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心理坚韧性是一种克服压力、保持专注并达成目标的个性品质。在回顾总结心理坚韧性的概念、测量、运作机制、形成与发展以及相关实证研究的基础上，对心理坚韧性未来的研究方向进行了展望，包括拓展心理坚韧性的迁移性研究，开发心理坚韧性本土化测量工具，开展纵向研究进一步探索心理坚韧性发展的影响因素，以及进行心理坚韧性的脑机制研究。
关键词：心理坚韧性；人格坚韧性；测量；机制
中图分类号：B84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9841(2012)02-0068-07
在美国心理学界，关于坚韧性的概念系统有两个：人格坚韧性(hardiness or hardy personality)和心理坚韧性(mental toughness)。上世纪70年代末起，Kobasa及其同事开展了一系列关于压力生活事件、人格、疾病的相关研究。结果发现，并不是所有人在高度压力情境下身心健康都会受到损害，人们面对应激事件的反应存在个体差异。具体而言，一些个体在高度压力情境下，表现出较其他个体更少的心理或生理疾病症状。从存在主义心理学角度，Maddi将那些能够有效地应对生活中压力事件而使自己免于身心疾病困扰的一系列态度、信念和行为特质命名为人格坚韧性(hardiness)，由一个相互关联的成分构成：信奉心/投人(commitment)，控制感(control)和挑战性(challenge)，俗称“3C”结构。信奉心是指相信自己的生活目的和意义；控制感指相信自己能够通过努力去影响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挑战性指能解释困境，将困境视为一种积极的挑战。大多数人格坚韧性的实证研究与健康和疾病有关，且大量研究证实了人格坚韧性在应激和疾病之间起着缓解作用。
心理坚韧性最初是在上个世纪80年代左右提出，特指运动员在压力情境中保持冷静、专注和动力的心理技能，包括：自信(self-confidence)，负性能量控制(negative energy control)，注意力控制(attention control)，意象控制(visualization/imagery control)，正向能量控制(positive energy con―trol)和态度控制(attitude control)。尽管心理坚韧性并不是一个新的概念，但用严谨科学的方法对它进行研究开始于本世纪初期。同时，与之前将心理坚韧性看作是一种心理技能不同，尽管对心理坚韧性的界定仍然存在争议，当今研究者更倾向于将其看作是一种人格特质，受先天和后天因素共同影响。
鉴于心理坚韧性与人格坚韧性的相似性，Clough等人在Kobasa等人的人格坚韧性理论基础上试图构建心理坚韧性的结构。研究结果发现，人格坚韧性对运动员运动表现的预测力还不够，并且坚韧运动员的大部分特质可以归人人格坚韧性的“3C”结构，然而有些特质无法归入其中。他们通过问卷法，编制出48项目心理坚韧性问卷(mental toughness questionnaire 48，MTQ48)，因素分析结果表明，心理坚韧性包含六个成分：投入，控制(包括情绪控制(emotional control)和生活控制(life control)，挑战、自信(confidence)(包括对自己能力的自信(confident in abilities)和人际自信(Interpersonal confidence)。由于在人格坚韧性“3C"结构的基础上，增加了自信成分，因此被称为“4C”结构。Clough等人的研究首次将心理坚韧性与人格坚韧性结合，并通过问卷法证实二者的区别，从而进一步理清了心理坚韧性的概念。此外，他们编制的MTQ48不仅拓展了心理坚韧性的测量研究，还为相关研究提供了科学的测量工具。尽管Clough等人的研究仍然存在不足之处，但他们的研究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抛砖引玉的作用。此后，心理坚韧性的研究领域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相比国外，国内关于心理坚韧性的研究还很少见。本文试图对国内外相关研究作简要的概述，并在此基础上，对该领域未来研究方向进行展望。
一、心理坚韧性的概念
如前所述，Clough等人在人格坚韧性的基础上提出心理坚韧性的概念，指运动员能够有效地克服压力，且在压力情境下都能保持好的绩效表现的心理特质。Jones等人指出心理坚韧性不仅表现在竞争情境中，在日常生活和训练中也有所体现。他们通过对精英运动员(获得奥运会或世锦赛金牌的选手)及其教练和运动心理学家进行访谈，采用质性分析的方法，构建出心理坚韧性的概念，即“天生的或后天培养的心理优势，这种心理优势能够让个体更好地应对生活、训练、竞争中的压力，并且保持目标明确、专注和自信，从而比竞争对手有更好的绩效表现”。
台湾学者黄崇儒在总结分析国外相关研究的基础上，指出心理坚韧性既有先天也有后天学习成分，因此可以将心理坚韧性分为特质心理坚韧性和状态坚韧性，并通过质性研究方法证实这一假设。其中，特质心理坚韧性指心理上不容易被击败的个性倾向性，包括积极奋斗、抗压性和忍受伤痛三种成分。积极奋斗指运动员在训练中的积极进取、坚持不懈精神，以及在比赛时拼命追求胜利和荣誉的态度；抗压性指运动员有效处理比赛中的压力的能力；忍受伤痛指运动员忍受运动过程中造成的伤痛，以及身体状况不佳或是体力上不堪负荷的状态。状态心理坚韧性指当个体知觉遭受到威胁时，不容易被击败的特性所呈现的水平，包含威胁知觉和韧性反应。他们指出，特质心理坚韧性更强的个体在面对压力时，能够表现出更高水平的状态心理坚韧性。
尽管大多数研究者对心理坚韧性的界定侧重于其在压力或消极情境中的作用，然而最近有研究者指出这种界定方式过于局限，忽视了心理坚韧性在积极情境中的作用。鉴于此，他们将心理坚韧性界定为个体在积极或消极情境下，能够保持专注和成就动机水平，并达成目标的一系列的价值观、态度、情绪和认知特质。
虽然心理坚韧性概念是以运动员为研究对象提出的，然而最近已经有研究者指出心理坚韧性具有一定的迁移性，即在运动领域坚韧性较高的个体在其他领域也能够表现出较高坚韧性；对坚韧性的研究可以并且应当更加一般化，即扩展到更广的领域。Crust和Swann也指出心理坚韧性是人格坚韧性的延续和扩展，特别是Clough等人的研究结果表明，心理坚韧性结构中包含运动领域以外的成分(如生活控制，人际自信)，这暗示了可以将其应用到其他相关的领域或情境(如教育、商业等)。从这个角度，人格坚韧性和心理坚韧性的区别不在于所在领域不同，而在于关注的目标不同。人格坚韧性被认为是消极情境中应激的缓冲器，关注的是健康；而心理坚韧性则更侧重自我控制和目标达成，且无论在积极情境还是消极情境都能发挥作用。从积极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从人格坚韧性的关注健康到心理坚韧性的关注自我控制、目标达成，是一个质的提升。因为这意味着个体不仅能够从挫折或压力中复原，还能创造出效能。
二、心理坚韧性的测量
以往研究大多是通过质性研究考察心理坚韧性，而相应测量研究却很少。在国外，最常用的是 Clough等人编制的心理坚韧性问卷：MTQ48。MTQ48包含四个方面：投入、控制、挑战、自信。在以往的研究中，MTQ48被证实有较高的信效度。信度方面，MTQ48的总体内部一致性系数在以往研究中都在0.9或以上。效度方面，Horsburgh等人对MTQ48进行验证性因素分析，结果支持该量表的因素结构。此外，Clough等人研究发现心理坚韧性与紧张强度负相关，并且其他研究结果也表明心理坚韧性与疼痛/生理忍耐力、运动损伤复原和乐观正相关，这些结果也进一步证实了该问卷的效标效度。
最近，Sheard等人胡编制了运动心理坚韧性问卷(sport mental toughness questionnaire，SMTQ)。SMTQ包括三个分量表：自信，坚持(constancy)和控制分量表。Sheard指出自信指运动员认为自己优于竞争者，且能够实现目标的信念。坚持反映的是运动员的决心、责任感、不屈的态度以及专注力。控制指运动员相信自己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并达成期望结果。在其研究中，SMTQ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在0.7以上；与相关概念(如人格坚韧性和乐观)中等程度相关，表明有较好的区分效度；在性别、年龄、竞争标准方面都存在差异，表明有较好的效标效度。然而，最近Crust和Swann对MTQ48和SMTQ进行了比较，结果发现两个量表仅中等相关，且不匹配的分量表(如控制分量表和自信分量表)与匹配的分量表相关水平没有差异。他们指出，该结果表明这两个量表各自的分量表有交叠的地方，之所以造成这样的结果是因为研究者对心理坚韧性的内涵和外延理解存在差异。因此，有必要对心理坚韧性的概念及结构更进一步理清，并在此基础上对以往的量表进行修订，或开发新的量表。
在国内，台湾学者黄崇儒编制了特质性运动心理坚韧性量表(Trait Mental Toughness Inventory for Sports，TMTIS)和赛前状态心理坚韧性量表(Pre-competition State Mental ToughnessInventory，PSMTI)。TMTIS测量的是个体在运动情境中，面临困难或挑战时所表现出的坚持、努力的行为倾向，包括积极奋斗、抗压性和忍受伤痛三个分量表。在其研究中，总量表及各分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4～0.93；PSMTI测量的是运动员在赛前知觉到的挑战性，包括比赛威胁知觉和韧性反应两个分量表。在其总量表及各分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75～0.91。李静和刘贺采用TMTIS考察青少年运动员心理坚韧性的特点。在该研究中，TMTIS总量表及其分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4～0.90，且验证性因素分析结果也证实了TMTIS的三维结构。
值得一提的是，以往测量研究一般以精英运动员作为研究对象。而Golby和Sheard以115名rugby league男性运动员为研究对象，发现心理坚韧性与运动绩效的相关不高。他们指出，运动绩效可能更受生理特质、技能技巧或者其他心理因素的影响。Nicholls等人也发现心理坚韧性与运动成就的相关不显著。他们指出，仅仅以精英运动员和教练作为研究对象来构建心理坚韧性概念系统过于局限。此外，尽管Crust指出心理坚韧性具有迁移性，但目前心理坚韧性的测量研究仍然是集中在运动领域。事实上，人们在生活各个领域都会经历抵抗挫折、克服压力，并保持强烈的成就动机专注于某一目标的过程，然而至今没有针对其他领域的心理坚韧性问卷编制。
三、心理坚韧性的实证研究
能够有效应对压力是心理坚韧性的核心特质之一，大多数心理坚韧性的实证研究都与压力应对有关。关于心理坚韧性的一系列质性研究表明心理坚韧性强的运动员较心理坚韧性弱的运动员更能有效地应对压力。为了弄清到底是因为采用了不同的应对策略，还是采用相同策略但心理坚韧性强的个体比坚韧性弱的个体更能有效地运用该策略导致了这样的结果，Nicholls等人考察了心理坚韧性与应对策略之间的关系。研究结果表明，心理坚韧性高的个体更倾向于采用专注问题的应对策略(problem－focused coping)，包括心理意象(mental imagery)，努力付出(effort expenditure)，思维控制(thought control)和逻辑分析(logical analysis)；而更少采用专注情绪(emotion-focused coping)或逃避(avoidance)的应对策略，包括疏远(distancing)，分心(mental distraction)和顺从(resignation)。他们指出，该结果暗示了可以通过压力应对策略培训来提升个体的心理坚韧性水平。Kaiseler等人考察心理坚韧性、压力种类、压力强度和应对策略的关系，也得出与Nicholls等人研究同样的结果。此外他们还发现，心理坚韧性与个体体验的压力强度显著负相关，而与压力种类相关不显著。该结果进一步说明，心理坚韧性强的个体之所以能够更好地克服压力的原因，不在于其感知的压力种类不同，而在于其采用了更有效的压力应对方式。
乐观也是与心理坚韧性相关的心理特质，因为越乐观的个体越会为实现目标而更加努力，而越不乐观的个体越容易选择放弃。Gould等人通过质性研究指出，奥林匹克冠军的心理坚韧性更强，应对有效性更高，更乐观。Nicholls等人E373通过问卷法考察了心理坚韧性与乐观、悲观以及压力应对的关系，结果发现心理坚韧性与乐观正相关，与悲观负相关。他们指出，由于有研究表明乐观是可以学习的，因此可以通过培训乐观技巧来提升个体的心理坚韧性水平。
此外，也有研究者考察心理坚韧性与冒险态度的关系。在一项对心理坚韧性的质性研究中，Bull等人将坚韧个性、坚韧态度和坚韧思维作为应对外在压力的核心因素，他们指出，为了达成目标，心理坚韧的运动员更愿意做出冒险的决定和行为。Llewellyn和sanchez研究发现攀岩者当认为自己有能力承担那些风险时，就会采取冒险的行为。Crust和Reegan以Franken等人编制的冒险态度问卷(Attitudes Towards Risk Questionnaire)和MTQ48作为调查工具，进一步考察心理坚韧性与不同种类的冒险的关系，发现总体的心理坚韧性与生理冒险(不惧危险，喜欢承担身体上的风险)相关显著，而与心理冒险(愿意参与和投入那些不被社会推崇的活动))相关不显著。回归分析表明，“挑战性”对生理冒险预测力最强，“人际自信”是唯一与心理冒险相关显著的维度。他们指出，这是因为运动情境中的冒险往往是与生理有关的，而心理方面的冒险一般出现在社会/人际情境中，所以仅有“人际自信”维度与心理方面的冒险相关显著。
四、心理坚韧性的运作机制
心理坚韧性是与绩效表现、目标达成相关的一个概念。尽管国外有一系列相关研究在一定程度上能够间接推论为什么心理坚韧性强的个体能有更好的绩效表现，但不够系统，且至今没有研究 涉及心理坚韧性如何影响绩效表现作用机制的理论模型。黄崇儒。从认知角度提出了某一特定运动情境中状态心理坚韧性运作机制的理论模型。
如图1所示，状态心理坚韧性受特质心理坚韧性影响。同时，其他因素包括社会支持、外在诱因、成就动机、压力处理能力、团队气氛等因素会调节特质心理坚韧性与状态心理坚韧性之间的关系。具体而言，在特质心理坚韧性水平相当的情况下，有更多的社会支持、更有吸引力的外在诱因、更高水平的成就动机、更有效的压力处理能力、更积极的团队气氛时，有助于状态心理坚韧性的增强。此外，状态心理坚韧性包含威胁知觉和韧性反应两个因素，在状态心理坚韧性运作过程中，这两因素会相互影响。当个体知觉遭受威胁时，就会有相应的韧性反应；当个体长时间维持较高水平的韧性反应时，就会降低对威胁强度的知觉评价，从而能够面对更强的威胁，并表现出更少的负性情绪。这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有研究者指出挫折经历和循序渐进地给自己施压有利于心理坚韧性的提升。
如上所述，黄崇儒的心理坚韧性运作机制模型是对某一特定运动情境中个体的状态心理坚韧性运作机制理论构架的初步构建，还不够细致，并且缺乏对特质心理坚韧性运作机制的阐释，仍需要进一步完善。
五、心理坚韧性的形成与发展
Horsburgh等人以北美同卵和异卵双胞胎为被试，通过行为基因(behavioral genetic)分析的方法，发现心理坚韧性更大程度上受遗传因素和非共享环境因素(nonshared environment)影响。尽管受遗传因素的影响很大，心理坚韧性也能通过后天的塑造得以提升。Jones等人指出心理坚韧性同时受遗传因素和后天因素影响。有研究者对影响心理坚韧性发展的重要环境因素进行研究。Clough等人指出循序渐进地给自己施压是提升心理坚韧性的最核心因素。Bull等人以英国精英板球运动员为研究对象研究发现，影响心理坚韧性发展的两个核心因素是教养(upbringing)和过渡(transition)。教养反映的是父母的教养方式以及童年背景；过渡反映的是少年时期职业运动中历经艰苦并克服困难、遭遇挫折并重新振作的经历。Connaughton等人按照Bloom对职业早期、中期、晚期阶段的划分，考察各个时期精英运动员心理坚韧性的发展变化。结果发现，社会支持网络(包括父母，教练，亲戚，年长的运动员，运动心理学家等等)，以及团队的激励氛围有助于运动员心理坚韧性的提升。他们还指出，竞争的经历也是影响运动员心理坚韧性水平的重要因素。
心理坚韧性的培训也是最近研究者关注的问题，且主要集中于心理技能训练(psychologicalskill training，PST)对运动绩效和心理坚韧性作用效果的实证研究。Sheard和Golby以游泳运动员为研究对象，考察PST的效果。该研究中PST计划包括目标设定(goal setting)，形象化/想象(visualization)，放松(relaxation)，专注力(concentration)和思维停止机能(thought stopping)训练。研究发现，通过7周的心理技能训练，精英游泳运动员的心理坚韧性得到了显著的提高。Gucciardi等人以15岁以上澳大利亚足球运动员为研究对象，将被试分为实验组和控制组，其中实验组接受PST(包括自我调节(self-regulation)、唤起调节(arousal regulation)、心理预演(mental rehearsa1)、注意控制(attention contr01)、自我效能(self-efficacy)、理想表现状态(ideal performancestate))，控制组不接受。结果发现实验组报告的心理坚韧性水平显著高于控制组。在后续的研究中，Gucciardi等人对1.0名澳大利亚足球运动员进行心理机能训练后，对这10名运动员及其双亲中的一位(5位父亲，5位母亲)，以及3名教练进行访谈。被试认为PST的益处包括：更加重视赛前准备，更能接受批评，团队凝聚力更强，工作道德感提高，态度更加坚韧，其他相关技能得到提升。同时，被试认为自我意识提升技术(technique for self-awareness)、自我监控技术(technique forselLmonitoring)、自我调节技术(technique for self-regulation)和多角度讨论技术(multiple－perceptive discussion)是有助于提升心理坚韧性的策略，并且未来PST计划应当增加双亲投入(parentsinvolvment)、双亲和教练教育(parents and coach education)、多资源评估(multi-source assessment)和反馈(feedback)技术的训练。
由此可见，尽管以往研究已经证实PST能够提升个体的心理坚韧性，但对于如何确定PST计划中的训练内容仍处在探索阶段。同时，尽管已有研究者提出挫折经历，乐观培训和压力应对方式培训有利于提升个体的心理坚韧性，至今为止仍缺乏相关的实证研究。
六、小结与展望
根据前文的分析，可以将心理坚韧性界定为一种克服压力、保持专注并达成目标的个性品质。它是对人格坚韧性概念的发展和提升。在过去近10年的研究中，心理坚韧性在测量、形成与发展，以及相关实证研究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仍存在进一步完善的方面。首先是关于心理坚韧性的迁移性和一般化。如前所述，Crust指出心理坚韧性具有一定的迁移性，可以而且应当扩展到更广的领域。除了研究运动领域中的坚韧性，还应当研究其他领域的坚韧性(如学习、工作中的坚韧性)，人生不同境域时的坚韧性(如面对失败、面对厄运、面对诱惑时的坚韧性)，以及不同人群的坚韧性，尤其应当研究儿童及青少年的心理坚韧性。当今的儿童、青少年中独生子女较多。他们大多物质生活相对更加富裕，或受到家庭的过多溺爱，因此往往缺少吃苦耐劳的精神、缺乏克服困难、抵抗挫折的能力，意志力相对薄弱。因此，开展儿童青少年心理坚韧性研究是非常必要的。
其次是心理坚韧性测量工具的开发。以往关于心理坚韧性的研究大多是质性研究，量化研究较少。尽管国外已有测量心理坚韧性的问卷，但此类量表运用于中国被试还需修订和完善。黄崇儒。开发了TMTIS和PSMTI，但仍缺乏后续研究进一步考察该问卷的信效度。此外，迄今为止关于心理坚韧性的研究都集中于运动领域。如前所述，生活的各个领域都需要心理坚韧性，故而应当开发出针对各个领域的心理坚韧性问卷。此外，黄希庭先生曾两度谈到人格研究的中国化，并强调人格研究的中国化应当成为我国人格心理学研究的方向。中国五千年的文化中不乏对坚韧性的论述。因此，有必要在深入分析中国背景下坚韧性的内涵基础上，开发出适合本土心理坚韧性的研究工具。
第三是心理坚韧性的影响因素和培养研究。在这方面，国外已有相关的实证研究。但这些研究，特别是培养研究比较零散，缺乏系统性。同时，尽管有研究者指出挫折经历、乐观培训、压力应对训练有助于提升个体的坚韧性水平，但至今为止鲜有实证研究进行考察。国内这方面研究更是非常缺乏，且仅停留在理论探讨方面。心理坚韧性的培养，是一个有计划且长期的过程。因此，未来有必要开展更多的纵向实验进一步探索心理坚韧性发展的影响因素及相应机制，并在此基础上建立更系统的培养体系。
最后是心理坚韧性的脑机制研究。心理坚韧性的一个核心要素就是“无论在积极还是消极情境下保持专注”，而这与“自我控制(selLcontrol)”存在共同之处。同时，心理坚韧性强的个体更倾向于采用专注问题的应对策略，而非专注情绪的应对策略；而自我控制的冷热系统理论指出当决策基于热的、内脏性的情绪反应，而不是冷的、理性的认知反应时，个体会出现自我控制失败。大量自我控制的脑机制研究表明，自我控制与前额叶皮质(prefrontal cortex，PFC)的激活相关。而PFC的激活又与认知控制相关，且认知控制能够降低与冲动行为相关的脑区的激活水平，PFC能够调节与冲动行为相关的价值评价脑区的激活水平。那么，状态心理坚韧性是否与PFC的激活相关?特质心理坚韧性的个体差异是否在PFC的调节能力上有所体现?是否前额叶受损的病人遭遇挫折更容易退缩?通过培训，PFC的调节能力是否会发生改变?这种改变是否有利于心理坚韧性的增强?这都是未来可以研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