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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夏深处没有时光机]时光机

时间:2019-01-18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我叫陈城。是生活在南城的16岁高中生。我就读的学校是南城一中,那是全市的重点文明中学,但毕业了的学长学姐们无不龇牙咧嘴地跟我们讲,南城一中是长江下游一带迫害学生的源头。唯一让人惬意的是,南城面朝大海,四季如春。
  我喜欢南城,但是讨厌南城一中,所以也讨厌读书。这句话改成逆命?也一样成立。
  每天清晨六点半我都在闹钟的连番轰炸下起床。天际微亮,云丝浮动。难捱的一天就这样拉开了序幕。我喜欢将校服衬衫的前三粒扣子解开,老师唤我小流氓,我却觉得很酷。巷子口的紫蔷薇在夏日的温柔中格外繁盛,它们相互攀在赭石色的大理石上,我蹬着单车倏地一下掠过,宽大纠缠的叶片便像绿浪一般波动起伏。
  我会在三叉口的停车线上碰上我的哥们儿向哲远。他狼狈地咬着吐司,一边问我英语作业写完了没有。
  写个屁啊。26个字母都还没识全。我抽出一只脚往他车架上一踹,向哲远趔趄了一下,又挺起来追着我喊,陈城你真没良心啊,你就这么看着我在安路然面前出丑啊。
  早看腻了。我逆着风大声喊,不由地加快了踩踏板的频率。
  上帝是绝对公平的。既然每个班都有一个像我一般令人肝疼的差生,那么必然会有一个像安路然一般让人欣慰的优等生。老师们喜欢安路然,向哲远也暗恋安路然,她像一朵透明无瑕的矢车菊般别在高二六班的招牌上让人崇拜让人景仰。但我却从来不对她感冒,尽管我承认安路然比班上女生的平均相貌高出那么一点点,但这并不妨碍我表达对高材生的藐视之情。她坐在第一组的第一个位置上,我坐在最后一组的最后一个位置上,我俩是黄金对角线。每次的英语早读都是由安路然来带读,安路然轻飘飘地站在那里,明亮的日光无意间浸在她的身上,像刷了一层薄薄的蜜糖。我只看见安路然的刘海均匀地铺在额头,微红的双唇不停地动着读着英文。这一幕我早看腻,于是闲来无事用试卷叠了几只纸飞机向安路然飞去,有的半路上打了个弯儿迫降了,有的直直地戳进了安路然的怀里。这时她只是停下来,将来路不明的纸飞机揉成团,然后轻巧地扔进抽屉里。
  我跟向哲远说,你小子就死了这条心吧。光看安路然那揉纸飞机时娴熟的动作,就知道她收过的情书已经有多少了。
  我以为我陈城可以一直这样在南城一中混过高三,不时地叠叠飞机,和安路然当上三年的黄金对角线。但是转机出现在高二的第二个学期末,我学习差到谷底,女班主任拿我没辙,一狠心将我从最后一排调到了第二排,然后全部的小组向左一挪。我发现安路然竟笔挺地坐在我的斜对面。我懊恼至极,因为我再也不能秘密地施放飞机了。
  调整座位后的第一天,安路然来向我要英语作业。我受宠若惊,因为在交作业这码子事儿上我是可以被完全忽略的。
  不可以忽略。安路然一字一顿干净利落地说,班主任有交代,你以后必须交作业。再这样下去你连专科都考不上了。
  我捂着肚子笑起来。我说,安路然你就跟老师讲,陈城今天肚子痛,恐怕交不上作业了。说完旁边的同学零零散散地哄笑起来。
  安路然上下嘴唇紧紧抿着,将刚收上来的作业往我桌上一甩,居高临下地对我说,今天抄你也得给我抄完。
  我倏地一下子站起来。足足高出安路然一个头。我冲着她喊,成绩好了不起啊,我陈城从来不吃你这套。
  这跟成绩有什么关系?安路然说,陈城,你就是没种。说着她将蓝色的百褶裙一甩,无比淡定地扭头走掉了。
  我竟然被安路然这最后一句话震得大脑霎时空白。等我回过神来时,我恶狠狠的目光却失去了目标,只有盯着桌子上摊倒成一片狼藉的作业本发蒙。
  我问向哲远,你说我哪里没种了。彼时的风如同冰凉的指尖从脸颊划过,我和向哲远一前一后地踩着自行车,感觉夕阳正坐在我们的后车座上,所到之处洒下一片橙黄。向哲远没搭理我,他对着浅紫色的天空伸了个懒腰说,哎,我们怎么就高三了?
  是啊。时间真是个大骗子,我们怎么就高三了呢。我脑海里一幕幕闪过这些难捱的日子,心里突然动摇起来。
  向哲远,明天早上早点出门。我说。
  你又要搞什么名堂。向哲远不耐烦地说。
  我要抄你英语作业。阳光照进我的眼,眼前一片粼光闪闪。我拐了个弯儿,飞快地骑出了三叉口。
  从此生活变得更加难捱了。六点一刻,闹钟准时开始进行轮番轰炸。但我起码可以为自己出一口气了,那就是拎着抄得满满当当的英语练习册往安路然的课桌上使劲一丢,吓得她背脊一震全身哆嗦。尽管安路然嘴上仍然无比歹毒地说,陈城你得瑟什么,交上来也是全错。但依然可以看得出,她对我这一良性举动感到无比惊奇。
  一模放榜那天,香樟树的枝叶正长得飞速。日光透过叶片罅隙在地上洒下一地斑驳。我自知榜上无名,于是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刚看完榜的向哲远一脸死相,坐在阶梯边细细饮着苏打水。他说,陈城啊陈城,我们怎么办,就这样死在南城一中么?
  反正南城一中已经害死不少少男少女了。不缺咱俩。我对着篮筐投出去,篮球却偏偏飞歪了。打球打到连地上的红白线也看不清了,我才想起我没带车钥匙,大家三三两两都散了,剩我一个人往教室跑。
  结果在门口看见安路然正趴在课桌上哭。我一惊,又退了几步,安路然满眼婆娑地望了我一眼,低下头哭得更带劲了。湿嗒嗒的刘海儿胡乱粘在她的额头,像矢车菊的花瓣被大雨打折了腰。我以为我看见安路然这副模样会高兴得要死,但那天我却逆着光笔直地走进去,倚在旁边的课桌上,篮球在地板上跳跃发出浑厚的声响。
  我说,你不是考了第八名吗。
  安路然哭了好一会儿,末了对我说,只有前三名才有保送的机会。
  那我呢?我说,你不是说我连个专科都考不上吗?
  安路然抬起头来,眉间拧出细小的皱纹,你自己不好好读书的啊,能怪谁。你可知道,我为了拿到这个资格有多么辛苦。
  所以啊。我把篮球捞起来捧在手上,说,我考专科,你考重点。这分配多公平啊。
  安路然一下子笑了。她推我一把,说,笨蛋,要考也考个三本好不好。英语作业辛辛苦苦白抄的啊。末了,她竟然很不要脸地伸出一只手,要我拉她起来。
  那天不知为什么,彩霞到了七点钟都还没有退。我便是借着这彩霞的光载着安路然送她回家,也许是车道边的湖光太璀璨,我和安路然一路上都缄口未言。一直到安路然家的那条小巷子口,她从车子的后座上轻盈地蹦下来,身后是同样鲜艳美好的蔷薇,我转身欲走,却被她叫住。
  陈城,如果我保证我能被保送,你能不能保证你可以考上三本?安路然说。
  我偏过头,以看一个神经病的眼神盯着泪痕都未干的安路然。我凭什么向你保证,这也是老师交代的吗?
  安路然翻着白眼笑了。
  不过,我再次把头偏过去,保证是可以的,那我如果考上三本,你就做向哲远的女朋友怎么样?
  那你还是当我什么都没讲吧。安路然把布艺包挎上了些,向我招了招手退到灯光朦胧的小巷深处去了。
  书上说,如果你讨厌一样东西,与其消极逃避,不如勇敢地去抗争。那什么电影里说的来着,生活,就是一个人的战争。那天回来的晚上我辗转反侧,细细想着,既然我那么讨厌南城一中,是否要努力地奋斗离开这里。或许我可以在毕业后龇牙咧嘴地对着学弟学妹们说,南城一中是长江下游一带迫害学生的源头,但幸好我不是受害者。第二天跨进校门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变得如此热血,我破天荒地去了宣传栏看了招生表。整个年级大概一千五百号人,排到前一千三百大概就可以上本科,如果再前进五百名,就可以冲进二本线了。我抬着头脖子都酸了,但心里暗自盘算着,努力一点的话,也不至于糗到考进倒数二百名吧。
  那一年我17.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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