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联有一首诗《凝望》： 我常常痴立窗前 我说窗子是我房子的眼睛 我是我窗子的眼珠子 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 穿过五月开花的石榴树
穿过无花果密匝匝的枝叶
我的心向远处飞去
远山的云朵将我高高抬起
漫游在广阔的天地之间
我感到无比的轻盈
我的两肋好像生了翅膀
我忘记了左边的墙
我忘记了右边的墙
也忘记了后边的墙
以及门上锈蚀的锁
我在普天之下飞翔
我的心野了
它硬是不肯归巢，我的身子
凝固成前倾的雕像
不妨分析一下。第一节中有三个层次：“房子”，“窗子”，“我”。“窗子”是“房子的眼睛”，“我”是“窗子的眼珠子”，层次分明，意象新鲜。既然有窗子，那么世界就分成两半：窗里和窗外。第二节写道，“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这里“前倾”是关键词，“我”身处于窗内，但渴望去窗外，所以“前倾”。“我”穿过石榴树，穿过无花果的枝叶……“我的心向远处飞去”。向远处飞的是“我的心”还是“我的身”?第三节写“远山的云朵将我高高抬起”，“我感到无比的轻盈”……这里的“我”是“我的心”还是“我的身”?两肋好像生了翅膀，那该是“我的身”?漫游在广阔的天地间，似乎是“我的心”?第四节说，“我”忘记了左边的墙，右边的墙，后边的墙，处于一种遗忘自身处境的心境，最后说忘记了“门上锈蚀的锁”，点明自身处境是囚笼，锁已生锈，说明自身被囚已经很久很久。这里的“我”是“我的身”。第五节，“我在普天之下飞翔”，明确道出：“我的心野了”“不肯归巢”。为什么不肯?原来这个“巢”不是温暖的家，而是牢笼。这里，“我的身”“前倾”，“我的心”飞出窗外，不是在一山一水，而是在“普天之下”飞翔!“普天之下”就是整个人间、整个宇宙。这里的“我”既是“身”又是“心”；既是动，又是静；既是物质，又是精神。是静中之动，动中之静，最后凝固成一尊“雕像”，但它的姿态是“前倾”的。这首诗塑造了一个“身”与“心”合、动与静交汇、肉体与灵魂融合的意象。写足了自由与禁锢的矛盾，戒律与解放的碰撞，网罗与突破的对峙，寄希望于精神的永远不羁之游!这首诗标志着清联诗艺的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