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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游简介及作品风格 [风格.渊源.地位:欧阳修词论]

时间:2019-01-30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摘要:在词的发展历史上,欧阳修是一位继往开来的人物,他在唐五代词发展的基础上,推陈出新,无论是境界、内容还是形式,都开辟了两宋以后词史发展的风气。宋代联章鼓子词和慢词的写作都在很大程度上受到欧阳修词的影响。欧阳修用词表现自己的娱乐生活和真实情感,风格开阖变化,浑成热烈,以其特有的个性雄居于北宋词坛。
  关键词:欧阳修词;渊源;风格;地位
  中图分类号:1206.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905X(2012)02-0085-06
  在词的发展历史上,欧阳修堪称一位继往开来的领袖人物。他虽以余事作词,却取得了很高的成就。顾随《驼庵词话》卷五云:“宋代之文、诗、词,皆奠自六一,文改骈为散,诗清新,词开苏、辛。……欧则奠定宋词之基础。盖以文学不朽论之,欧之作在词,不在诗文。”
  欧阳修(1007-1072),字永叔,号醉翁,又号六一居士,吉州永丰人。他是北宋集政治家、文学家与学者于一身的杰出人物。从政治上说,北宋前期诸多重大的政治活动,都与他有着密切的联系;从文学上说,他对诗文词赋等各种体裁都具有开拓性;从学术上说,他在经学、史学、金石学、目录学等诸多方面都有卓著的贡献。他的诗文与其政治活动紧密相联,而词则有所不同,往往是个人生活与情感的流露。
  一
  欧阳修晚年取其平生所作自编《居士集》五十卷,马端临《文献通考》引叶梦得语谓其“往往一篇至数十过,有累日去取不能决者”。这部抉择审慎的文集舍弃了他致仕以后的诗文作品,也舍弃了他的全部词作。欧阳修以传统士大夫的立场精选了他留给后世的文学与思想成果,正统的定位在他的学生苏轼那里产生了强烈的回响。在欧阳修离世的十余年后,苏轼作《六一居士集叙》评价他的老师有挽救斯文之功。总之,闲适纵乐、沉迷个人情感的写作被欧阳修隔离在了他的政治形象之外。对词作的舍弃给以后欧词的流传带来相当不利的影响,但也不能不承认欧阳修在编集上的良苦用心为我们理解他的词创作提供了契机。
  欧阳修在《六一居士传》中说:“吾家藏书一万卷,集录三代以来金石遗文一千卷,有琴一张,有棋一局,而常置酒一壶。……以吾一翁,老于此五物之间,是岂不为六一乎。”他的政治生活是规则的,而他的日常生活则是艺术的,也是丰富多彩的。他的不少词作,就是其日常生活的记录和随兴而发的情感抒写。
  首先,欧阳修将写词作为闲暇之余的游乐活动。他最著名的组词《采桑子》就是这样的典型,这组词吟咏颍州西湖,篇首《西湖念语》交代作词缘起:“况西湖之胜概,擅东颍之佳名。虽美景良辰,固多于高会;而清风明月,幸属于闲人。并游或结于良朋,乘兴有时而独往。……因翻旧阕之辞,写以新声之调。敢陈薄伎,聊佐清欢。”这里的“薄伎”是指写作词和演奏词,“聊佐清欢”则说明了词的演唱功用和效果。词所表现的是欧阳修官场以外的一种生活状态。这组《采桑子》词,并非一时所作,但可以连缀起来,作为联章歌唱,以“聊佐清欢”。如其中两首:
  天容水色西湖好,云物俱鲜。鸥鹭闲眠。应惯寻常听管弦。风清月白偏宜夜,一片琼田。谁羡骖鸾。人在舟中便是仙。
  平生为爱西湖好,来拥朱轮。富贵浮云。俯仰流年二十春。归来恰似辽东鹤,城郭人民。触目皆新。谁识当年旧主人?
  前一首描写西湖风光,表现词人游赏时心与物游的精神境界。后一首抒发二十年后重归西湖的感受,既有富贵如云之叹,又有物是人非之感,更有家国乡园之思。这些词是欧阳修生活的表现,也是情感的流露,并在友朋聚会时让歌伎们配乐歌唱,以增添游赏的兴致与欢乐的氛围,这是欧阳修为代表的北宋士大夫日常生活情态的一种展现。
  北宋时的宴会层次较多,有朝廷的宴会,有朋友的聚会,也有家宴。宴席上遣兴作词是文人士大夫喜用的方式。。河南白沙宋墓第二号墓出土的宋代家宴演唱图的壁画,就再现了宋词产生和繁盛的特定背景。由于演唱的因素,宋代词人与歌妓的关系也就非常复杂,由词而产生的有关欧阳修的诗酒风流之事也就常见于文献记载。宋钱世昭《钱氏私志》载:
  欧文忠任河南推官,亲一妓。时先文僖(钱惟演)罢政为西京留守,梅圣俞、谢希深、尹师鲁同在幕下,惜欧有才无行,共白于公,屡微讽而不之恤。一日,宴于后园,客集而欧与妓俱不至,移时方来,在坐相视以目。公责妓云:“未至何也?”妓云:“中暑往凉堂睡着,觉失金钗,犹未见。”公曰:“若得欧推官一词,当为偿汝。”欧即席云(即《临江仙》),坐皆称善。遂命妓满酌赏欧,而令公库偿钗,戒欧当少戢。
  又宋赵令峙《侯鲭录》卷一载:
  欧公闲居汝阴时,一妓甚颖,公歌词尽记之。筵上戏约他年当来作守。后数年,公自维扬果移汝阴,其人已不复见矣。视事之明日,饮同官湖上,种黄杨树子,有诗留撷芳亭云:“柳絮已将春去远,海棠应恨我来迟。”后三十年东坡作守,见诗笑曰:“杜牧之‘绿树成萌’之句耶!”
  这些记载说明,北宋词产生的背景是筵席上的轻歌曼舞。在酒筵上自由放浪的气氛下,为了娱乐效果,宋初的文人词往往掺杂着樽酒娱宾的成分,并以艳词作为重要的内容。欧阳修在政治生活之外,醉心于此种欢畅热闹的娱乐,他也毫不辜负这类信笔骋才的场合,以致为其政敌所利用而作为政治攻击的对象。北宋词史上很少有文士出身的词人像欧阳修一样因为写作艳词而遭受诟病与调侃,也很少有词人能像欧阳修一样拥有为数众多且层出不穷的辩护者。后世的研究者以欧阳修作为政治领袖和文学宗师的身份而不太可能撰写艳词而竭力辩诬,这是没有必要的。曾?选辑《乐府雅词》时意图凸显欧阳修词的雅正,罗泌整理《近体乐府》时删去了《平山集》中“甚浅近者”,宋代的词籍整理者满怀着对一代文儒的尊崇,预设了词的内容与风格,又以之为判断词作真伪的标准(《醉翁琴趣外篇》则是个例外),多少误导了后人对欧阳修词作的认识与评价,这些也许未必真得欧阳修之本意。
  欧阳修常常留恋于声色娱乐场所,自然也是出于对声乐的爱好。苏轼的《水调歌头》小序曾记载有这样一件事:“欧阳文忠公尝问余:‘琴诗何者最善?’答以退之听颖师琴诗最善。公曰:‘此诗最奇丽,然非听琴,乃听琵琶诗也。’余深然之。”说明欧阳修对于音乐是非常精通的,正因如此,他在词中经常极写音乐的美妙,如《减字木兰花》“天上仙音心下事,留住行云,满座迷魂酒半醺”、《木兰花》“贪看六么花十八”、“春葱指甲轻拢捻”,《玉楼春》“从头歌韵响铮纵,入破舞腰红乱旋”等,生动刻画了赏乐时听者与歌者的动作和心理,也呈现出催发词作的既活泼又封闭的音乐世界。
  其次,欧阳修的词是其真实情感的表现。“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将别洛阳在离筵之上撰写的这首《玉楼春》词,正是欧阳修心声的进发。王国维称:“于豪放语之中有沉着之致,所以尤高。”顾随称:“‘限’是由于‘情痴’,于‘风月’无关,即使无风月也一样恨。”欧阳修的词,无论是写人、写虫鸟、写山水,都一样地用情,情的蕴涵,情的流 露,是其词的生命力所在。他没有为作词而作词故弄技巧的地方,也没有为言情而言情无病呻吟之处,他以风流自命,甘为“情痴”,这是欧词情感底蕴最为真切也是最为生动的一个侧面。且看下列词句:
  青门柳色随人远,望欲断时肠已断。洛城春色待君来,莫道落花飞似霰。(《玉楼春》)
  候馆梅残,溪桥柳细,草熏风暖摇征辔。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踏莎行》)
  文章太守,挥毫万字,一饮千钟。行乐直须年少,樽前看取衰翁。(《朝中措》)
  记得金銮同唱第,春风上国繁华。如今薄宦老天涯。十年歧路,空负曲江花。(《临江仙》)
  谁道闲情抛掷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蝶恋花》)
  《玉楼春》见柳色而思归故土,是写乡情;《踏莎行》在春色中却远别佳人,是写离情;《朝中措》挥洒为文,尽情饮酒,人至暮年而思及时行乐,是写豪情;《临江仙》忆及当年进士及第,意气风发,而今天涯远隔,沉沦下僚,人生慨叹,莫过于此,是写愁情;《蝶恋花》则见春而惆怅,故以酒遣闷,以至玉颜瘦损,是写闲情。欧阳修的词,无论何种题材,何种格调,无一例外地都有着“情痴”的表现。
  二
  欧阳修词在中国词学发展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他在唐五代词发展的基础上,推陈出新,以其独有的风格雄居于北宋词坛,开了两宋以后词史发展的风气。
  顾随在《驼庵词话》卷五中,专门列有“六一继往开来”一个条目,认为:“六一,继往开来。此四字是整个功夫。一种文学到了只能继往不能开来,便到了衰老时期了。”欧阳修有继往开来的勇气,也有继往开来的力量,更有继往开来的实绩。北宋词坛,晏、欧齐名,实则从继往开来的层面上说,晏殊只能做到继往,而欧阳修则既能继往,更能开来。就继承和创新关系上说,欧阳修词创新多于继承。
  有关欧词的渊源,后人多认为南唐词特别是南唐冯延巳词对欧阳修具有重要的和直接的影响。如清人刘熙载《艺概》卷四:“冯延巳词,晏同叔得其俊,欧阳永叔得其深。”近人王国维《人间词话》评冯延巳:“冯正中词虽不失五代风格而堂庑特大,开北宋一代风气。”“欧九《浣溪沙》词:‘绿杨楼外出秋千。’晁补之谓:只一‘出’字,便后人所不能道。余谓:此本于正中《上行杯》词‘柳外秋千出画墙’,但欧语尤工耳。”
  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检阅冯延巳词,大多与他人重出者,而与欧阳修重出最多,达18首。前人论欧词受冯延巳词的影响,所举的作品也大体不出重出词的范围,这样得出的结论实则上并不一定符合词史发展的实际,因为这些重出词极有可能是欧阳修所作,如果不是冯作而是欧作,则是以欧词作为欧词的渊源,更不符合词史发展的实际。这一方面,业师吴熊和先生在《唐宋词通论》中有一段论述:冯延巳《阳春集》和欧阳修《近体乐府》之词作,常多相混。“其中《蝶恋花》‘庭院深深’、‘谁道闲情’、‘几日行云’、‘六曲阑干’诸阕,向称名作。历来词选、词评大多据为冯延巳词,对之揄扬备至。这些词归冯、归欧,就显得特别重要。若非欧作,欧阳修另有佳篇,对他无大损害;若非冯作,《阳春集》本以此压卷,失之将大为减色。……评冯延巳词,若据上述诸词立论,就宜审慎。”有关冯、欧重出之词,近年也颇引起学者们的注意,木斋先生的《冯延巳(阳春集)真伪论考》,则认为《阳春集》就其写作数量、艺术水准、艺术风格三个方面来说,都是超越南唐时代的,它应该是柳永之后、晏欧之前时代的产物。若是将摭拾他人的篇章剔除,则所谓的《阳春集》已形同虚设,事实上,从冯延巳六言体《寿山曲》来推论,冯延巳的写作水平和风格,如同其人为奸佞小人一样,是阿谀颂赞之作。这是进一步将冯延巳的著作权彻底否定。即使退一步说,欧词也很难说是渊源于冯延巳的。顾随在《驼庵词话》卷五中说:“词原不可分豪放、婉约,即使可分,六一也绝非婉约一派。大晏与欧比较,与其说欧近于五代,不如说大晏更近于五代,欧则奠定宋词之基础。”
  确切地说,欧词渊源于花间词为代表的唐五代文人词。清人陈廷焯《词坛丛话》云:“欧阳公词,飞卿之流亚也。其香艳之作,大率皆年少时笔墨,亦非尽后人伪作也。但家数近小,未尽脱五代风气。”如欧词《阮郎归》“塞鸿无限欲惊飞。城乌休夜啼”,即化用温庭筠《更漏子》词:“惊塞雁,起城乌,画屏金鹧鸪。”欧词《蝶恋花》“芳草芊绵,尚忆江南岸”,本于温庭筠《菩萨蛮》词:“画楼音信断,芳草江南岸。”温庭筠词以用相关女性的物事擅长,欧词袭用与化用之处也颇多,无论是妆饰还是服饰都是如此。但温词用女性物事在貌,欧词则是通过写貌传神。温庭筠《菩萨蛮》:
  小山重迭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欧阳修《诉衷情》:
  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都缘自有离恨,故画作远山长。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
  这两首词都是写独居孤处的女子早起化妆的情状。温词将化妆的过程表现得淋漓尽致,涉及的女性物事密集繁复。欧词也是描写化妆,而专咏画眉。其画眉重在两个方面:一是形态人时,二是表现离恨。梅妆即喻入时的面妆,而远山长则寓离别的怨恨。由此而转入下片离情别绪和自伤流年的描写。因为离别而独居孤处,故而想要唱歌时先敛眉,想要欢笑时先颦眉,最使人愁肠欲断的情怀,都在眉头上流露出来。
  但比之花间词,欧词又以其通脱潇洒的姿态以及对各种文体写作的天才大大拓展了词的境域,并为词风的扭转提供了"先机。如:
  平山栏槛倚晴空。山色有无中。手种堂前垂柳,别来几度春风。文章太守,挥毫万字,一饮千锺。行乐直须年少,樽前看取衰翁。(《朝中措》)
  世路风波险,十年一别须臾。人生聚散长如此,相见且欢娱。好酒能消光景,春风不染髭须。为公一醉花前倒,红袖莫来扶。(《圣无忧》)
  天容水色西湖好,云物俱鲜。鸥鹭闲眠。应惯寻常听管弦。
  风清月白偏宜夜,一片琼田。谁羡骖鸾。人在舟中便是仙。(《采桑子》)
  而这些境界开阔之词,正开启了北宋以后的诸多名家。他的词,不仅描写女性的篇章为婉约词家所承继,而这些自抒感慨、流连光景的作品,也为苏轼、辛弃疾的出现导夫先路。清人冯煦《蒿庵论词》称欧阳修:“即以词言,亦疏隽开子瞻,深婉开少游。”顾随《驼庵词话》卷五“稼轩得六一词衣钵”条:“《六一词》能得其衣钵者,仅稼轩一人耳。无论色彩浓淡、事情先后、音节高下,皆有关。《六一词》调子由低至高,只稼轩似之。”卷八“晏欧苏诗词有感觉有感情”又云:“大晏、欧阳修、苏东坡词皆好,如诗之盛唐。”苏轼《水调歌头?黄州快哉亭赠张僵俭》词:“长记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烟雨,渺渺没孤鸿。认得醉翁语,山色有无中。”辛弃疾《鹧鸪天》词:“追往事,叹今吾。春风不染白髭须。”都本于欧词。
  欧阳修对词体形式的开拓,也深深影响了后世词人,这突出地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鼓子词联章组词的写作;二是 慢词的写作。
  先从第一方面来说。上文所引的《采桑子》就是鼓子词典型的篇章,此外还有十二月鼓子词《渔家傲》二十四首,这些是现存宋词中最早的鼓子词形式之一。业师吴熊和先生以为另一组《渔家傲》自“妾本钱塘苏小妹”至“楚国细腰元自瘦”八首皆咏荷,亦为一套《渔家傲》鼓子词,北宋时大曲的繁盛,可以于欧词中窥见一斑。这些词的写作需要联章的形式,而且需要配乐演唱,同时需要在歌筵宴会上由专门的歌妓演出。鼓子词的形式,往往是前有小序,称“念语”或“致语”,以说明其由来。《采桑子》前的《西湖念语》就是非常典型的鼓子词形式:
  昔者王子猷之爱竹,造门不问于主人;陶渊明之卧舆,遇酒便留于道士。况西湖之胜概,擅东颍之佳名。虽美景良辰,固多于高会;而清风明月,幸属于闲人。并游或结于良朋,乘兴有时而独往。鸣蛙暂听,安问属官而属私:曲水临流,自可一觞而一咏。至欢然而会意,亦傍若于无人。乃知偶来常胜于特来,前言可信;所有虽非于己有,其得已多。因翻旧阕之辞,写以新声之调,敢陈薄伎,聊佐清欢。
  欧阳修咏十二月时令的《渔家傲》词,在当时也具有很大影响,王安石当时即曾咏其全篇,而三十年后称:“三十年前见其全篇,今才记三句。乃永叔在李太尉端愿席上所做十二月鼓子词。”宋人杨绘《时贤本事曲子集》后集亦称:“欧阳文忠公,文章之宗师也。其于小词,尤脍炙人口,有十二月词,寄《渔家傲》调中。”
  欧阳修作了联章鼓子词以后,蔚为风气,宋代词人传于今之鼓子词,联章十首以上者尚有:
  赵德麟《商调蝶恋花》“元微之崔莺莺”鼓子词十二首。
  王庭琏《点绛唇》“上元鼓子词”十二首。
  李子正《减兰》“十梅并序”十二首。
  张抡《道情鼓子词》一卷,咏春、夏、秋、冬、山居、渔父、酒、闲、修养、神仙各十首,词调分别用《点绛唇》、《阮郎归》、《醉落魄》、《西江月》、《踏莎行》、《朝中措》、《菩萨蛮》、《诉衷情》、《减字木兰花》、《蝶恋花》。
  洪迈《生查子》“盘洲曲”十五首。
  其中赵德麟《商调蝶恋花》还存有音乐体制形态的记录,这组词在赵德麟所撰的《侯鲭录》卷五具有详细的记录,前有叙说,相当于“念语”,后即录《商调蝶恋花》词,每首后有一段说白,并称“奉劳歌辞,再和前声”。王庭?《上元鼓子词并口号》序:“有劳诸子,慢动三挝,对此芳辰,先呈口号。”李子正《减兰》序:“试缀芜词,编成短阕。曲尽一时之景,聊资四座之欢。女伴近前,鼓子祗候。”这些都在表现鼓子词演奏时的情态,与欧阳修的鼓子词可以相互比照。
  再从第二方面来说,欧阳修的慢词也颇有开拓性。前人一般认为晏殊、欧阳修是北宋小令的代表作家,而欧阳修超越晏殊的地方在于写了一些慢词,对于北宋慢词的发展也起了开风气的作用。欧阳修传于后世的慢词有《千秋岁》(罗衫满袖)、《醉蓬莱》(见羞容敛翠)、《鼓笛慢》(缕金裙)、《于飞乐》(宝奁开)、《看花回》(晓色初透东窗)、《梁州令》(红杏墙头树)、《满路花》(铜荷融烛泪)、《踏莎行慢》(独自上孤舟)、《摸鱼儿》(卷绣帘)、《越溪春》(三月十三寒食日)、《蓦山溪》(新正初破)、《御带花》(青春何处风光好)等,这些词体现出三方面特色:一是善于铺叙,工于刻画,发挥慢词所长,如《鼓笛慢》、《于飞乐》、《看花回》写闺怨,有情节的安排,也有心理的刻画;二是采用口语,不避俗调,如《醉蓬莱》之“诮未曾收?”、“重来则个”,《看花回》之“只与猛拼却”、“怎生教人恶”㈣;三是记载节物,表现盛况,如《御带花》描写汴京上元日雍容熙熙的盛况,堪与柳永描写汴京的一些词作媲美。
  三
  历代论者对于宋初词史,多以晏殊与欧阳修并称,以作为婉约派的代表。我们认为,晏、欧同为宋初词人,又有师生的关系,自有相通之处,但在总体上欧阳修与晏殊风格并不相同,晏殊洵称婉约派的代表,而欧词并不是婉约风格所能囊括的。欧词有三个突出的特点,是卓立特出于北宋词坛的。
  (一)变化
  以《花间集》为代表的唐五代词,在内容上多以女性生活为仿真的对象,进而表现男女恋情和离愁别恨;在风格上则以婉约为宗,尽管将女性的生活描写得逼真,但毕竟堂庑不大。温、韦之后,虽有李煜之出,增添了词坛新气象,但李煜前期之词,仍以宫廷宴乐、男女恋情和离愁别恨为主,与花间词无异;后期由一代帝王沦为亡国贱俘,国破家亡之痛融于词中,遂境界大开,但这种个人遭遇不可复制,故其风格并非宋代词人所应追求者。欧阳修词尽管以表现日常生活居多,目的是“聊佐清欢”,但已做到变化开阖,其臻于词坛领袖的地位,未始不由于此。
  欧阳修词,同一题材、同一词调写作多首者甚众。这些词最能体现欧词开阖变化之能事。如《采桑子》十三首,前面十首都是写颍州西湖的:
  轻舟短棹西湖好,绿水逶迤。芳草长堤。隐隐笙歌处处随。无风水面琉璃滑,不觉船移。微动涟漪。惊起沙禽掠岸飞。
  春深雨过西湖好,百卉争妍。蝶乱蜂喧。睛日催花暖欲然。
  兰桡画舸悠悠去,疑是神仙。返照波间。水阔风高扬管弦。
  画船栽酒西湖好,急管繁弦。玉盏催传。稳泛平波任醉眠。
  行云却在行舟下,空水澄鲜。俯仰留连。疑是湖中别有天。
  群芳过后西湖好,狼藉残红。飞絮蒙蒙。垂柳阑干尽日风。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垂下帘栊。双燕归来细雨中。
  何人解赏西湖好,佳景无时。飞盖相追。贪向花间醉玉卮。谁知闲凭阑干处,芳草斜晖。水远烟微。一点沧洲白鹭飞。
  清明上巳西湖好,满目繁华。争道谁家。绿柳朱轮走钿车。
  游人日暮相将去,醒醉喧哗。路转堤斜。直到城头总是花。
  荷花开后西湖好,栽酒来时。不用旌旗。前后红幢绿盖随。
  画船撑入花深处,香泛金卮。烟雨微微。一片笙歌醉里归。
  天容水色西湖好,云物俱鲜。鸥鹭闲眠。应惯寻常听管弦。风清月白偏宜夜,一片琼田。谁羡骖鸾。人在舟中便是仙。
  残霞夕照西湖好,花坞苹汀。十顷波平。野岸无人舟自横。西南月上浮云散,轩槛凉生。莲芰香清。水面风来酒面醒。
  平生为爱西湖好,来拥朱轮。富贵浮云。俯仰流年二十春。归来恰似辽东鹤,城郭人民。触目皆新。谁识当年旧主人?
  欧阳修的过人之处,即是创作组词时在前后连贯的基础上富于变化。这组词描写颍州西湖的四时景色,每首都以“西湖好”领起,通篇连贯。第一首描写湖面幽静之景,第二首描写春深雨后之景,第三首描写载酒游湖之景,第四首描写群芳凋零之景,第五首描写四时热烈之景,第六首描写春游繁华之景,第七首描写荷花盛开之景,第八首描写清夜月下之景,第九首描写残霞夕照之景,第十首抒写面对西湖美景而感慨万千,是全组词的总结。夏敬观评《六一词》云:“此颍州西湖词。公昔知颍,此晚居颍州所作也。十词无一重复之笔。”不仅是全组词如此,就是每一首也是富于变化的。如“平生为爱西湖好”一首,首句表现出对于西湖美景的留恋。作者二十年前曾知颍州,现在退居颍州,更是挚爱弥 笃。二十年风雨,二千乘太守,如此富贵,也只是过眼烟云。二十年前的西湖与二十年后的西湖,风景一样美好,而对于作者来说,则有知颍和归颍的变化,旧主人变成了新主人,人物没有改变,只是年龄大为增长,而认识这位当年的旧主人和而今的新主人者却寥寥无几了。无论从景物的描写,还是从情感的抒发,抑或年代的跨越,都大开大合,变化多端,无疑是唐宋词的绝唱。
  (二)浑成
  浑成是指天然生成、不见雕凿的痕迹。晋葛洪《抱朴子,畅玄》称:“恢恢荡荡,与浑成等其自然;浩浩茫茫,与造化钧其符契。”明胡应麟《诗薮》称:“汉人诗不可句摘者,章法浑成,句意联属,通篇高妙,无一芜蔓,不着浮靡故耳。”欧阳修词意境层深,章法浑成,情景融为一体,天然成章,这在宋词中是相当突出的。清人毛先舒《词辩坻》阐释浑成:“词家意欲层深,语欲浑成。然意层深,语便刻画;语浑成,意便肤浅,两难兼也。”他特地拈出欧阳修《蝶恋花》词中“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二句,认为是天然浑成之作:“此可谓层深而浑成,何也?因花而有泪,此一层意也;因泪而问花,此一层也;花竟不语,此一层也;不但不语,且又乱落飞过秋千,此一层也。人愈伤心,花愈恼人。语愈浅而意愈人,而绝无刻画之迹。谓非层深而浑成耶?然作者初非措意直如化工生物,笋未出土而苞节已具,非寸寸为之也。若先措意便刻画愈深愈堕恶境矣。即此等解一经拈出后便当扫去。”观整个词作,写景由外到内,由早到晚,情感由景物的变换一层层展开,词意也一层层深入,并不刻意雕凿。全词一意转折,圆浑而跌宕,尤其是过片几句,如俞平伯的点评:“‘三月暮’点季节,‘风雨’点气候,‘黄昏’点时刻,三层渲染,才逼出‘无计’句来。”同时,用语愈是浅显感情愈是深挚,且感情层次逐次展开,堪称浑然天成的化工之笔。
  欧阳修词浑成的表现还在于典故的运用和前人成句的化用方面。其《朝中措》“山色有无中”就是典型的例子。沈祥龙《论词随笔》:“用成语,贵浑成,脱化如出诸己。……欧阳永叔‘平山栏槛倚晴空。山色有无中’,用王摩诘句,均妙。”“山色有无中”本于王维《汉江临泛》诗:“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徐柚子《词范》第二编云:“按‘山色有无中’,有无即隐隐之意,与杜牧《寄扬州韩绰判官》‘青山隐隐水迢迢’意似。盖平山堂上望江南诸山,水陆阻隔,并非一目了然也。欧句仍是。”苏轼《水调歌头?黄州快哉亭赠张僵俭》词:“长记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烟雨,渺渺没孤鸿。认得醉翁语,山色有无中。”可以比照。欧阳修词这样袭用唐诗成句的现象不下十余处,都是化用时几乎不着痕迹的。如《减字木兰花》词:“伤怀离抱。天若有情天亦老。”用唐代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原句。《南乡子》词:“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语本朱庆余《近试上张水部》诗:“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人时无。”
  (三)热烈
  较诗而言,词是锐感灵心的细腻表达,因而总体上以伤感为基调。词人要凸显自己的个性,就不能仅局限于伤感方面,而要力求在伤感的基调上呈现创新。顾随《驼庵词话》卷五云:“冯延已、大晏、六一,三人作风极相似,而又个性极强,绝不相同。如大晏多蕴藉,冯便绝无此种词。惟三人伤感词相近。其实其伤感亦各不同:冯之伤感沉着(伤感易轻浮);大晏的伤感是凄绝,如秋天红叶;六一的伤感是热烈(伤感原是凄凉,而欧是热烈)。”这里点出了欧阳修词的最大特点是热烈,确实抓住了欧词的精髓。伤感和热烈本是两个范畴的情感,却在欧阳修词中得到了完美的统一,这在中国词史上是较为独特的现象。
  对酒追欢莫负眷。春光归去可饶人。昨日红芳令绿树。已暮。残花飞絮两纷纷。粉面丽姝歌窈窕。清妙。尊前信任醉醺醺。不是狂心贫燕乐。自觉。年来白发满头新。(《定风波》)
  堤上游人逐画船。拍堤春水四垂天。绿杨楼外出秋千。白发戴花君莫笑,六么催拍盏频传。人生何处似樽前。(《浣溪沙》)
  清明上已西湖好,满目繁华。争道谁家。绿柳朱轮走钿车。游人日暮相将去,醒醉喧哗。路转堤斜。直到城头总是花。(《采桑子》)
  前面两首的总体基调是够伤感的了。《定风波》一首,昨日红芳今日变为绿树,只有残花飞絮伴随着将逝的残春,作者惊呼,不要辜负青春,而须对酒追欢,他一面欣赏“粉面丽姝歌窈窕”,一面“樽前信任醉醺醺”,无论是景物还是隋感都是动态的,都是热烈的。《浣溪沙》一首,写垂暮之年而游览西湖,面对美景也非常伤感,但作者既目击拍堤春水,又观赏岸上秋千,由此激发童真之趣、行乐之思,故而“白发戴花”、“六么催拍”、频繁传盏,这样的情怀仍然是热烈的。《采桑子》一首则基调与情怀都是热烈的,热烈到了“满目繁华”、“醒醉喧哗”,即使是回来的傍晚,经过了“路转溪斜”,见到的仍是满路繁花。
  欧阳修词的好处,就在于热烈,伤感加热烈。伤感是秋天,而热烈既不是秋天,又不是春天,而是夏天,但欧词却又能给人以春天的清新。其主流是夏天,而又融合了春天和秋天的情怀。故而欧词在北宋初期词坛最为杰出,与晏殊相比,晏殊仅有伤感而无热烈,故显得衰飒,其于宋词的推进,远不如欧阳修。欧词热烈的句子颇多:
  春深雨过西湖好,百卉争妍。蝶乱蜂喧。晴日催花暖欲然。(《采桑子》)
  雨霁风光,春分天气。千花百卉争明媚。(《踏莎行》)
  红粉佳人翻丽唱。惊起鸳鸯,两两飞相向。(《蝶恋花》)
  酒美宾嘉真胜赏。红粉唱。山深分外歌声响。(《渔家傲》)
  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玉楼春》)
  红粉佳人白玉杯。木兰船稳棹歌催。绿荷风里笑声来。(《浣溪沙》)
  这些词句景中含情,静中寓动,是其表现热烈情怀的主要手段。这种热烈又自然地流露,做到了天然浑成。故而欧词的成功在于层深的意境与浑成的章法完美结合,感伤的基调和热烈的情怀融合无间,因而千百年后读之,仍觉耳目一新。人在忧愁时,往往会以酒浇愁,欧阳修愁时饮酒,仍能借酒的浓烈表现热烈的情怀:“樱唇玉齿。天上仙音心下事。留住行云。满座迷魂酒半醺。”(《减字木兰花》)“劝君满满酌金瓯。纵使花时常病酒,也是风流。”(《浪淘沙》)“戴花持酒祝东风,千万莫匆匆。”(《鹤冲天》)“便须豪饮敌青春,莫对新花羞白发。”(《玉楼春》)“浮世歌欢真易失,宦途离合信难期。尊前莫惜醉如泥。”(《浣溪沙》)
  
  责任编辑 宋淑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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