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斯台 秋天了，燕子消失在葫芦架下 那颗金黄的葫芦 迅速成熟 葫芦斯台的眼神 高挂在亮晶晶的葡萄上
像一束春天的阳光
又像夜晚的月光
忽明忽暗
过路的汽车停下来
进入白杨树包裹的绿洲
泉水布满大地
亲吻了甜蜜的果实
可爱的葫芦斯台
离我最近和最远的人
都是我的亲人
灰蓬草
把鲜绿的植物烧成灰烬
遗留下一块坚硬的矿物
潮湿的风
没有带走夏天
用水化开
食用的烧碱
膨化着僵硬的生活
灰蓬草
收集着戈壁的荒凉
把生存的滋味
悄悄内敛
像珍藏的语言
一出口
就有苦涩的泪水
在嘉峪关
夕阳的漶漫是一个人的背影
所不能遮挡的
嘉峪关也是一样
石条和青砖的高墙
沐浴着夕阳
像鲜艳的幕布
在嘉峪关，牧人的鞭子
猛烈地抽向半空
撕裂了堆积已久的寂寞
羊群、骆驼
安居于草滩
面对一座关口的存在
它们只是简短地
?望了一下
更多的人
目光透过城垛
像夕阳一样
弥漫在四处
在旱塬
干旱像是绑在腿上
越走越沉
干旱像是一件衣服
披在塬上
这么大的衣服
春天没有穿过
秋天也没有穿过
一棵小草
悄悄钻出黄土的裂隙
试探了
料峭的春寒
而更广阔的原野上
几只麻雀
带走了干枯的草籽
西夏的山谷
干枯的胡杨树在支撑着
秋天的山谷
高度只有山坡的一半
但看见了
就像看见了那个败北的人
手里的刀剑枯枝败叶一样
纷纷飘落
轻飘飘的
难道血的重量
时间的重量
那个人终身积累的伤痛
不抵一块小小的石头
只剩下一张羊皮
只留下祖宗的誓言山峰般压在身上
这湛蓝的天空
何时有一滴清凉的雨
滋润一个时代的干渴
从这条峡谷走出去
西夏的天空远了
像一张模糊的地图
在长山子
一眼撞见那低矮的山峰
恰好直抵我的下颌
距离消解了它的高度
在长山子，一丛芦苇
掩饰着稀有的雨水
发呆的兔子
迅速奔向高地
翘首观察远去的汽车
独自梳理绒毛
只有进入一条峡谷
长山子才收缩
陡峭的山势
呈现野麻黄的温柔
几只云雀从窑洞里飞出
惊慌失措中声音也
变得尖利
就像遍地的石头
风拨开深草
才看清它们嶙岣的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