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嫁接在植物上 把自己嫁接在植物上 长成庄稼或水果 把自己嫁接到路上就到了故乡 把自己嫁接在季节的末尾
我所经过的季节
是第五个季节
渭南镇户户人家
都是我的领导和亲戚
容貌姣好的村姑
模样憨厚的少年
我像熟悉田野的打碗碗花和
猫娃草一样开始熟悉着你们
如影相随的想法
真实地抵于渭南镇
任何一种事物上
使人恍如隔着
一层月光的距离
抑或
堂兄和表妹的距离
黄昏时分的渭南镇很美
黄昏时分的渭南镇很美
由于夕阳的缘故
一万顷竞相生长的玉米林
是暖色调的走着
三头牛五只鸡的街道
是暖色调的甚至想起
昨天刚碰见的那个
有点像刘建设的少年
也是暖色调的
真的
真应该起身回去了
但在单身楼的楼顶
我却一直犹豫
我有一缕炊烟
不知栽于哪户人家的屋顶
没有说出
我执拗着
而脚下竟堆放着
三层楼的暮色
剩下的一个早晨
剩下的一个早晨
渭南镇的声响是哐啷一声
开门的声响我还未走出门
就看见离开了火车的铁轨和一匹马
高高扬起的长尾
玉米林列为方阵集体走远
孤单地留在地头的那一株
像是梦里跑丢的那一株
伏着蝉蜕
驮着露水
露水其中一滴
颗粒饱满并使玉米叶子
有弹性地弯曲
我认得出来
它是洗净天空的那一种露水
是让云朵睁开眼睛的
那一种露水
我守在渭南镇剩下的这一个早晨
渭南镇静谧遥远
天空的蓝也像是一百年前
就涂好的那种蓝
我对渭南镇的记忆与青春有关
我对渭南镇的记忆
与青春有关
与春天一样奔跑的火车有关
(像有一只乌的指引
我沿渭南镇有弧度的天空
转动脖颈)
但多年后我感觉到
它竟也与远镜头的劳动
或者炊烟有关
与近镜头的诊所乡政府有关
甚至与处于特写镜头中的
两只交媾的狗有关
也与某个中年妇女青春时代及
她处于青春期的身体的某个部位有关
它们本应在渭南镇的秩序里
渐渐褪色
今天却变成了
我在某个车站接收的包裹
(当然头顶当有一轮明月)
我对渭南镇的记忆与青春有关
与春天一样奔跑的火车
有关(当然它是
上世纪80年代
头上冒着热气的那种)