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时间比流水的速度更快。 我们还没有来得及说出：等一等。 许多事物就提前成熟了。 比如，心灵和情感， 比如，那些一夜之间满头须白的山峦。
一些词语，一些我们很少想到的词语，
加入到思考中来。
永恒和瞬间不是件遥远的事情。
无论你能否想得透彻，
人总是要穿过某一条不同形式的缝隙。
这一年，生活比所有年份都重复。
很多人习惯了讲述相同的故事。
我无数次去过相同的地方，
也记得那些浑身刻满刀痕般的建筑
在每一场余震后
轻微地改变它们在大地上的姿态。
仿佛是对着苍天的长跪，
它们在质问什么？
我们又将质问些什么？
大地从来不语，
它沉闷的心跳让每个夜晚不安。
这一年，触觉比任何时候都敏锐。
躲避和奔跑成了习惯。
吊灯的摆动会掀起一阵鞋子的风暴。
窗户框子簌簌地响着。
门被谁的手指敲着。
墙上的饰物如同随时准备掉下来的面具。
房子是我们不安全的壳。
即使在熟睡中，我们也听得见
它们的呼吸在我们的呼吸之上
波浪般起伏。
它们像春天里的庄稼，
倒下去的地方发出新房子的芽。
主人或许变了,
房子总如人的肋骨般顽强地生长。
这仿佛一个古老的寓言，
房子虚拟出人类生生不息的命运。
这一年，手的力量比石头更有硬度。
每一只手里都攥紧无数的手。
曾经我们一再以为，
每一个人走的都是不同的路，
或者是一个人在走路。
而那个初夏，
我们重新认识了肩膀和双手。
没有人是孤独的，
没有人是遗忘的，
曾经我以为文字是无力的，
当我一遍一遍地写下兄弟，
血管里那些红色的流动便开始加速
这一年，春天比以往来得更早。
梨花开满山坡。
小径上的碎瓣，
依旧拼贴出镜子般的脸庞。
天蓝得有些怪异。
我们知道，有一些目光
在高处，流连地把一切注视，
这些油菜的金黄，这些安静的下午，
这些小憩中的城镇。
大地也仰着脸。
雨水来临。那是谁的消息？
这一年，睡眠比任何时候都漫长，
也更为短暂。
一些人已经永远地睡不醒了。
更多的人却总也无法安静地睡去。
那些比数学公式还复杂的梦啊，
考验着我们的记忆和泪水。
会有一个叫做天堂的地方，
像温暖的匣子藏在心室的窄门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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