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颗婆婆丁开在她的房前屋后 直到黄色小花慢慢褪却色彩,静静的,像 教堂熄灭的蜡烛 黄昏,我看见土墙边又有许多人,打小伞 走了
我回来,从繁华的城市回到空荡的院落和
杨树下
晚秋霜降,我围着头发又白了的母亲转
我关掉了手机,帮她收秋白菜,土豆和萝卜
我没有饭局,没有会议,没有写作
两脚沾着院子里的泥
像一只麻雀,像一片落叶
在母亲的生日上
一桌子的菜
和她的三个儿女、三个孙儿,围绕着她
她面对,未燃蜡烛的蛋糕,几盘抱怨贵重
的菜
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安静在,她的财
富中
孙子们嬉闹着,向未来弹出,更细嫩的枝条
而窗外,几朵充盈的云还在大野,她刚放下
了铁锹
当她,红着脸吹灭火苗;当我们,唱起生日
快乐歌
黑暗中,她的幸福,一下子亮了
她脸上的红晕,她消失的皱纹,她变黑的
华发
这越来越少的东西
一瞬为我抹下了,辛辣之酒呛出的眼泪
空的,仍是空的
――写给我的母亲
石头,也绿了。
早晨的一场寒雨,洒向院落里的黄昏。
张望发亮的菜园,幽暗中,待种土地像铜镜,
闪过她的梦。
空的,仍是空的。
那麻雀的眼窝,那仰脸朝天的水缸,那野草
蓝色的焰火。
早已水滴石穿。农具锈了,腰身弯了,糖尿
病重了。
转身。世与界,残破在老檐下。
点滴。冷白的雨,点点滴滴。血压像它一样
骤起来。
秋天红苹果发酵的醉人气息,也稠起来。
卧病的母亲能嗅。却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