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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双屿:双屿客运中心

时间:2019-02-21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一      双屿是乐清湾畔的一个港,但它似乎忘记了身为港的历史。   河道旁,一荡荡的芦苇结满了盐霜铺陈开去。几只鹭鸶偶尔从浓重的阴影里踱出来,啄几口月光,又钻进小缝隙去了。涛声远在河流尽头,几百亩滩涂同左右的山一同沉默。
  我站在锈迹斑斑的吊臂下,站在黑寂寂的河堤旁,鞋里灌了沙子。
  几个装卸台倒在粗壮的水泥柱子上,任牡蛎与蟹子在身上做巢。细细粗粗的沙子埋了半层,一些旧管子散落在上面。台基半在水里,半已进了淤泥。当初的大船是很难开进这样狭小的港子的。
  它对我说,细碎地说,它到该退休的年纪了。
  沿着海堤往回走,几只散养的狗追逐着穿过建筑物的阴影。迎面有几只鸡在沙土中刨着些什么,羽毛浮在海风里。
  我闻着这里腥苦的味道,胸中张起层层的帷帐。
  这样一个地方,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颓废。我走到堤的尽头,把着灯火的窗俯下身来迷离地望――沿着烂泥淤塞的巷子看去,一盏红色的渔灯诡谲地亮起,守着水洞旁大大小小破破旧旧的渔船。
  它像是一只眼睛,挂在竹竿梢头,从水中拔出来,忽地眨了一下。
  它真的忘记了一切?
  
  二
  
  烈风呼啸着抬起它的前蹄,越过了那道脆弱的海堤。远处半岛上的那座电站用全身的玻璃闪着磷光嘲笑它。
  它太老了,粗粝的表面一层层地扒开死去的贝壳。藤壶粘得很牢,不弄得十指淋漓绝抠不动它。它们像是它尸首上的寄生虫,让我看不出它生前的模样。
  堤后护着的水泥道路,据说是因为地基下沉,松垮垮地倾了一半,像一条半僵的白龙,覆着几指粗的伤痕。裂缝里冒出了狂喜的绿意,道边则叠满了不知名的野花。小松与这些顽强的生命像大大小小的羽毛,在凌厉的风下海堤的脚踝上疯狂地长起来。枝叶都梳拢到背后,像是冲冠的怒发。
  它的面前是一望无际滩泥,背倚的是搭着小屋的虾塘。再不会有海浪侵吞至它的防线,但是海堤忠诚的骨骸却依然保持着张开双臂的姿势,将万千生命档在它的身后。
  它是站着死的英雄。只有长鸣的白鹭知道它的名字。
  
  三
  
  中秋夜,人潮从各方涌来。观潮赏月,是双屿百年来不变的盛会。
  卡车闭了眼睛,在路旁的一群群地歇着。这里有更热闹更古朴的力量在迎接着更为汹涌的浪潮。在这股力量面前,它们像是绵羊浇着全身的沙尘安静地不敢出声。
  破旧的海堤上挤满了来观潮的人们,两座望海的小楼上也早已都是谈笑着的香客。兜售各色玩意儿的小贩费力地穿行着。也有人放起了孔明灯。起先是一点,随后多了。一点万点载了愿望的橙色萤火飞舞起来,飞过爽朗的夜,也飞在最深最寒的海底。
  我在油库的制高点上远眺着。远处海上有一条银线,是海的边缘反射着月光。湾口的山藏在电站绚丽斑斓的阴影里,仿佛也在等待着什么。
  但我从未真正一睹海潮的风采,海离得太远,潮来得太迟。等到看潮的人都散去,深夜又舔舐着海滩时,她姗姗来了,却找不到发现她的呼吸声。只有那些山,还躲在彩光的阴影里窥视。
  
  四
  
  由于奶奶在油库中帮忙,我便常可以到双屿去。
  每当停了车在油库的大院里,周围小店的老板娘总爱和我搭几句。一提起我,奶奶便笑得很开心,皱纹在她脸上成了一张网。
  我常听爷爷眉飞色舞地谈当年的豪举。在他的那片海里,有硕大无比的渔船,有北上直至渤海的追捕,有一脸盆一脸盆吃不完的黄鱼。那里有海蜇,像伞一样漂在海面上;悄悄驶近,用栓着绳的尖竹狠狠地扎透,它便无法再收起伞来逃遁,成了渔民们的俘虏。还有黑色的鲸鱼,本是海上的怪物,却被铁轮撞得头破血流。几艘渔船拉起网来从鱼群中掠过,活蹦乱跳的鱼都成了冰窖里的藏物。
  但是没有鱼再没有鱼了。再听不见金灿灿的鱼群间絮絮的咬啮声了。
  小时候我上过船,一块长木板陡陡地架在船舷上。一走上去,木板便骇人地弓下去,下面便是漆黑的海水。爷爷大笑着把着我一路跑上了船,故意把脚下窄窄的木板摇得很厉害。船板上下跳着,像还是昨天的记忆。
  而我还没有来得及长到可以出海的年纪,爷爷便退了社,毕竟能捕到的鱼变得不再那么重要。我是渔民的孩子,却从未见过广袤的大海。
  
  五
  
  望着翻涌的雾气中一座座绯红的龙门吊,石将军仿佛黯然失去了神采。
  它站在芦苇丛中,也站在历史的石滩上。口耳相闻间,它有了属于它的种种传说。而我听说的一种是它吃掉了放牛的小儿,被当时的千户崔海,也就是后来的明威将军,一剑削去了半个脑袋。
  这块只有半个脑袋的天然巨石,木然面向着大海。阳光和海总是可以拉近彼岸的距离。几公里外的庞然大物,借了蜃的诡计,变得像在眼前一样让人心生敬畏。
  那些雾影是一座新港,一座现代化的新港。终于,双屿淡出了船老大们的视线,成为辽远记忆里一抹可有可无的温情。
  围海造涂还在继续,海岸线一寸一寸地向东方退却。我曾到过工地,一只只篮球场大的沙袋被简单地叠成一座三角的大坝,向着有打桩船的方向无限地延伸着。一道沙坝折过去直逼到海湾另一侧电站的脚下,把一大片浅绿的海水拦在它的怀中。坝下有许多游人在这一片人造沙滩上玩耍着。我探着身子,一级一级费力地下着,像在爬巨大的楼梯。水波轻轻地冲着沙子。沙滩上满是死去的贝类与螃蟹雪白的外壳,在绿莹莹的浪下翻动着。
  这样的场景让我莫名地恐惧。
  
  六
  
  穿过泼了墨的巷子,向那盏渔灯走去。
  月光描在对岸的屋瓦上,一爪一爪,一浪一浪,到灯火通明处便成了尽头。而这路上紧挨着的这厂那厂大门都紧锁了,有的还拉起绳晾起了花花绿绿的衣服。
  依稀还听得到海堤上传来的渺茫音响,孔明灯呼吸着四散开来。而它真的什么也想不起了。
  我的眼前恍然浮出登山远望时曾一睹的情景:晨曦中,一寸金打的小舟在金打的巨礁扶卫下沿着金打的芦苇水道,驶向一个金打的未知远方。那些沙子、飞滚的车轮、闪着蓝焰的气焊枪、死去的鲨鱼,那些草、月、潮、远望的石像,猛地都抽动起来,坍旋成一股混响在我的脑中扫荡一切。
  它像是水闸泄洪时的警报――尖利,绵长,略带哭腔。
  
  明师点评:作者笔下是东海边上的一个港湾――乐清湾。写出了沧桑、乡土、历史、拼搏与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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