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金贸大厦寻国际饭店不遇 高速电梯学会了减法 它毫不拐弯抹角 直接减去了那些楼梯 减去了攀爬和气喘吁吁 我纹丝未动 只一瞬
便把88层楼高踩在了脚底
全景式的环形玻璃
无论站在哪里 何种角度
浦江两岸的风光都迎面而来
而我就镶嵌在风景里
无心丈量本楼至台北
至东京 或至悉尼的距离
我只把目光收近 放矮
寻找昔日远东的辉煌
寻找国际饭店的踪迹
24层 曾是历史骄傲的高度
连每个黎明都是从它顶部
垂挂下第一缕展曦
大上海举着这张烫金名片
与伦敦 纽约 巴黎平坐平起
此刻 令人仰视的国际饭店
与我玩起捉迷藏的游戏
真想恳请那些高楼巨厦
稍稍挪动一下身子
哪怕只留条目光能挤进的缝隙
然而 所有建筑对我爱搭不理
只管耸着肩 昂着头
如一条山脉在眼前峰峦突起
曾经独领风骚的国际饭店
如今跌进了深深的谷底
听时代浪潮拍打堤岸
我想 它的胸中
定涌动九分欣慰一分叹息
穿唐装的亚洲和太平洋
对!就在这里
就在亚太经合组织会议会场
那些异国他邦的元首
(其中包括蓝眼睛 高鼻梁)
一字儿排开 在最高礼仪中
为亚洲和太平洋穿起了唐装
一道横空出世的亮丽风景
定格了全世界的目光
(作为见证 浦东就站在身后
并为历史新篇热烈鼓掌)
经典的 很中国的丝绸
比梦还轻软 比云霓更鲜亮
它曾铺向荒漠 铺过边关
一条丝绸铺成的道路
带着东方人特有的微笑和智慧
艰难而瑰丽地伸展向远方
(拂去尘土 翻开史籍
忠于信念的驼铃还在耳畔回响)
我们赖以生存的星球
天空和大地还不时倾斜和摇晃
正因为有太多猜忌和仇恨
才更需要信任和交往
正因为有弱小和贫困
才更需要关爱和扶帮
需要尊重与互惠 需要友谊与和平
像需要泥土 需要水和阳光
看!着上中国色彩的APEC
显得多么富贵 华美和吉祥
既然丝绸能制衣 能“铺路”
我想 用它为五大洲挽个同心结
心和心的抵达会更加通畅
可餐的旋转风景
梦幻般的东方明珠
在它球型建筑的腹内
我体验了一次理想的最高境界
――数十个花色品种
随意按照各自的口味 偏爱
以及胃的美学原则
来一次各取所需
这个张口便是“阿拉”的都市
其实并不太自我
她用祖国各地的名称
为她的马路命名
她有穿着珠光宝气的街道
也有叫做“弄”的狭窄小巷
是精明 勤奋的同义语
是时尚 繁华的代名词
是中国工业革命的火车头
是共产党采集圣火火种的地方
有过“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屈辱
有过闵行浴血御寇的悲壮
当霓虹灯下的哨兵
用枪刺挑破沉沉夜幕
朝霞的绷带
便止住了大地流血的伤口
万吨巨轮从这里开始初航
“上海制造”托起整个民族的骄傲
阿克苏 西双版纳
有她儿女刻进岁月的五味历史
隐名埋姓的保密山沟
开机床的是她优秀的工人师傅
上海手表 永久自行车
蜜蜂牌缝纫机这“三大件”
曾测定中国家庭的含金量
如今多少地方紧盯着上海
以她的速度测定自己的步幅
我俯看静静流淌的黄浦江
“外滩”其实不外
一旦目光越过这条河流
新的渡江战役
便打得轰轰烈烈 战果辉煌
曾被芦苇视为家园的土地
瞬间便矗立成中国新的高度
一只海鸥唱着歌从窗前飞过
把我从一幅幅画卷中牵了回来
我像一个检阅者已绕场一周
不知是美食还是美景
饱饱地滋养了我的身体和思想
我听见头顶的波浪在歌唱
一道奇特的算题――
一间房小于一张床
出这道不等式的
是自身并不很宽敞的黄浦江
就是这条江
江西树叶落地也发出黄金的声响
江东却像西伯利亚一样荒凉
直到绘制好深圳那扇窗口以后
总设计师手指一点
春风才把这里当作了故乡
为消弭开发晚了点的一丝遗憾
任你播搬些什么
它都铆足劲 争先恐后地生长
不信 你闻闻拔地而起的作物
哪个不清新地散发着
花朵开放时独有的芬芳
此刻 车队如鱼群穿过江底
竟没有惊动一丝波浪
原来缩短几百年距离
并不需要用太多时光
我是那条快乐的游鱼
在童话般跨江隧道的深处
听见头顶的波浪
轻轻在阳光中歌唱
2002年10月得诗于上海
2009年2月成诗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