗派的讨论成?热点话题,对其批判也多于赞赏。稍早于刘克庄的严羽批评苏黄诗歌“以文字?诗,以才学?诗”,几成讨伐黄诗的定论。刘克庄称黄诗“荟萃百家句律之长”,“究极历代体制之变”,“自成一家”,“锻炼精而性情远”,这些论断常被历代批评家所征引。然而这些论断的准确含义到底是什么?是否符合黄诗之实际?刘氏对黄庭坚其人其诗还有哪些评说?对文学史及文学批评有何意义?本文试考论之。
  一 刘克庄对黄庭坚人品胸次的批评
  1 黄庭坚正直不屈的人品
  崇宁二年十一月,黄庭坚谪宜州,崇宁四年九月病故于此,终年六十岁。黄在宜州拘所书写汉代学士《范滂传》,百余年后,刘克庄读此传,感慨道:“豫章公远窜不悔,囚宜州谯楼上犹书此传,无愧于孟博矣!”在元祜党人人自危的情况下,黄庭坚囚居谯楼书写《范滂传》,以东汉党锢之祸讥讽当朝,以范滂自比而明志。刘克庄因此盛赞黄刚直不屈的人品,置生死于度外的磊落胸怀,忧国忧时的凛然正气。刘克庄称赏黄秉直不阿的品行:“山谷帖虽止三行二十九字,然?人作墓志,必咨问行状中事,亦可见前辈直笔实录之意,可以?谀墓者之戒。”
  2 黄庭坚磊落宽广的胸怀
  刘克庄还称赏黄对朋友的诚挚友谊,如《后村诗话》前集卷二:“山谷与坡公云:‘只欠小蛮樊素在,我知造物爱公深。’屏山问李汉老疾云:‘欲袖云门竹篾子,室中驱出散花人’;爱朋友之言也。”黄诗以白居易比况苏轼,盛赞苏的才华与地位。刘指出黄“爱朋友”的胸怀。苏、黄亦师亦友、情同手足的情谊,成?患难士大夫的友情之楷模。刘克庄深感于此,因而特别称道。
  刘在《后村诗话》中又说:“山谷以崇宁甲申(1104)谪宜州,道由洞庭、潭、衡、永、桂皆有诗。是岁五六月间至宜,明年乙酉九月卒,年六十一。以集考之,在宜仅有七诗。《与黄龙清老》三首,《别元明》一首,和范廖二首,而绝笔于《乞钟乳》一首。岂年高地恶而然耶?其《别元明》犹云:‘术者谓吾兄弟寿俱八十。’盖亦不自料大期止此。少游在藤自作挽歌之属,比之尤悲哀。惟坡公海外,笔力益老健宏放,无忧患迁谪之态。黄秦皆不能及。”刘克庄所述黄庭坚于宜州所作诗歌甚少,大致因?“年高地恶”以及黄期己寿八十,不忙于著述,胸怀磊落,心态安然。范廖亦日:“围棋诵书、对榻夜语、举酒浩歌,跬步不相舍。凡宾客往来、亲旧书信、晦明寒暑、出入相居,先生皆亲笔以记其事,名之日《乙酉家乘》,而其字画特妙。”除此之外,黄更潜心向佛,以平常心态对待世间荣辱以寻求精神归宿。惠洪也谓贬谪后秦观钟于情,所示于诗歌则凄沧;黄学道,其诗则闲适,苏气宇洞达,其诗则豪迈。
  3 对黄庭坚的敬仰与怀念
  刘克庄景仰黄的人品和襟怀,在诗中表现了对黄的怀念之情,如《榕溪阁》:“榕声竹影一溪风,迁客曾来系短篷。我与竹君俱晚出,两榕犹及识涪翁。”又如《豫章二首》:“湖光如镜了无尘,照见先生白发新。岁晚骑驴行万里,始知孺子是高人。交游回首散如烟,重过洪州隔世然。手种垂杨皆合抱,朱颜安得似当年。总之,刘对黄的人品大加赞赏,这与世人对黄的评价基调一致。由“知人论世”而及黄诗,看出刘对黄的肯定态度。
  二 自成一家――对黄庭坚的文学史地位确认
  “豫章稍后出,荟萃百家句律之长,究极历代体制之变,搜猎奇书,穿穴异闻,作?古、律,自成一家;虽只言半字不轻出,遂?本朝诗家宗祖。在禅学中比得达摩,不易之论也。其内集诗尤善。”刘克庄将“句律”与“体制”对举当?互文借代用法,指诗歌创作的艺术手段或艺术方法。这两句实际上高度评价了黄“集历代诗歌艺术之大成”,并且肯定了黄是宋朝“诗家宗祖,在禅学中比得达摩”的地位。
  南宋张戒及严羽对黄庭坚均有批评,与刘克庄不同,张戒说:“《国风》、《离骚》固不论,自汉、魏以来,诗妙于子建,成于李杜,而坏于苏黄。余之此论,固未易?俗人言也。子瞻以议论作诗,鲁直又专以补缀奇字。学者未得其所长而先得其所短,诗人之意扫地矣。”严羽认?:“近代诸公乃作奇特解会,遂以文字?诗,以才学?诗,以议论?诗。夫岂不工,终非古人之诗也,盖于一唱三叹之音,有所歉焉。且其作多务使事,不问兴致,用字必有来历,押韵必有出处,读之反复终篇,不知着到何处。其末流甚者,叫噪怒张,殊乖忠厚之风,殆以骂詈?诗。诗而至此,可谓一厄也。”张戒的批评非常严厉,他认?诗“坏于苏黄”,黄庭坚“专以补缀奇字”,把诗弄成了文字游戏。严羽比较温和,但认?苏、黄“以文字?诗”等,“终非古人之诗”。这表面上看起来是语言运用的问题,实际上涉及的是如何论定诗歌的性质、审美情趣的选择以及对新生事物的接受态度问题。
  张戒与严羽均认?诗歌首当“言志”或日“吟咏性情”,这是中国传统诗论家及诗人普遍接受的观点,刘克庄亦然。虽然三人均认?黄庭坚在“吟咏性情”方面欠缺,但是,其对黄庭坚诗歌成就和地位的评判却大相径庭。张戒认?:“子建、李杜皆f青意有余,汹涌而后发者也。”而黄庭坚“专以补缀奇字”,有“?文造情”之病;而且,他以“意味”(指情真而又含蓄者)?最高的审美范畴评判诸家,其含蓄蕴藉的审美标准直接影响了严羽。严羽以禅喻诗,追求无迹可求而又有味外之味的诗歌境界。二公以“意味”或者“兴趣”?唯一标准评判黄庭坚的诗歌,自然觉得认?黄诗不含蓄,没有意味,并因此作了否定。
  刘克庄也认?诗歌的本质是“言志”,但是他并没有完全否定黄庭坚的历史地位。首先,他站在历史的高度,对当时的诗学背景以及历史渊源做了全面的分析和评判,肯定了黄庭坚诗歌艺术的积极作用及其宋代诗歌特别是江西诗派宗祖的地位。这一论断,具有诗学史评家的眼光,显然要比张、严客观得多。《江西诗派序•黄山谷》日:“国初诗人如潘阆、魏野,规规晚唐格调,寸步不敢走作。杨刘则又专?昆体,故优人有?扯义山之诮。苏梅二子稍变以平淡、豪俊,而和之者尚寡。至六一、坡公,巍然?大家数,学者宗焉,然二公亦各极其天才笔力之所至而已,非必锻炼勤苦而成也。”宋初,晚唐体、西昆体盛行,“余尝病世之?唐律者,胶挛浅易,窘局才思,千篇一律。”所谓“唐律”,就是晚唐体,其浅易、局促,?时人所诟病,而“昆体过于雕琢,去情性寝远”。杨、刘诸人仅得李商隐诗歌的华丽外表,而未得其气韵。诗歌在唐代达到了难以逾越的高度后,宋初的诗人以模仿“小家数”?出路,使诗歌走入了因循而递下的路子。此时苏(舜钦)、梅(尧臣)以平淡、豪俊变之,然影响其微;欧、苏以自然?之,然不可学,只有黄庭坚在吸取前代 的艺术形式及各种艺术技巧的前提下,用奇字、奇事创作独成一体的诗歌,以矫正当时卑弱的诗风。“近世惟豫章黄公首变前作之弊,而后学者知所趋向毕精,尽知左规右矩,庶几至于变化不测。”黄庭坚的积极意义在于不守旧,能创新,并且总结一套学诗规律及技法,使后学者有律可循,这也是江西诗派盛行的原因之一。刘克庄在《茶山诚斋诗选序》中进一步申说江西诗派之谱系:“余曰:‘……比之禅学,山谷初祖也。吕(本中)、曾(几)南北二宗也。诚斋稍后出,临济德山也。初祖而下,止是言句,至棒喝出,尤为经捷矣。’”这进一步肯定了黄庭坚宗主之位。
  另外,刘克庄在对待新生事物的态度上,更具包容的心胸和进化的眼光。刘克庄虽也极力赞赏国风、离骚及盛唐诸诗人的伟大成就,但对宋诗中那些有格调、有创新的诗人也非常赞赏。这与其求新与纠偏的批评标准有关。如他对宋初梅尧臣的新诗风的发现,认为其乃宋诗“开山祖师。宛陵出,然后桑濮之哇淫稍熄,风雅之气脉复续,其功不在欧、尹之下”。梅尧臣奉行平淡诗风,注重描写社会内容,题材更趋平凡化、生活化,开宋代诗歌之先。黄庭坚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开拓诗境,形成了饶有特色的宋代文人诗的范式。对于这些新兴现象,刘克庄非常敏锐而且赞赏地加以评判,也被后代所接受。
  在诗歌鉴赏上,刘克庄有自己的评判标准,不拘泥于个人的欣赏喜好,能从诗歌的历史发展图系中去发掘优秀的诗人、诗歌,肯定不同时期诗人的历史成就,肯定了黄诗改变另一种审美范式的合理性以及在历史长河中“自成一家”的地位。这种观点是符合历史事实的。在南宋对江西诗派的一片批判声之中,他对黄庭坚的这一评价,确有为黄拨正的作用,也体现了他作为文学史评家的眼光。三锻炼精而情性远――黄庭坚诗歌的艺术特色
  刘克庄认为:“元祜后,诗人迭起,一种则波澜富而句律疏,一种则煅炼精而性情远,要之不出苏黄二体而已。”结合刘克庄的其他论述,可知他对苏、黄二体的认识或有如下内涵。
  1 情性说
  刘克庄屡次引用《诗》大序中有关情性的论述,以申述诗歌的本质属性。如《何谦诗跋》曰:“以情性礼义为本,以鸟兽草木为料,风人之诗也;以书为本,以事为料,文人之诗也……又曰‘古今诗不同,先贤有删后无诗之说。’‘夫自《国风》、《骚》、《选》、《玉台》、胡部至于唐宋,其变者,诗之体制也。历千年万世而不变者,人之情性也。’”刘克庄奉行的诗歌本质为情性说,也是古代诗人及诗论家普遍接受的观点,张戒所谓“诗人之意”以及严羽的“兴致”也即此意。但每个诗论家所指的“情性”却有细微的差别。刘克庄说“情性礼义”为本,他的“情性”范畴包含着儒家的思想内容,并非天然的人性抑或人情而言。正是历代诗评家所谓的“情之正”。他屡次评赏杜甫的诗歌,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杜甫的忠君爱国,其情性是爱家人爱普天的民众,具有博大的胸襟和仁慈的品德,如“杜公所以光焰万丈,照耀古今,在于流离颠沛不忘君父”。这一情怀是个体的,在特定的场合下,可以转化为群体追求的情感,被人所景仰。
  所以,诗歌创作虽是抒写个人的情感体验,但最后成为大众消费品时,这种个体的情怀如果太拘狭,必不被人所接受。刘亦云:“嘲弄风月,污人行止,此论之行久矣。近世贵理学而贱诗,间有篇咏,率是语录讲义之押韵者耳。”他所批评的低俗的生活趣味与情绪不仅不会受到赞赏,还会给社会带来灾害,污染别人的品行,而理学诗完全不可称为诗,因为诗首先必须是抒发情性的,而不是教义。
  张、严二公因黄庭坚的诗歌发表议论过多而对其大加否定,刘克庄亦日其诗“情性远”。文以情为主,过分的辞藻雕饰会影响性情的抒发,而且黄诗所抒发的也仅是文人化的感情,非“风人”之性情。确实,纵观黄庭坚的诗歌,其突出特点是锻炼和新奇,黄虽有关于性情观的论述固,但其性情观在创作中并未有充分地表现。历代诗评家也未就其性情观而评说,刘克庄独拈出这一范畴,可以看出他的独到之处,以及对诗歌本质特点的注重。
  2 锻炼说
  刘克庄强调诗歌在抒发情性的基础上,还须精粹锻炼。《赵孟佞诗跋》:“诗必穷始工,必老始就,必思索始高深,必锻炼始精粹。”《林合诗卷跋》曰:“同(林同)用事琢对如斤妙,而鼻垩不伤。合(林合)运思炼句如韶奏,而乐悬皆谐,大率无轻快僻晦刻意之病。”锻炼的最好境界是浑然天成如韶乐,去粗取精如运斤成风,而能使作品浑厚、通灵、自然。刘克庄所说的“锻炼精”当指黄诗中的浑成诗境、新奇意象和雄奇风格之类,而后学者并未能学到其精髓,“右山谷自书其得意唐律也,如‘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黄流不解浣明月,碧树为我生凉秋’,固佳句。如‘初平群羊’对‘叔度千顷’,‘淳于吞一石’对‘庖丁解十牛’则似欠工,学者止学得此等句,而前二联未有侣之者。”胡仔也记载曰:“‘汪彦章有“千里江山渔笛晚,十年灯火客毡寒”之句效山谷体也。余亦尝效此体作一联云‘钓艇江湖千里梦,客毡风雪十年寒。’”“桃李”联可谓自然天成而又琢对新巧,有境界有气魄,后世对之赞赏不已。但刘克庄对于黄诗过分雕琢也有异议:“(张?巨山)又评:‘大抵鲁直文不如诗,诗,律不如古,古不如乐府。鲁直自以为出于《诗》与《楚辞》,过矣。盖规模汉魏以下者也,佳处往往与《古乐府》、《玉台新咏》中诸人所作合。其古、律诗酷学少陵,雄健太过,遂流而入于险怪。要其病在太着意,欲道古今人所未道语……’二评不易之论也。”
  刘克庄认为黄诗太“着意”,“穿穴奇书”过分求新,致使其诗歌风格流于“险怪”,后人也批评江西诗派喜欢“掉书袋”,失去了诗歌温柔敦厚的正途。南宋江西诗病“气象赢弱”虽有南宋江西诗人“不善其学”的原因,但与其宗主黄庭坚“点铁成金”等理念、过分追新追奇也有关。“游默斋《序张晋彦诗》云:‘近世以来,学江西诗,不善其学。往往音节聱牙,意象迫切,且议论太多,失古诗吟咏性情之本意。’切中时人之病。”正因黄庭坚作为江西宗主,其诗的这些特点被后人所仿效,因此,南宋诗坛“厥后,横流则出江西之宗派,正大之理破于穿凿,浑厚之体溢为尖新”。
  刘克庄对黄庭坚的“锻炼精而性情远”的批评是符合黄诗的实际的。首先,刘这一批评反映了诗歌“性情”为本、“锻炼”为用的诗学主张;另外,黄庭坚为了追求“不随人后”的创作效果,将精力过多地用在钻研句法、诗法等艺术形式上,使其诗歌创作无法凸现吟咏性情的特色。
  总之,刘克庄对黄庭坚的诗学批评,是具有历史公允性和时代定位性的。在南宋对江西诗派排山倒海的全盘否定批判中,刘有给予其宗主正名分,定功劳的气魄,突出了黄庭坚在宋代诗坛上与苏轼的同等贡献:“要之不出苏黄二体”以及“本朝诗家祖宗”的地位。这种诗学基调的确立,不仅影响到一个诗人的评价,还影响到后世的诗歌创新、诗歌审美以及诗歌流派的价值观,也反映了刘克庄的诗学思想及其合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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