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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之中的诗意提炼 雪中悍刀行txt精校全本

时间:2019-02-14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上世纪80年代以来,“西部诗歌”一直受到诗界的广泛关注。不过,这里的“西部”和国家后来实施的西部大开发战略所涉及的“西部”不是同一个概念。“西部诗歌”主要指的是西北地区的诗歌,提到这个概念,我们就会想到昌耀、杨牧、林染、何来、白渔、周涛、章德益、李老乡等等,这种诗的探索经过了一些曲折,后来有人还提出了“新边塞诗”、“西部诗”等说法,但最终还是一路延续下来了。在今天谈到这个概念,我们会注意到更年轻一些的诗人如阳 、高凯、古马、沈苇、章治萍等等。“西部诗歌”不是一种具有统一风格的诗,它延续的时间长,涉及的地域广,涉及的诗人多,涉及的文化丰富,说它形成了一种诗歌流派似乎有些牵强,但我们必须承认,这种诗歌类型基本上是和大漠、戈壁、风沙、干旱和久远的历史、丰富的文化联系在一起,大多数作品都具有粗犷的风格,开阔的视野,苍茫的色调,英雄的气概和高亢的格调,往往显得雄浑而厚重。有些作品还充满忧患意识,那是对人类的忧患,对生命的忧患,对生存环境的忧患,具有终极关怀的忧患,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琐屑的个人化写作。如果按照这样的标准来打量,赵兴高的诗理应划归为当下的“西部诗歌”行列。
  赵兴高是近年来较为活跃的诗人,我曾经在一些刊物上读到过他的部分作品,但当时并没有刻意去关注,后来当我静下心来认真阅读他的作品的时候,才感觉到他的诗所具有的独特风格。赵兴高长期生活在甘肃的金昌,那是一座处于腾格里沙漠和巴丹吉林沙漠边缘的城市,风沙对他来说司空见惯。自然,他的诗也就在风与沙之间穿行,离不开风与沙的洗礼;在历史、文化之间穿行,充满沉思的厚重。换句话说,如果离开风沙,赵兴高的诗就不是西北文化孕育出来的诗,就不是风沙涤荡过的诗,就可能成为做作的、虚浮的诗。诗人阳 曾经在一篇文章中说:“兴高的诗给人的感觉就是在飞与不飞之间,轻与重之间,现实与梦幻之间,舒缓与急迫之间,更是风与沙之间――这一点尤为重要,当然,最重要的还应该是像墨西哥诗人帕斯欣赏的诗人佩利塞尔那样:‘带着修剪星星和泡沫的剪刀’――修剪自己诗歌中的风和沙。”作为同处西北的诗人,阳 所说的赵兴高诗歌的各种表达方式、结构方式、风格特征似乎都与风、沙的特征有关,可以说,风与沙和对待风与沙的态度,是构成赵兴高诗歌的核心意象和情感取向。
  组诗《西域散章》是赵兴高的新作。读到“西域”这个词,我们往往会想到这样一些概念:历史与文化、繁荣与衰落、过去与现在。赵兴高在过去和现在的“西域”大地行走、感悟、思考,获得的是对历史、自然、生命、未来的诗意体验,表达的是一个现代人在这个特殊的地域、文化之中的感受和期待。
  这组诗中的每一首,篇幅都不是很长,属于比较典型的短诗。这些年来,读多了篇幅长、诗行长的作品,我就比较看重篇幅较短的诗。在中国传统诗歌中,短诗占有绝对优势;在新诗中,许多被称为经典的作品在篇幅上也不是很长。短诗可以写得精致、精美,可以写得诗意浓郁,有时甚至可以写得令人过目难忘。《菖蒲海》只有8行,却写出了历史的变迁和诗人的沉思。作品借助“风”、“沙”两个意象,抒写了“一个民族失踪的秘密”,这个秘密,只有满目黄沙知道,只有风知道。第二节采用互文的方式,写出“风”既是现在的菖蒲海的语言,也是已经消失的楼兰人的语言,过去的、现在的语言合为一体,诉说着历史,也诉说着现在和未来。
  赵兴高的诗善于在意象的使用上下工夫。他使用的意象大多属于传统意象,也就是人们常用的意象,比如风、沙、月、星等等,他的工夫在于将这些意象以特殊的方式进行诗意的组合,使其生发出新的诗意,有时看似简单的诗行,却潜藏着诗人的匠心。比如《沙柴之间》有这样一节:“怀揣光明/星星把自己缩小/一只萤火虫/打着灯笼/寻找一株带露水的草”,短短的几行诗,包含着意象、情绪的多重转换。“光明”是“星星”的特点,同时又具有双重意味,暗示诗人的某种感受、期待;“星星”把自己缩小本身就是一种令人敬佩的姿态,它不是傲视一切,俯视一切,而是降低自己、缩小自己,缩小的结果使它成了“萤火虫”,于是遥远的“星星”和近处的“萤火虫”之间建立了一种特别的关联,这是一种只有诗人才能发现的关联;“萤火虫”“打着灯笼”,这是它的个性,但它所做的事情却非同一般,它是要“寻找一株带露水的草”,在一般人眼里,这也是一个很低的要求,但是,诗人之所以赞美这一行为,是因为在沙漠戈壁,这又是一个很难实现的梦想,甚至是一个伟大的梦想――即使降低姿态,很近地寻找,可能也不一定有收获。在这里,星星、萤火虫、灯笼、露珠、草等等,都是很普通的意象,但是,经过诗人的组接,它们具有了新的意味。诗人对于他所处的生存环境非常了解,对于生命所面临的困境也感受甚深,因此,在他的赞美之余,我们可以感受到诗人心中深深的忧患。
  赵兴高的诗善于在历史之中体验沧桑,感悟现实。《玉门关》、《梦里楼兰》、《遐想班超》等诗所写的都是典型的历史题材,在历史之中穿梭,诗人既有对传统诗意的现代转换,也有新的艺术发现。玉门关曾经见证了繁荣、财富:“玉门关,曾经有多少人,身背褡裢/出关,又有多少人/怀揣美玉/入关”,而“我来时,风已抚平了他们的脚印/关垛之下,只剩下断流的疏勒河”,我从关外归来时,是“被戈壁的风,吹回来”的,历史已经远去,环境已经发生巨大变化,“我的怀里揣着/一把沙子/我的手里捏着/一把汗”,这就是沧海桑田,历史的厚重仍在,而现实的恶劣也在。在诗的最后,诗人写道:“猩红色的骆驼刺花/我看见,一只蝴蝶/似笛管里飞出来/和花朵说话”,他在秋天的氛围中感受到春天的到来,季节的错位是事实,而沉重中所隐含的渴望、期待,使诗的境界得到了提升:羌笛何须怨杨柳,我们其实还是可以期待春天的美好的。美好的楼兰已经成为过往,成为远去的秘密,诗人在梦中见到了它,好像自己正在经历着楼兰人一样的故事,“一声霹雳/照亮一个人/向黄沙和苍天交汇处走去/那是我的影子”,这中间隐含的是诗人从历史中获得的对现实的忧虑。列宁好像说过,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我相信这话。历史可以给我们启示,给我们警醒,也可以给诗歌带来厚重的历史感,带来感受和判断现实和未来的参照。
  与风沙意象对应的是几首写雨雪的诗。在西北的干旱地区,雨水是罕见的。《五月七日夜,听雨声大作》使用了很具体的时间,说明那次“雨声”对诗人的冲击是很大的,令他记忆深刻。这“最爱听的声音”使诗人展开遐想,每一滴雨都牵动着诗人的思绪:“今夜,枯草枝头/有雨的路,我的思绪/跟在一滴雨的后面/把绿色,交到了/骆驼刺的手里”,这是诗人在风沙之中感受到的生命之源,所以他激动,他珍惜。《祁连山十二行诗》写得很美,诗人抓住几个意象,写出了祁连山的个性,夕阳、风、月、星构成一幅美妙的风景,也构成情绪跳动的诗篇,尤其是最后一节,“一条赶夜路的溪流/让我听见了/卓玛的歌声”,在宁静之中突然写到动,这样一对比,祁连山之美便跃然而出。在这里,诗人对“小溪”的特别敏感和关注,也许和他过多的风沙体验有关。不过,《遭遇暴风雪》所带给诗人的感受就不是那么美妙了。“风和雪的交织/对所有的鸟儿来说,都是一张网”,其实对所有的生命,都是这样。“一条路走到半道就迷失了方向”,在这只有黑白两种颜色的夜晚,诗人说:“远方亮着的,不是村庄/但我宁愿相信,那是/马灯里透出的微弱的光”,这是一个在暴风雪中茫然前行的旅人的感受和期待,他多么渴望“村庄”,渴望人世的“马灯”透出的那怕“微弱的光”。这些诗篇所抒写的感受是丰富的,赵兴高总是通过情感的变化来完成诗歌内涵的无限扩张。
  写诗需要用心,这是无须论述的。读诗也需要用心,很多人却不一定了解。读诗如果不能发现诗篇的特点之所在,不能追随诗人的感受路线去寻找诗人情绪的行进轨迹,不能发现文字之外的许多东西,那么,我们就可能忽略诗篇的特色和创造性。与很多“西部诗歌”的实践者相比,赵兴高的诗在思想、情感上并不是很宏大开阔,但他的诗都很短小,精致。他使用的语词很普通,但他追求诗的精致,通过自己的意象营造,通过语词的独特组合,通过音乐性旋律的设置,创造了含蓄的诗意,这些诗意大多潜藏在文字背后,寄托着诗人对历史、现实、未来的思考,甚至寄托着诗人对人类命运的忧患,充满温暖的人文情怀。这些都需要我们想象着大西北的历史、文化和环境,用心去体悟,用心去揣摩。
  
   2010年7月16日,重庆之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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