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桥底下的理发师_理发师

时间:2019-02-20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在繁华都市的一角,居然能看到古老的理发摊,真让我吃惊。儿时在小镇上,经常能看到类似的理发摊,一张椅子,一条刮刀布,一条灰白毛巾,一个理发箱:有时是藤条的,有时是木箱。理发师通常是年纪很老的男人,手筋暴露,那是正儿八经的理发,理男人的头,一个平头,或是光头。推子在头上发出齐整的“咔嚓咔嚓”音,煞是好听。理完了,拿下围着披在男人身上的布,唰地一抖,利索、漂亮。地上落着中国人不敢轻易受损的毛发,理发师接着叫男人的堂客,打一盆热水,把头往盆里一摁,轻巧地拿起肥皂,往头上划个优美的旋。水那么一撩,轻轻地揉,头上就起了一层丰富的泡沫。整个过程简洁、明了,有种节奏,像骑马的骑师,对手里的头有着极其的自信与温和,被剃的那颗六斤四两一律乖乖地垂着,成年男人较沉默,有时还能与理发师聊几句家常,小孩子经常哇哇大哭起来,虽然不疼,却也害怕突然的冰冷在头发上游走,发丝不断往下掉的惶恐不安。经常被女人恐吓着,“快剃,不剃了狼就来吃你了!”
  理发师有时被称为剃头匠。这些“匠”们――瓦匠、木匠、剃头匠、桶匠、泥水匠……都是我儿时心神往之的职业,他们灵巧、幽默,富有表现力。走南闯北,使他们可以随意与人拉家常,在信息闭塞的年月,他们起了信息交换的作用。也因此让他们不经易地得到孩童的尊敬与喜欢。剃头匠背着自己的箱子,打开后有好几层,里面插着剪、推、剃刀、胡须刨……十八般兵器,锃亮辉煌,在小孩心里那不亚于罗成的枪,李元霸的锤,秦琼的锏……那些老一辈人嘴里流传的传奇,明晃晃的唯有兵器的梦。
  记得小时候听过一个既惊悚,又好玩的关于剃头的笑话。说有个小和尚学剃头,想必庙里都是自产自足的,手工业也不例外,小和尚最初用冬瓜学剃头,每次剃完习惯性地往冬瓜上“笃”地一插,久了同门师兄弟都劝他不要这样,容易出事。偏小和尚很自信,说没事。结果学了几个月后,师傅想考他的剃头技术,小和尚认真地剃完,恰好门外有人喊他……“悟能”,“哎!”他应着……习惯性地把剃刀“笃”了一下……完了,师傅啊!悟能们总要到黄河心才死,才能见佛?。
  广州某立交桥底下的理发师,又重继古老的职业,他永远去不了哪一个发廊做发型师,或者他从某个农村或乡镇来到广州,发现这个城市里还有一群人是去不起大发廊的。他的生意颇好,我每次经过,从不见他落单,有时驻足,站着看他理发,有骑自行车的男人,三两地过来,衣着极其普通,头发有些乱,脸上带着一丝惊喜,忽然发现有可以承受的理发价位,而且手艺并不差,平头丝毫不比大发廊的头型师弄出来的难看。大桥底下的理发师与我儿时见过的剃头匠们有着相同的气息,他仿佛走了很远的路,暂时停泊在这里,一张椅子就可以操作他的大业,剃平头,光头都是他的强项,喜欢时髦的人们永远不会光顾他,可有一类人,顶着朴素的平头就可以过一生的中年男人,因此成了他的常客。一次收三、五元,理完抖一抖发,也不用热水洗头,呶,回家自己洗个澡,冲一冲,发茬就没了。
  简单、沉默,他日日站在那里,用古老的推剪,咔嚓咔嚓地,每天早上上班,看到他,我都觉得特别高兴。他起的那么早,八点钟就守候在那孤单简陋的凳子前。他的头发花白的,无人可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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