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东星资源网 > 中考资料 > 中考状元 > 正文

组诗 [苍茫(组诗)]

时间:2019-02-16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寂静如此苍茫      雨后的夜空藏满干净的星星   连心灵也是洗过的。草木散发着雨水   和泥土的味道;风把一盏灯火吹向遥远   虫鸣和蛙鼓,向俗世讲述天堂
  
  哦,人间,总是卑微得如此真实可信
  女儿熟睡在黑暗里:闹表滴答
  在一首诗的第二节,我把心口那粒
  比针尖还小的疼,悄悄掩藏
  
  有谁看见一棵树,在黑夜里开满花朵?
  大地的静谧正被花开的声音打破
  尘世啊,还有多少污浊不可以宽恕?
  屏住呼吸,芬芳就溢满你的胸膛
  
  深不可测的夜啊,寂静如此苍茫――
  有谁知道我的泪水,来自热爱,还是忧伤?
  
  蝙 蝠
  
  这诡异的哺乳的鸟。在暗夜里翩飞
  我常常在夜路上,与它们不期而遇
  ――它们几乎擦着我的额头
  在我的惊诧里打一个黑色漩涡又迅即飞去
  除了些微的冷风,不发出一点声音
  
  有些寂静总让你屏息
  这不祥的鸟,有谁看清过它们的模样?
  在白昼,我曾看见一只蝙蝠跌挂在树枝上
  如一片枯黑欲坠的叶子。这莽撞的生灵
  习惯了黑暗。却失明于刺目的光明
  
  在天津蓟县独乐寺,我曾看见那么多蝙蝠
  密密麻麻挂在高粱上,它们神秘地蠕动
  时而翩飞,在佛的头顶
  面对人间的香火,是冷笑还是嘲讽?
  它们兀自龇着牙,却不出声
  
   再黑的夜,也总有一些锐亮的眼睛
  它们悄然飞翔。俯瞰黑暗的人间
  其实真理从来都不会写在书本上
  并由一张肉食的嘴巴朗诵
  是的,无须抬头,夜空从来都不曾安宁
  
  譬如此刻,无数的黑翅膀在黑暗中翩飞
  那么轻,那么静
  仿佛黑色的预言,正被更黑的夜风吹动――
  
  车过滹沱河
  
  河水一退再退
  一如诗歌渐渐靠拢日益干涸的人心
  无水的桥洞下,长满灌木和荒沙
  我是一滴上岸的河水
  在我重新找到流向之前
  滹沱河已寂静地流了千年
  
  四月的风顺着河流吹
  蜿蜒的滹沱河波澜不惊
  连阳光也是静悄悄的――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整齐的寂寞
  河滩上的钻天杨
  它们的沉默都长出绿芽了
  
  车过滹沱河,我不敢大声说话――
  那棵最矮小的钻天杨,也比我更坚定
  更无畏更淡泊――更接近天空
  
  石缝里的酸枣树
  
  我不敢想象它的根
  石头的伤口,一滴血都没有
  那裂缝中的薄土来自多少场大风?
  而多少场风刀刚过之后
  只有一粒种子,抓牢了光秃秃的悬崖
  
  山杏花开了,又谢了
  野李子的果实比雨点稍大
  你看满山都红了、绿了,只有酸枣树
  黢黑的枝条死一般沉寂
  那些经年的刺,比绝望还入骨三分
  是的,酸枣树总是最后一个发芽
  它的早春是从初夏开始的
  如果不瞪大眼睛,你甚至看不见
  酸枣树的花。当秋天高高在上
  满山的叶子落光了,只有悬崖上的
  
  酸枣树,黢黑的枝条挂着青红的果子
  仿佛石头的血,在大风里凝固
  
  平安夜的星空
  
  你看那夜空中,每一颗白子旁边
  都有一粒黑子:谁与谁的一盘棋下了亿万年?
  
  你有多久没有抬头看天了?
  尤其在这样的夜晚,黑暗如此安静――
  
  让我们再一次辨认。哪一颗是牛郎
  哪一颗是织女;最亮的那颗是谁最爱的亲人?
  
  你多少年没看过流星了?而流逝无时不在
  包括这寒冷的风,风中的枯草,枯草上的尘埃
  
  岁月怎么说老就老了?仿佛就在昨天
  盛夏的麦场之夜,我还是个数星星的光屁股
  男孩
  
  在老死之前,请允许我热爱这苦乐纷杂的
  人间
  今夜星空浩瀚,银河之上,行走着上帝的帆船
  
  迎春花儿开
  
  最初是一朵,怯怯地,推开春夜的门扉
  她张望,屏息,蹑手蹑脚
  娇黄的小嘴嘟成一个字――嘘――
  
  第二朵第三朵……一朵比一朵快
  她们你推我一把我拧你一下
  欢喜还是疼,都抿着小嘴,绝不叫出声来
  
  千朵万朵都跟着挤进来的时候
  大地蓦然打开太阳的灯盏,哇――
  我的小可爱,什么样的大手捂得严这黄灿灿
  的春天?
  
  我想我是来过的
  
  我想我是来过的,暮色里的都城
  闪烁的灯火,些微的暖
  
  我想我是来过的,高树上的乌鸦
  它们不出声,它们的眼神也是黑色的
  
  我想我是来过的,灌木上的雪
  这尘世间仅存的清白,正在被暮色笼罩
  
  我想我是来过的,那个卖烤肉串的汉子
  新疆的帽檐下,一口东北方
  
  我想我是来过的,那声汽笛没有表情
  时间晃动,飞驰,你的眸子在窗外一闪……
  
  月 光
  
  微风走下林梢;那些柔曼的雪,来自天堂
  
  就让我捧起前世的虫鸣,它轻灵、柔软而善良
  我的爱啊,正被哪一颗露珠悄悄裹藏?
  
  谁的纤指穿过红尘,抚摸我日渐苍老的脸庞?
  谁的寒唇带着蜜意,轻吻我年复一年的忧伤?
  
  谁数得清流水的白发?谁掂得出月光的斤两?
  今夜,一片雪花的沉默,覆盖了多少村庄
  此刻,我在谁的梦里,谁在我的心上?
  大夜沉沉,无声无息;月光寂寂,兀自流淌
  ――微风走下林梢;那些柔曼的雪,来自天堂
  
  雨夜里的一次转身
  
  谁在这雨夜里行走,带着整条街的阴暗?
  晚归的人,我就是你雨伞外的一滴夜色了
  
  你看,拥挤的城市此刻如此空旷
  擦肩而过的瞬间,你我都习惯了侧一侧身子
  
  而我为什么要转过身来?陌生人,你显然
  陌生的背影,怎么看,都仿佛我的亲人……
  
  黑暗的旅途
  
  车灯越亮,说明前途越黑
  一如越喧嚣。就越孤寂
  
  我分明看见了那些雨
  鬼魂的小手一般,抓着窗玻璃
  
  你挨着我,一如黑暗挨着黑暗
  一滴雨,挨着另一滴
  
  如果你有勇气探过手来
  我就吞了你融了你,变成――
  
  更深的黑暗。更黑的孤寂……
  
  给父亲洗澡
  
  我说俺大,洗个澡吧,我教你
  父亲点点头,笑了笑,又咂巴下嘴
  嘟囔一句:我洗澡还用你教吗?
  我为我的失言感到羞愧。是的父亲   面对你苍老的微笑,我要选择什么样
  的动词。才能恰当表达这段生命的距离?
  
  我是一株不安分的稻子,磨难之后
  终于在城里扎根。面对从没用过的浴缸
  脱光了的父亲腼腆、羞涩而小心翼翼
  
  我说俺大,先洗洗头吧。父亲喔了一声
  乖得像个孩子。平生第一次用洗发水
  低着头的父亲颇多疑问。他说洋碱太柴
  
  胰子太贵。“俺一般都用洗衣粉”
  父亲啊!摩挲着你稀疏的白发
  要咬上几次牙,我才能阻止那些战栗的泪水?
  
  第一次给你搓背,我就搓到了你的骨头
  干瘪的父亲啊,我要怎样的轻柔
  才能不让自己的胸口,痛出声来……?
  
  重低音
  
  请允许我告诉你我的幸福
  它的味道、形状和质地
  晨雾漫上来,请不要把我的泪水说成是微雨
  
  用半生的时间,我把胸膛掏空了
  不是我装得太多,而是它容得太少啊
  要怎样的宽阔才盛得下那些泥沙、河流与漩涡
  
  那些暗礁就不提了;那些沉溺多年锈迹斑斑
  的
  光阴就不提了;那些破碎的珍藏也不提了
  谁能递我一根绳索,让我从经年不愈的伤口
  里爬上来?
  
  ――如果我已经死了,世界啊,请节约你的伤悲
  请不要用你污浊的抹布,擦拭我眼睛洗过的
  泪水……
  
  小满,雨夜,写给父亲
  
  明天就是小满了,父亲
  天气开始炎热,大地接近收获
  而今夜,我的周边尽是冷寂的雨水
  
  鲁南平原,广阔的麦田兀自青绿
  还没有一片云彩露出金黄
  父亲,你的苏北想必也是一样
  
  电线杆上的斑鸠怎么只有一只?
  它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趴在窗口一动不动
  
  而列车倏忽而过。田野一望无际
  一如我一望无际的疼与爱
  父亲。你疼着爱着却从来不说
  
  跟麦子不说,跟斑鸠不说
  跟电线和铁轨也不说
  一如食道里的病。你久久地瞒着我
  
  曾几何时,我们互为顽疾
  父亲啊,今夜,我离你那么近那么近
  只隔着一条沂河
  
  母亲的打谷场
  
  确实不大:勉强够一头毛驴和一只碌碡
  转过圈来。阳光铺在地上,有些晃眼
  那些麦子就要从大田里,向这里集结
  
  一年里,也只用那么一次两次
  但母亲的打谷场,始终平得出奇。她总是
  把细小的石子儿捡出来,扔到场外――
  
  站在母亲的打谷场上,我感到了时间的空旷
  仰起头看看天,还没转圈我就晕了
  其实此生我还不如一头驴子,或一只碌碡
  能够以母亲为圆心,那么忠诚地围着故土转
  
  当我退到场边,仿佛一个局外人;仿佛一粒石
  子儿
  被母亲捡起并扔出来;看着打谷场。我无辜
  而又羞愧:一年又一年,离打谷场越来越远
  离母亲越来越远,我始终没能成为她收获的
  一部分

标签:苍茫 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