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淌河 这些水 被夕阳照得发亮 这片丰茂的草原 还在等待过冬的羊群 这条路从西藏走来
还要走向西宁
这些山脱去了白雪的罩衣
柔软的躯体照亮青海的夏天
这些人都将匆匆离去
却将奔走的灵魂留下
过当金山
这是我一生
所能达到的高度
白云离开天空
灵魂逃出肉体
鹰的影子坠落在
梦魇般沉重的峡谷
岩石上的小草
也在赞美
一滴露珠
站立草尖的高度
那么弯曲的道路
离开大地
走向天空
当金山巨大的阴影里
清晨的微光中
渐渐清晰的羊群、骏马
和梦幻中摇曳不定的牧羊人
是刚刚沉落的黑暗中
没有抹去的光点
离开沙漠和戈壁
离开一个人
酒杯和油灯之间
单薄而浮华的生活
我凌乱的衣衫
和慌乱的思想
被海拔3685米的大风
轻轻掀起
在甘肃和青海之间
寸草不生的当金山
让草原朝东
沙漠向西
在从东到西的路上
我能看见阿克塞县城对面
积雪覆盖的阿尔金山
却看不见炊烟、飞鸟
和临海的村落下面
真实而朴素的人间
冷湖
我仅仅是与这座
背靠可可西里
面朝柴达木的小镇
匆匆降临的一粒尘埃
我看见阿尔金山的积雪
落在加油站的北面
这个模糊不清的夏天
在一座村落的废墟
那么多过去的生活
已经空空如也
我还在通往新疆、西藏
青海和甘肃的岔道上看见
那么多沙子
在黑暗中落下来
让这座荒凉的小镇
在阳光下举步维艰
在沙漠和戈壁之间
一座小镇的出现
让我慌乱的内心
趋于平静
让一条路
在如此辽阔的高原上
有了开始
也有了终点
大柴旦
太阳也一样照临
一条正在翻修的街道上
朝南的铺面
落满柴达木远道而来的尘土
这条唯一的街道尽头
是我要在夜色中抵达的德令哈
从当金山到冷湖
我看见那么多沙粒
让阳光铺满大地
牧草。湖泊
和彷徨在荒原上的骆驼
与大柴旦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告别和行走
就在短暂的驻留之间
身怀绝技的刀客
风尘仆仆的朝拜者
是不是也会在这样明亮的光线里
让珠宝和经卷的影子
和我一样停顿下来
让一排孤独的白杨
躲避过一束刺目的阳光
留下一个仓惶的过客
对这座茫茫荒原上
即将被暮色和黑暗覆盖的小镇
可能的遗憾和思念
我转身离去的那一刻
柴达木山上
还有一抹夕阳
站立在大柴旦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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